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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作品】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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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心人  
 日前,有关人士在神农架新华乡南部猫儿观村一山洞里,发现了一百多年前留下的层层叠叠的尸骨。 
  该洞当地人称为“人洞”,位于鲍家山的一处绝壁上。由新华乡组织的探险队在当地村民袁作清的带领下经过艰难跋涉找到了该洞。走进洞里一看,遍地是尸骨,让人触目惊心。 
据考查,这些尸骨已存在一百多年了。从现存的骨骼辨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共约300多具。洞中的水潭边上,有不少儿童的骸骨。 
  仔细查看洞内四周,发现人们曾在此生活过的痕迹。杯盘碗盏的碎片和烧过的木头竹片,仿佛述说当年人声鼎沸景象。 
    数百人为何同居一洞?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命丧黄泉?答案有待于进一步考证。 

 
 



1楼2006-07-12 14:52回复
      计划是从上海乘火车到武汉,到了武汉再转乘大巴士经巴东进入神农架。看到那些比我更兴奋的大学生们,我不由得愣了一愣。原以为我的行李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里比我东西带的多的人有的是。一个女生甚至带了两个大旅行袋、两个小旅行袋外加一个随身挎包,由父母帮着扛上火车,看来到时候团里的男生有的苦头吃了。 
      大家要一起相处近20天的时间,我还要采访写稿子,进了神农架,原始森林里大家免不了要相互扶持,所以不管我对这些大学生持怎样的观感,还是要和大家尽快混熟。我这几年记者可不是白当的,加上这些学生对记者这个特殊行业也很好奇,所以到第二天清晨,上了武汉的大巴士时,我已经基本熟悉了这12名大学生,并且开始谈笑聊天起来。 
      12名学生,五女七男。其中一男一女,最最引人注目。 
      男的名叫何运开,手臂上的肌肉高高堆起,胳膊有我的小腿粗,至于胸肌更是惊人,我用眼瞄了一下,五名女生里好像没有一个胸前的高度能赶上他。听说他是练健美的,一身皮肤晒得乌黑。不过在我的审美观里,健美练到这种程度,已经有点可怕了,不过看何运开的神情,应该很为自己的一身肌肉骄傲。 
      女的名叫刘文颖,引人注目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是个美女。圆脸,大眼睛,挺直的鼻梁,大胆的露脐装更让她活力四射。这是个很外向的女孩,到了哪里都是中心人物。只是在我看来,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梁应物那里凑,而在梁应物的面前,她的笑容也最灿烂。 
      梁应物可称得上是青年俊杰,海外归来的资历,再加上另一种身份熏陶下自然产生的神秘气质,配上原本在大学时代就被人称道的英俊脸庞,要是没有女生暗恋他才叫奇怪。老实说,就是他搞出一大堆师生恋我也觉得非常正常。只是这家伙事实上一点趣味都没有,脑子死板的很,真的做了他的女朋友,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噩梦重现(3) 


      另外的一对男女也颇引人注意。倒不是这两个学生有什么特异之处,只不过他们到了哪里都形影不离,那个名叫费情的女生更是一有机会就把整个人粘到卡小鸥——那个男生的身上,坐巴士的时候,整个人都躺进了卡小鸥的怀里。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当然就不用我再来多嘴了。只不过看这两个人的架势,还真不像是去野外探险,就像是在上海公园里郊游。 
      而袁秋泓,这个长得微微有些福气相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大户家里出来的。我这里说的 
    大户,当然不是中国内地股票交易所大户室的大户,而是家境很好,并且有不错的教养的意思。通常这样的家庭,或者有些可以说是家族,不可能是在这一代里暴富起来的。或许袁秋泓并不太愿意别人注意到这一点,但是她在火车上往睡铺上铺的塑料薄膜,坐姿和喝茶时拿杯子的手势,以及刚上大巴时轻微皱了一皱的眉,已经足够让我判断出她的基本家世情况。或许,这个小姑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娇气,故意要通过这一次的野营来锻炼一下自己吧。 
      我想在这里有必要说明一点,以免有些人看了我在这里的叙述,误以为我是个没事就盯着小女生看的变态狂,虽然看到美女的时候,我的确会好好的扫几眼,从脸,到胸,到腰,到臀,到腿,或许还会看一看头颈和手,因为我是一个正常的并且自认对美女有几分品味的男人。袁秋泓不是美女,但我出于职业习惯,对周围人的一些细节观察的很仔细。并且自从经历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件之后,我的这一习惯更加牢固,因为有时候这会救我的命。 
      与袁秋泓相反,另一个梳着油亮分头的男生朱自力,虽然一路上都发表着各种各样的议论,好像自己博闻强记,知识丰富,但在我看来,着实有些浅薄,许多所谓的见闻,与我所知道的事实相差甚远。再看他颈中挂着的玉佩,玉质不错但造形俗气,梦特娇的短袖T恤加不知什么牌子的牛仔短裤,谈笑时粗口不忌,我几乎可以断定他家境甚优,并且于此代发迹,不知他书读得怎样,就这些看来,只是个没什么底气的富家公子哥儿。 
    


    4楼2006-07-12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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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方面在之前早就和三里屯村联系过住宿和食物的问题。车子一到,村长和几位老人就已经在村口迎接了,同时还有一帮孩童和几个村民围观。这几位老人估计在村子里德高望重,地位很高,他们白发苍苍,脸上沟壑纵横,在他们面前,我和梁应物也只能算是毛头小伙子,更不用说那些学生了。他们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还真是过意不去。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长途舟车劳顿,大家都饥肠辘辘。村长也知道这一点,稍微寒暄了几句,就把我们引到吃晚餐的地方。 
        村子里没有专门的餐厅,但是在村子中央的一大块空地上,早已经生起了篝火,各种各样的野味已经串在铁叉子上,肉香飘来,看得我们眼珠子都直了,唾液不由自主地大量分泌出来。 
        不用什么椅子,所有的人都席地而坐,除了烤肉,许多菜源源不断从村子的各个方向端过来。看来村长早已经派好任务,许多村民的家里都要一起做菜。我知道学校里一定会给村子一笔钱,我估计这笔钱不会太多,但相信对这个村子来说,也是不小的收入了。 
        和上海的餐馆不同,这里的菜虽然没有大城市饭店里的那样精致,也没有各种各样的调味品,但却出自天然,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野味,肉要老一些糙一些,但又鲜又香,还有一大堆刚从山里采出来的野生蘑菇,和山鸡肉炒成一大锅,那滋味,唉,现在回忆起来,虽然接下来就会碰到极其诡异凶险的事,但之前的这顿晚餐,直到如今还让我直吞唾液。 
        三四十位村民参加了这一场“晚宴”,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场大餐也是难得才可以享受到的。虽然在神农架边,经常都可以打到野味,但大多数时候都会拿到外面的市集上卖掉,少有舍得自己吃的。 
        席间,村民们向我们说了很多话,但大多数时候都听不太懂,这种带着严重口音的普通话,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对我们来说和当地的方言没什么两样,又不好意思句句让人家反复说,只好以点头微笑蒙混过去。不过看学生那一边,路云好像能听懂一些,开始充当两边的翻译,何运开和朱自力和村民们开始互相拼酒,酒是村里自酿的,酒精味很冲人,几轮下来,何运开已经开始摇摇晃晃,朱自力倒还好,真是让人意外。 
        有人问在这条路线上哪里比较好玩,什么地方的风景好。看来除了吃苦探险外,大家来神农架一次,也想好好领略一下大自然的风光。于是几位常在山里走的猎户开始介绍这一路的地形,什么地方有小溪什么地方有瀑布,哪里开阔哪里幽闭。还说了几个和景观有关的传说,多是男女相恋,很是动人。 
        忽然,旁边一个脆生生的童音说道:“还有人洞啊。”小孩子的普通话要比大人标准多了。 
        我闻声看去,那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娃子,张着嘴,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通常小孩子说出的地方,必然是他们常常玩耍的所在,可是他现在的表情,竟好像有一点惊慌失措,仿佛刚刚做了一件错事一样。 
        “人洞是什么地方啊,一个洞吗,很好玩吗?”袁秋泓笑着问他。 
        “阿宝,说什么呢!”旁边一个壮年男子呵斥道,他一下子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阿宝的身边,一把拎起他,另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就打在阿宝的屁股上。旁边几个孩子脸色发白,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倒不是因为阿宝挨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不想多管,而且阿宝也就挨几下,一句话犯的错误能有多大?让我奇怪的是,阿宝他爹在打阿宝的时候,表情居然也有点紧张,落下去的巴掌一掌接着一掌,打了十多下都没停下。阿宝像是被打蒙了,也不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洞,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样看起来,倒好似是一个不能提的禁忌? 
        “别打了别打了,要把孩子打坏的,算了,他也没什么错啊。”几个女生看不下去了,出言劝止。 


      去人洞玩耍的阿宝(2) 


        “添金,够了。”村长发话了。阿宝他爹添金听了,又狠狠打了三巴掌,终于把阿宝放下。阿宝双脚落了地,呆呆地发了一会愣,这才“哇”地哭了出来。 
      


      6楼2006-07-12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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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所有人的话题都围绕着今天中午就会到达的鲍家山人洞。神秘的神农架里的神秘山洞,对于年轻人的吸引力要比眼前秀丽的景色还要大,朱自力甚至已经开始把人洞和埃及法老的诅咒联系到一起。不过说归说,这些大学生却没有一点真正的畏惧,而是抱着看看西洋镜的心态,打算用所谓“科学的精神”和“科学的手段”,瞧瞧这个被当地人视为禁地的人洞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所在。 
          虽然大家早饭都吃得很饱,但那些碳水化合物早已经转化为能量,在几个小时的行走中消耗殆尽。中午11点15分,梁应物在溪水旁一处开阔的泥地里停下脚步,让大家生火烧午饭。十几个人拾柴的拾柴,看火的看火,忙了好一阵,才把火生起来,上面架上两个盛米的大锅,至于菜,就是些在夏天不容易坏的腊肉咸腿和咸鱼。 
          虽然菜不多,米也有点半生不熟,但所有的人都吃的很香,两大锅饭顿时被一扫而空。之后稍作休息,探险队继续上路。 
          可能是因为山里人的脚力比我们好的原因,直到下午近 2点的时候,我们才到达鲍家山。 
          这是一座小山头,约有三百米高,虽然也有植被,但没什么乔木,看起来山体还是以石头为主。向着我们的是背阴面,一道和地面约呈七十度角的陡坡。整面坡只有一个山洞,位于离山顶不远处,从下面望上去,尽管有点难度,似乎小心一点,还不是无法到达。 
          学生们的热情一下子高涨了起来,立刻就要绕道爬上去。梁应物只说了两点:一是如果实在进不去不能冒险;二是在里面不要待太长的时间,因为我们还要尽量赶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聚居地。 


        去人洞玩耍的阿宝(4) 


          真正开始爬这座山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虽然所有的人都已经把大旅行包堆放在一起,相信它们还不至于霉运到在这么点时间里就被什么动物叼走。每个人只带着随身的背包,可是往山上爬了不到50米,人人脸上都已经满头大汗。 
          这里可和在什么旅游景点爬山不一样,黄山也好华山也好,山再高,路再险,好歹那还是在走人开出来的路,有一格一格的石阶让人信步而上。而爬这座袁公山,简直比攀岩好不 
        了多少。在之前的路程中,女生们还颇注意仪表,看到泥潭会绕过去,衣服不小心碰脏了,眉头还会皱一皱。现在这么一爬,在有些地方甚至要以近似于匍匐的方式通过,再小心谨慎,能保证衣服不被勾破已经很好了,哪里还顾得上干净于否。好在这次大家都有准备,带的衣服以便宜耐磨为主,梁应物其实还准备了统一的迷彩服,只是由于女生们的反对(又厚又难看),才没有勒令她们穿上去。这回山一爬,几个衣服裤子勾破的人恐怕就要把迷彩服穿起来了。 
          我左手抓着一株小矮树,右手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试了两下,确认了承受力后,双手用力,很轻快地爬过了这段较陡的区域。前面的路云和梁应物正在招手,看来接下来会好走一些。后来不时传来惊呼声,女声居多。我不用细看也知道是为什么,我刚才一路爬上来,少不了要拨开或利用一些粗壮的植物枝干。神农架这种地方,是生物的天堂,不但植物又粗又状,昆虫也是如此,有时候推开一块石头,就会看见一条一尺长的蜈蚣游出来;晃一晃半人高的杂草,几点黑影就挟着刺耳的振翅声盘旋起来。好在每个人都擦了当地人做的驱散蛇虫的药膏,黑黑的,散发出异味,其中很可能就有一些蛇虫的尸体,手脚、脸、脖根部位涂一点,等闲蛇虫不会再靠近。但是换而言之,万一在这种措施之下还被攻击,多半就会含毒,必须立刻采取急救措施。 
          我心里却在暗暗奇怪。这鲍家山虽然没有一条正式的上山之路,可是我们走的这条路,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好爬得多,与其说是梁应物眼光好,挑了一处方便上山的地方爬,倒不如说更像是一条被荒废多年的上山小道。回头看一看,一路上来,除了有少数地方要小心注意之外,大多数地方就是脚下不稳摔下去,也多有可抓之处,出不了人命。只是这人洞现在已经成了禁地,如果这是条多年前的小路,那么当年,是什么人在这里上上下下呢? 
        


        9楼2006-07-12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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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电筒光柱所及,骇然全都是白森森的人骨! 
            这个洞,似乎比先前那个还要大,可是洞内的大多数地面,竟全都被人骨所覆盖,不知道有多少具。顺着光柱看去,不是惨白色的骷髅头就是肋骨或蜷缩的手骨,甚至还有几具幼童的尸骨。如此多的尸骨,不知已有多少年,就好像当年日军侵华时的万人坑。由于尸骨众多,这里又相当封闭,空气中发散着奇怪的味道,而没有被手电照到的黑暗中,也闪着点点磷光。 
            先是村人们的警告,再是穿过长长的甬道,忽然看见这样一副白骨横陈的情形,那可要比在光天画日之下,在南京看万人坑遗址可怖得多。难怪柔弱的女生们如此失控,高声的尖叫到现在也未停歇,她们拼命地发出尖锐的颤音,仿佛要借着这种发泄方式,把心中深深的恐惧驱逐到周围的黑暗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相信突如其来的恐惧,或者说是震骇,胆子再大的人也抑制不了,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完全无法掩饰地表露出来,而有的人还可以比较好地控制自己,并且让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迅速恢复到思考状态。 
            对我和梁应物来说,看到这些遍地的白骨,可能是震惊的感觉要大过恐惧。经历过真正恐怖的我们,明白这些尸骨本身并不能带给我们伤害,而尸骨给人的恐惧,其实是人对于死亡状态的天生的恐惧,对于一些经历过死亡边缘、自修罗场里回来的人,或者对一些好奇心旺盛到连对死亡状态也有好奇的人来说,初见的震骇之后,就可以很快镇定下来。 
            “别叫了。”梁应物重重地喝了一声。 
            “就是,一些骨头而已,你们翘了也是这副样子,有什么好怕的。”何运开大声说。不过我倒觉得,虽然他的声音要比梁应物还要大一些,可似乎心里还是有点虚。 
            “呸。” 
            “你才一样呢。” 
            何运开的话倒是起了作用,女生们一边啐他,一边也慢慢恢复了过来,至少不再发出那种将我耳膜刺激地隐隐作痛的声音。我怀疑在这样的小空间里,这些天赋高音的女性在把自己的声带叫破之前,很可能我的耳朵就先不行了。 
            梁应物在自己的手表上按了一下,夜光灯亮了起来。 
            “现在是3点45分,我给你们10分钟的时间,10分钟后我们返回,希望你们抓紧时间,如果你们不想今晚在这样的黑暗中走太长时间的话。当然,你们也可以要求现在就回去。” 
            初时的恐惧过去之后,几乎所有的男生都希望在女生面前表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勇气和胆量,所以纷纷要求多看一会儿再走。明显可以看出,有几个人是在硬撑。我心里暗暗发笑,这样来表现自己的勇气,其实只能说明他们还未完全成熟,对于绝大多数的女人来说,她们对这样的勇气一点都不感兴趣,她们觉得那只是男人的无聊和莽撞,完全不懂得要体谅她们的心思。 
           
             所有的女生都缩在洞口,没有一个愿意走到那些尸骨中去。男生则用手电照来照去,小心翼翼地走动着。 
            我站在梁应物的身边,我们两个都是有冒险基本常识的人,做出来的举动也如出一辙。两条手电光柱从洞口的左侧开始,沿着洞壁由上而下扫动,并且一点一点向右移。等到移到洞口右侧时,洞内的基本情况已经看清楚。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要有所动作,前提是先尽可能地了解周围的情况。 
            洞内的空间非常大,大约是前一个洞的两倍多,足有四五百平方米。在洞的中央有一个小水潭,这里是不见天日的山腹,一路走进来,四周和一般的洞穴不太一样,非常干燥,虽然山脚有溪水,可是在这里出现一口水潭,却也是极不寻常的景观,如果没有遍地的尸骨,倒是个不错的旅游之处。 
            和之前一路走来一样,这个洞里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没有蝙蝠,没有地衣。基于村人对于这个人洞的禁忌,虽然之前我并不太相信,可是看到了这满地的尸骨后,我担心洞内别有玄虚。不过很仔细地观察过之后,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在心底莫明的有着一丝排斥感。我常常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这样的直觉使我很容易介入到特殊事件中,也往往使我在身陷险境时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不过现在我不太确定,我这种希望尽早离开这里的感觉,是因为这里的尸骨,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反正梁应物也说了,只呆10分钟。 
          


          12楼2006-07-12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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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第二个弯了。所有的学生开始祈祷,祈祷这条就是进来的路,祈祷在路的那一头就是出口,只不过因为下雨而使阳光照不进洞来。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脚下的路平坦依旧。我心里清楚地明白,这,绝对不是进来的那条路。 
              我已经隐隐约约看到出口了,相信梁应物也看到了,因为他把原先就缓慢的步伐进一步放慢了,每前进一步都小心翼翼,并注意着两边洞壁的反应。在这种未知的神秘环境中,任何平时觉得没有问题的地方都有可能忽然发生状况。 
              随着离洞口越来越近,我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里一点点成型,不会吧,难道说,竟然离奇到这种程度? 
              走出洞口的一瞬间,我一阵眩晕。我那该死的直觉总是在非常糟糕的时候发挥作用。即使是梁应物,看到眼前的情况,也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对从后面涌上来的学生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没有人可以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居然又回到了洞里,从白骨洞出发,走了一百多米,当中转了两个大弯,然后,就像画了一个三角形一样,最终又回到了白骨洞里。 
              是的,就像用笔在纸上画三角形,笔尖在最后还是可以回到原先的那个点上,可是在这里,在这个现实中的山洞,我们一直在向前走,没有岔路,没有第二个洞,怎么可能又回到了原处? 
              山洞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就是旁边同伴重浊的喘息。 
              “鬼……鬼打墙了。”费情缩在卞小鸥的怀里,颤抖着说。 
             
             
               何运开的气息越来越粗,他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两个一样的山洞,不行,我要再走一次。”他忽地一个转身,一个人跑进了甬道。 
              “何运开,回来,别一个人去。”梁应物急忙喊,可这个时候,何运开又怎么听得进他的话。 
              梁应物连忙跟着跑进了洞,我紧跟着他也跑了进去,在我后面,所有的学生也跟着跑。 
              两个弯很快就转了过去,等到我们又跑出甬道时,手电筒照到的,依然是满地的枯骨。还是白骨洞,何运开蹲在洞口不远处,双手抱头,手指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的眼睛从面前的枯骨上慢慢扫过去,心里不由得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这些人,莫非就是困死在这儿的?当年,他们也是走了进来,然后发现再也走不出去了? 
              “人洞”,这样的名字,莫非是因为,这是个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的洞,是个吃人洞! 
              “大家镇定,不要慌,虽然我们遭遇到了非常特殊的情况,但如果一乱,只会使事件越来越糟糕。”梁应物的话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恐慌已经无可避免地在这些年轻人中间蔓延了。 




            死循环(2) 

              “大家听我说,我们还有希望,你们要知道那多并不是一般的记者,他以前曾经经历过比这更奇怪更凶险的事,对这类事件非常有经验,有他在这里,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出去的办法。” 
              我算真正领教了梁应物的手段,真是为求目的什么招数都用的出来,自己X机构的身份不能曝光,就为安抚学生的情绪,先把我出卖了。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显然非常重要,梁应物这样一说,无疑让我系众人期望于一身,千斤重担一人挑啊。 
              这话一出,所有的学生都望向我,手电的光线下,大家的眼睛里满是希望。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梁应物的话:“是的,我确实有一些此类的经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管碰到了什么,都要镇定,然后用理智去分析,尝试一切解决问题的可能。” 
              尽管我的话里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学生们还是稍稍镇定了下来。 
              “大家整理出一块空地来,检查一下随身的行李,然后把水和食物都拿出来,堆在一起。”梁应物看到大家已经可以听得进话了,立刻发出了实质性的指令。 
              许多学生在照做之前,都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居然还可以在心里微微有点得意的情绪,真是有点佩服自己。 
            


            15楼2006-07-1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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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循环(3) 


                “要再走一次。”我放弃了对手机的努力,向着甬道的方向,对梁应物低声说。 
                “你想到了什么?”梁应物问我。 
                我摇了摇头,却想起黑暗中他看不见我这个动作,说:“没有,可是,我们一直在往前走,每一步都是自己迈出去的,不管怎么绕,没道理会再回到原点。虽然转了两个弯,但这 
              和延着一条直线走的概念是一样的,向前走出几百米,怎么会又忽然回来了呢?这一回,和我从前碰到过的事不太一样。以前不管事情怎么怪,但我总想得通,那背后一定是有个说得通的理由的,尽管那个理由可能远远超越普通人的理解。”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和我的感觉一样,从前的事件,就像是一团乱线球,我可能看不清线的纹路和缠绕方式,也看不见线尾,但总可以找到线头在哪里。可现在,我就像对着一个乒乓球,光溜溜的,连下嘴的地方都找不到。” 
                “对,就是这个感觉。所以,问题一定出在甬道里,特别是那两个转弯的弯道口,那里多半有古怪。” 
                任何事情,都会有关键的那一点,找到那一点,虽然问题未必可以迎刃而解,但至少可以知道该往哪儿用力使劲。 
                现在,我和梁应物都认为,那关键点一定就在甬道内。俗话说:“久病成良医”,我和梁应物怪事经历多了,都相信自己有那么一点直觉,仔细地再走一遍,相信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蛛丝马迹。 
                在叮嘱了学生们小心四周的突发情况之后,我和梁应物又一次走进了甬道。不用看,我都能感觉到黑暗中,身后那12双期盼的眼神。他们一定希望我这个据说经历丰富的记者,可以帮他们渡过眼下的难关。 
                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太自信了。这个世界,实在是有太多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已经把自己的感觉发挥到最灵敏,每走一步,都顺着手电的光柱,用心地看周围的变化,我甚至用心地感觉四周气流的变化,每一丝微小的声音和气味的不同,每到转角,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还来回走了几遍,而行进的每一步,我都确保踩得扎扎实实,一只脚迈出去,等完全踏在地上,另一只脚再离地。山洞里要比外面凉得多,但我依然很快就衣衫尽湿。相信梁应物也和我一样,用尽了所有的心力,试图找出这甬道的破绽。 
                可是,我们终究还是一步一步走出了甬道,迎接我们的是两道手电的光柱,后面是12双期待了半个小时的眼睛,还有白骨。 
                又回来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像不知不觉间通过了一扇空间转移的大门,自己却一无所觉。 
                何运开和朱自力拿的手电,光芒又暗了一些,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要没电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直地盯着甬道,握着手电的手颤抖着,晃动的光线更使甬道口看起来莫明的妖异。我相信许多人都想再去试试看,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人一定会再做很多次徒劳无望的努力,才会彻底放弃希望,可是在这里,在黑暗中,那个甬道让人产生的恐惧,竟然让人连试一试的勇气,都产生不出来,宁愿停留在这个满是白骨的洞里。因为就连我也相信,这个甬道既然能让人走不出去,很可能也可以让人走不回来。 
                “你对学生说些什么吧,现在需要安抚大家的情绪。”梁应物对我说。 
                “说什么啊,你说说什么,连我们都没有办法,还能说出什么来。至于安抚情绪这种事,你最擅长。” 
                梁应物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开口对大学生们说:“同学们,我想大家都已经明白,我们被困住了,原因不明。总之我们暂时走不出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这种困境,似乎不太可能是人为的,而是这个‘人洞’在起着神秘的作用。我相信事情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只要我们这14个人在一起,齐心协力。我们都受过高等教育,应该相信自己的知识和能力。今天大家已经很累了,所以先休息,明天早晨开始,我们详细分析讨论目前遭遇的情况。今天晚上大家也可以想一想,有什么可能性会造成我们现在的处境。” 
                我承认梁应物是个好老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可以照顾到学生的情绪,尽可能地使他们不要悲观绝望,集合起众人的力量以求突破难关。可是在我的心底里,一点都不乐观。 
              


              17楼2006-07-1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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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我追问。 
                  “算了,慢慢再说,先睡觉。”梁应物出人意料地回避了我的追问,不管我再怎么催促,竟自顾自睡了过去。 
                  “见鬼。”我暗暗骂了一声,也只好努力培养睡意。 



                黑暗中的实验(1)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在一片冰寒中睡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一个人从混沌中回复神智的时候,心灵最软弱。当昨夜的种种重新涌进我的脑海中时,我不由在心里暗暗祈祷,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依然是掺杂着微弱手电光线的黑暗。 


                  我看了看表,才5点不到。 

                  我缩了缩身子,我想我是被冻醒和饿醒的。食物有限,昨天晚上我并没有吃东西,就是今天,也只能吃一顿。这种饥饿感,将维持到我们脱困,或者直至死去。 

                  我睁着眼睛,细细思索。睡了一觉后,冰凉的石地虽然让我清醒了一些,可是就像昨天梁应物说的,整件事和一个乒乓球一样,完全不知道该从何着手。至少只想不行,要多走几遍看看。 

                  可是回想起来,昨天一进入甬道,就再也找不到出来的最后一段路。难道这是一条单向不可逆的路,还是说,在不知不觉中,我们触动了什么,引发了变化? 
                 
                 
                 
                  我苦苦回忆,昨天一路走来,是否有什么特异之处。只是进入甬道之后,因为地形特异,所有的人在行进时都很小心,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当场就会发现,现在事后回溯,却也没什么用处。 

                  进入甬道之后想不出,那么之前呢?外面那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大洞,也是在被列为禁地的人洞范围之内啊。 

                  想到那个大洞,我不由心里一动,似乎隐隐约约,想到了些什么。 

                  在那个大洞里,特别是准备进入甬道一探究竟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一般的气息,可是那样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我闭上眼睛,细细回味大洞里的情形,终于想到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 

                  是石头。 

                  那个大洞的地上,有一些大石头,约有十几二十块的样子,每块都至少有几百斤重,东一块西一块地躺在地上。原本在石洞里有石头,并不会让人有多大的突兀感,可是现在仔细琢磨起来,这里又不是钟乳石洞会从洞顶掉石头下来,就算是从洞顶风化落下,也不可能这么大这么完整,还有这么多块。而这些石头,好像正是分布在甬道周围的。 

                  对,就是在甬道口的周围,要进入甬道,所有的人都会从这些石头中走过。而我当时就是在这些石头中走的时候,产生奇怪感觉的。 

                  可是这些石头,和甬道走不出去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呢?难道说我们走不出去,还会和这些在甬道外的石有关不成?我深入思索之后,不由得自己也觉得有些牵强。 

                  困住人的石头,不会是阵法吧? 

                  古老的东方文化中,所谓的阵法,其实分成两个不太一样的种类。一个是军队作战时用到的阵法,其实是通过把兵排成某种队形队列,以达到撕裂敌人的战线,或诱惑敌人深入等目的,只要平时士兵常常练习,战场上将领灵活运用,就可以产生出巨大的战力。许多阵形,经过演化,就是在现代战争中,也可以见到。 

                  另一种阵法,就玄奥的多。相传诸葛亮困住陆逊的八卦阵就是其中之一。这种阵法,按照天上的星宿排列和易经里的坎离乾坤布置,常人进去会产生幻觉,走不出去。这样的阵法,尽管在传说和小说中时有出现,但现实中,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难道这一次,就撞上了? 

                  可是细想之下,还是不对。如果那些石头是一个阵的话,我们并没有被困在这个阵里,而是通过了这个阵,进入了甬道啊。 

                  正在想着石头和甬道之间是否可能有所关联,躺在身边的梁应物忽然一动,然后坐了起来。我睁眼看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轮廓,几乎睁眼如盲。那支手电的光太弱了,看来不久就会完全熄灭。 

                  我正想开口和梁应物说话,他却站了起来。我一愣,看他行走的方向,是临时搭起来的人骨厕所。 
                


                19楼2006-07-1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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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梁应物沉默的时间并不太久:“你的想法很新奇,我没有想到过,可是空间传送这一节,我也考虑过。你的想法和空间传送有一个同样的致命缺陷。” 
                    梁应物顿了顿,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我们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看见梁应物的头动了动,应该是做了个点头的动作:“是的,一个让脆弱而敏感的人类一无所知的反射点,居然可以流畅到让14个全神贯注的人无法发现一瞬间开始走回头路的反射点,一个让14个人在确认行进途中前面和后面的人没有忽然消失等异状的反射点,就算用尽你的想像力,你认为会有多大的几率?” 
                    我无法回答,我的推论是建立在我自己的想像上的,而梁应物的反驳则是基于我们14个人,其中也包括我自己的感知能力上的。如果我拒绝梁应物的反驳,就等于完全抹杀自己和周围人的感觉判断能力。事实摆在那里,我们来回走了几遍,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可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一点点异常,更不用说自己发生位移这种大状况了。 
                    自己的猜想被推倒了,我心里却反而生出了一丝希望。梁应物这样问这样说,显然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我不同的想法。 
                    果然,梁应物说:“我想了很久,我们没有办法从外界找到哪怕是一点点的奇怪痕迹,所以,假设由此推断,其实外界并没有问题的话,那么问题……” 
                   
                   
                     “问题在我们自己?”路云脱口而出。 
                    我心里一动,想到了那些有点奇怪的石头。 
                    “是的,我猜想,如果是我们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影响了我们所有人的感知能力,至少混淆了我们的视觉,让我们走了回头路,自己却以为一直向前走,这样说,倒还解释得通些。” 
                    “感觉被影响了?”我思考着梁应物提出的解释,同时,把我对之前那些石头的怀疑说了出来。 
                    “嗯,如果真的是我们的感觉被影响,那么基本可以肯定,这是一次非自然的事件,虽然多半不会是针对我们而来,只是由于我们的好奇心让自己身处险境。所以,那些石头,或许真的是一种阵法也说不定,自从我们进洞开始,就已经陷入了阵中。”有了我新提供的线索,梁应物的语气肯定了一些。 
                    回想起梁应物刚才的动作,联想到他说的话,我终于明白了他刚才在干什么。 
                    “刚才你是不是闭着眼睛,想单靠触觉沿着一边的石壁走出去?”我问。 
                    “是的,”梁应物肯定地回答,“如果甬道本身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我们的感觉,那么摸着石壁前进,应该就可以走出去。” 



                  黑暗中的实验(3) 


                    “我们一起试,你摸左边,我摸右边。”我说。 
                    “好,”梁应物同意,他转头对路云说,“你就在这里等我们,这样子走一遍,无论出得去出不去,时间都会比较长,如果有同学醒过来问起,你就把我们的情况和推测说一下。你们放心,如果我们走出去,我会让那多在洞口联系外界,我再走回来。” 

                    路云忽然抓住我的胳膊,声线微微颤抖:“你们……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并不是怕我们出去以后不管她们,不再回来,而是怕我们走进这个墨黑的甬道之后,出不去,也再回不来,就此消失不见。在这种地方,谁也无法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我曾经试过闭起眼睛走路,夜晚走在回家的路上,闲着无聊,就会闭起眼睛,在黑暗中走上一段路。可是通常走不到20步,就把眼睛重新睁开。尽管我明知道前方没有人也没有车,更不会撞到墙,可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地把眼睛睁开,这是人的本能,无法长时间在未知的情况下前进。 
                    我以为摸着洞壁走,有所依托感觉会好些,而且已经在黑暗中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暂时闭上眼睛,杜绝手电的微弱光线不会太难,但走出30步以后,我就知道错了。 
                    石壁摸上去冰冷而粗糙,一个晚上睡下来,我本已经冰寒入骨,现在更是微微地颤起来,额头已经沁出冷汗。在这个把出口吞噬掉的石洞里,闭起眼睛走路,把赖以发现危险的视觉抛弃,心中的无助感每走出一步就越发地强烈起来。 
                  


                  21楼2006-07-1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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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着石壁的手越来越用力,前进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我甚至感到羞愧,这就是我,一个见多识广并且自诩有着探险精神的人吗?可是,如果是普通人,我想走不到一百步,就睁开眼逃回去了吧。 
                      或许在平时,我闭着眼睛沿着墙走,尽管或多或少也会有些失去视力而产生的心理障碍,但绝不会有“坚持不下来”的感觉。而在人洞里,那几百具白骨就在不远处森森地闪着磷火,老实说我真的很担心,会不会把手摸到一具活骷髅上去,又或者在向前走的时候,背上突然被一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手轻轻拍一下。 
                      “你还在吗?”转过第一个弯的时候,我实在不堪黑暗和未知给我的沉重压力,我一直听到身边有着沉重的脚步声,知道梁应物还在旁边,可是如果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交谈的话,对于舒缓压力很有好处。至少可以让我确认,在黑暗中真的有一个人和我一同前行。开口说话,应该不会影响这次实验吧。 
                      “在。”梁应物回答。听声音传来的位置,好像比我还要稍后一些。 
                      原来他走的比我还要慢啊,这至少说明,梁应物心里的恐惧不会比我少。 
                      “你那边有什么异常吗?”其实梁应物离我也就几米远,有什么异常我还会不知道,但总要找些话来转移注意力,这样沉重的压力,承受能力差的人,恐怕一遍甬道摸下来,就算出的去也得去看心理医生了。 
                     
                     
                       “没有,你呢?” 
                      “没有,第二个弯口该快到了吧。” 
                      “还有段路吧。” 
                      “那个……”我忽然想到了一件真的要问他的事,“昨天你没有说出来的那个发现,是什么?” 
                      …… 
                      梁应物没有回答,如果不是他的脚步声依旧在我耳边响着,我几乎要怀疑他出了什么事。 
                      到底他发现了什么,这样讳莫如深? 
                      “我发现那些白骨,那些人死的有点奇怪。”声音明显从我身后传来,看来一听到我的问题,梁应物前进的速度就瞬间慢了下来。 
                      “死的有点奇怪,他们不是饿死的吗?”我也放慢了挪动的步伐,心里涌出了不妙的感觉。 
                      “或许把死因归结起来,可以说是缺少食物,但其中有些人,或许是大部分人,死因却不是饿死那么简单。” 
                      “不是饿死,那是怎么死的?”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大多数人的尸骨,是不完整的,地上甚至到处都散落着腿骨、臂骨和肋骨。” 
                      “你是说,他们是被杀死的?”我揣测着梁应物的意思。 
                      “我昨天捡了几块零星的散骨看了一下,有两块,上面有一些痕迹。” 
                      “痕迹?” 
                      黑暗中,我听见梁应物的呼吸声急促起来。 
                      “我想,那是牙齿的痕迹。” 
                      我张口想问,话到嘴边,却忽然知道了梁应物的意思,一时间只觉得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吃人?”我胸口就像压了块千斤巨石,喘不过气来。 
                      “是的,我想当初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出不去,又没有食物,就相互残杀,胜利者把失败者吃掉,只是,最后可能谁也没比谁多活几天。” 
                      我努力消化这个消息,怪不得昨天他不在学生旁边告诉我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学生这件事,他们承受不了的。” 
                      “不,”梁应物的声音冰冷,“我怕他们知道之后,会有不该有的念头。” 
                      我的身子一震,会吗,他们还是学生,还是孩子。可是在这样的生死存亡关头,人的劣根性和残酷会彻底暴露出来,如果让他们知道有先例的话……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只觉口中干涩无比。这个时候,我触到的石壁开始弯曲,我走过了第二个弯道。 



                    黑暗中的实验(4) 

                      我们是不是可以借着触觉走出去,就看这最后的一段甬道了。 
                      我和梁应物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是脱困,还是重新陷入死亡的深渊? 

                      梁应物的脚步突然停住。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没什么,走吧。”梁应物说。 
                      又走了十几步,我猛地停了下来,心一下子凉了。 
                      “你也发现了。”梁应物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疲惫。 
                    


                    22楼2006-07-1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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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也发现了,我不知道我正在走的路通向哪里,但至少,这不是出去的那条路。 
                        因为脚下的地形,平坦依旧,没有一点高低起伏。梁应物显然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再往前走了一段,闭着的眼睛却感觉到一团红色。是外面的阳光吗,还是…… 
                        “回来了,梁老师和那多回来了。”学生的喊声宣告了我们的失败。我睁开眼睛,手电筒的光线照在我的脸上,耀眼生花。 
                        又走回来了。在只靠触觉沿着一边前进的情况下,我们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梁应物紧跟着我走出了甬道。 
                        “走出去了吗,走出去了吗?”何运开问。虽然大多数的学生,看到我和梁应物回来时的样子,就可以猜得出结果,但何运开一问,所有人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期盼之色,只可惜他们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不要气馁,我们才刚刚开始。今天我们要做的,就是通过各种实验,排除一些可能性,找出最接近我们目前处境的可能性,并且走出去。你们曾听说过哪个科学家只搞一次实验就成功的吗?”梁应物坚定的语气让这些大学生开始找回丢掉的思考能力,一些人的眼神若有所思。 
                        如果这真的是一种阵法的话,那么当现代的科学精神和科学实验碰到古典深奥的阵法,会发生什么?我忽然对走出去有了点信心。 
                        “现在先分配今天的食物,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决定什么时候吃掉它。” 
                       
                       
                         我分得的是五块压缩饼干,这在平时,连一顿的量也没有,可是即便每个人分到的食物那么少,那一堆食物,还是一下子少了大半。 
                        至于水,我和梁应物率先拿空的可乐瓶从水潭中打满。我先细细尝了一口,接着就灌了半瓶下去。水质清例,还微微有些甜。自从知道了这堆白骨当初的死法,我就断定这水潭里的水该没有问题,如果当初缺水喝的话,人根本撑不到需要吃人肉的地步。 
                        我吃了三块压缩饼干,剩下的用餐巾纸小心地包好,装进小塑料袋里,放入裤子口袋,再拉上拉链。最后时刻,我可能会把那张包饼干的餐巾纸也吃进肚里。刚才又走了一遍甬道,并且用的方式较寻常走更消耗数倍的体力和精力,再加上时刻处于紧张状态中,我的胃早就开始抽搐,否则我会在口袋里留下三块饼干。 
                        我看了一眼梁应物,他似乎在做和我类似的事。至于学生们,到现在早就饿坏了,能忍着不去动公用的食物已经很了不起,现在分到食物,转眼就扫荡一空。 
                        如果是昨天刚进洞的时候,恐怕很难想像,这些学生可以在白骨堆中吃饭。一夜过去,学生对这些白骨的恐惧已经削弱了些。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已经身陷更胜过这些死人骨头的恐惧中了。 
                        现在的时间是清晨,可是在洞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黑暗和磷火。所以清晨该有的精神,在我们这14个人中一点都找不出来。手电筒还剩下7支能亮的,消耗速度快得惊人,就算我们一共还有四节电池,能够保持“常明”状态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如果在陷入黑暗之前,还一筹莫展的话,就糟了。当然,我们现在已经很糟糕了。 
                        梁应物思路清晰而且善于表述,所以向学生们传达我和他迄今为止对形势分析的任务,显然非他莫属。梁应物把所有的猜测、疑问、各种可能性都一一告诉学生,在现在的形势下,保留什么显然并不是个好主意,我们需要集纳众人的智慧,才有可能重出生天。当然,关于吃人的事,梁应物并没有告诉学生,这是个例外。 
                        尽管也有一些奇思怪想,但归结到最后,学生们还是基本倾向于我和梁应物的判断。即我们自己的感知被影响了。因为没有已知的科学理论,可以支持沿着同一条路前进会回到原点这个事实。我们既然不可能重新创造一条科学理论来支持这个事实,那么只有认为,从客观上讲不存在一条会回到原点的路,毛病是出在我们自身。 
                        这是目前我们所能想得到的惟一的前进方向,我不敢说他百分之百正确,甚至一定正确,但我们只有这一个方向,否则,就只有坐下来等死一条路了。 
                        如果路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们自己,那么这个局,应该有破绽。我们一定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证明我们的感知确实出了问题。只要我们找到这个破绽,就可以顺着破绽找到出去的方法。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要快。我的胃在接收了三块压缩饼干后,依然抽搐着,这三块饼干还不足以喂饱它。 
                        我们的视觉一定出了问题,否则走了几遍,不会都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回头路。而刚才我和梁应物的实验,又证明,我们的触觉也出了问题。那个在黑暗中隐然起着作用的力量,完美地欺骗了我们的视觉和触觉。


                      23楼2006-07-1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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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小鸥和费情背靠着背,小心翼翼地进入了甬道。 
                          大家并没有离开生活圈,但所有人都看着甬道口,等待着,尽管那里看走来黑漆漆一团。黑暗的寂静里,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我看见甬道口亮起了微弱的手电光线。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知道他们失败了。 
                          又过了几分钟,卞小鸥和费情背靠着背,从甬道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失败了。”卡小鸥说。他和费情走回生活圈,熄了手电。光线熄灭之前,我看见两个人的面色都很差。 
                          “什么异常都没见到,而且,而且。”卞小鸥转头看了费情一眼。 
                          “这真是太不可思异了,我竟然分辨不出这三段甬道,你呢?”卞小欧问费情。 
                          “所有的甬道都一模一样。”费情说。 
                          “一模一样,怎么会?”好几个人问了起来。 
                          “真的一模一样,我已经非常用心地看了第一段甬道的特点,比如在刚进去的时候,左边有三个陷下去的小圆槽,顶上还有一块三角形的微微垂下的岩石。” 
                          “右边石壁走五步的时候还有一大块大约三厘米高的凸起圆石头。”费情补充。 




                        黑暗中的实验(6) 

                          “可是转到第二段甬道的时候,所有这些特征,竟然和第一段甬道里一样,第三段也一样,就好像一个模子里浇铸出来的。” 
                          大家一阵骚动,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真是,太完美了,完全无懈可击啊。 
                          “我们来分析一下吧。”梁应物说。 

                          “首先,这个甬道对人的影响力,至少从甬道口就已经开始,甚至不排除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洞里,也受到影响的可能。” 
                          “其次,这种影响对多人而言是同步的,并且影响途中不会中断。” 
                          “第三,这种影响力非常强大,强大到常人就算全神贯注,也无法幸免,并且初步看来,在细节上也做得很好。” 
                          梁应物最后总结:“所以我们必须找一个新的法子,找一个新的切入点。” 
                          学生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而我的心里却一点都不乐观。 
                          梁应物似乎发现了我情绪有些低沉,走到我身边问:“怎么了那多?” 
                          “这样的细节也做得这么好,我担心很难找出突破的法子。”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我不这么想,不论用什么法子,如果造成的幻象和自然状态相近,或者说没有明显的逻辑冲突,那就非常难解,可是现在,我们面对的状态太过离奇,过度的离奇,其中必有破绽可寻。”梁应物坚定地说。 
                          “希望是这样。” 
                          我被梁应物这一番话又鼓动了起来。念头一转,忽然想着如果这里有炸药,炸他一炸,说不定就把阵势破了。不过要是引发山崩,只怕最终结果也是一样。这样想着,我拖来自己的旅行包,在里面摸索着,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玩意儿。 
                          手在包里摸来摸去,摸到的净是那一大段的登山绳。这段绳索足有100米长,足够吊起200公斤的重量,不过在现在的情况下,什么用都没有。 
                          等等,100米长的绳子。 
                          我忽地想到一个法子,不由得喜上心头,叫道:“我有法子了。” 
                          “什么法子。”一下子所有的学生都围了过来。 
                          “用绳子。”我把登山绳拿出来。 
                          “绳子……”梁应物一拍大腿,“好办法。” 
                          别人好像还不太明白,我解释说:“如果一个人拿着绳子这一头,另一个人拿着绳子向甬道内走,时刻保持绳子绷直,也就是说,自己并没有在走回头路,一直到三段甬道走完,什么妖法都破了。” 
                          大家顿时兴奋起来,就这样一个简单的法子,很有可能就把这个阵给破了,至少我到现在还想不出,如果站在布阵人的立场,有什么法子可以破我这个“绷直绳索向前走”****。 
                         
                         
                           “我想出的法子,我自己来,你们谁也别和我抢。”我说。 
                          不过最后算下来,整段甬道该有250米左右,我这100米的登山绳还远远不够用。好在梁应物和何运开各带了一条50米长的绳索,还有近十条加起来不到二十米的各色短绳,全都结起来,还有三十多米的缺口。 
                        


                        25楼2006-07-1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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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去,进去看看。”梁应物声音干涩。 

                            学生们都被吓住了,所以没有人和我及梁应物抢着再进甬道去看一个究竟。而我,心底里也有着逃跑的念头,但仅存的理智让我不能单让同样惊恐的梁应物独自进入甬道。 

                            我和梁应物慢慢地向前走,同时一把一把地收拉着绳索。梁应物左手的手电因为双手要抓绳索,无法牢牢握住让光柱笔直向前,所以不稳定地晃动着。 

                            我把注意力完全集中起来,待会儿不知会看到怎样的情形,发生怎样的事。这一回,注定不寻常,虽然我还是没有走出甬道,但是借着以绷直状态诡异折回的绳索,这个一直找不出一丝异状的甬道,不可能再保持它的沉默。要知道,绳索一共也就300米长,而甬道的总长在200米以上,让绳索发生折回状态的那个点,一定就在第二段甬道里。当然,这样的推测是基于常理作出的,也许,绳索根没有折回,在绳索所处的空间里,的确是笔直绷成一条直线也说不定。 

                            果然,第一段甬道并没有发现什么,两道绳索延着石壁转过了弯道。又一个违背常识的情况出现,我拉着的绳子是贴着内侧的石壁转角没错,可是梁应物拉着的那一边,竟然像被一个无形的钉子钉着一样,沿着另一边外测的石壁向前“走”。 

                            我已经没有办法顾及,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使那根绳子像被一张大手一样死死按在石壁上。因为才转过第二个弯,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我赫然看见了绳索的尽头。 

                            从转过第二个弯开始,绳索的状态就和第一段甬道里不同,偏离了两旁的石壁,开始向中间收拢。而绳索尽头的情形,一时很难用文字描述出来。硬要说的话,就好像在地上立一个桩子,两个人各执著绳子的一头,把绳子绕到桩子上,再向反方向跑,那么跑到绳子长度一半的地方,就会被桩子“拉”住,无法再前进,而这一条绳子,在桩子的地方,会折成一个锐角。 




                          黑暗里的异变(2) 


                            我和梁应物,就好像是拉着绳子向反方向跑的两个人,区别在于,借着手电的光线,我拼尽目力,也看不到那个应该竖在那里、把绳子拦住不让它回来的桩子。 
                            换言之,在前方十几二十米的地方,有一个无形的桩子,或者,有一个无形的手,紧紧拉住绳索。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情景,是一条绳索凌空折成一个极小的锐角,锐角的角尖部分离地一米多,定在半空中,我试着用力拉,却依然一动不动。 

                            梁应物看了我一眼,他的鼻尖早已布满细小的汗珠。 
                            “谁,谁在那里?” 
                            嘶哑干涩的声音在甬道里回响,我和梁应物喘息着,全神戒备。那股让绳索悬空的力量就在前面,隐身在石壁里,甚至在空气中。 
                            “叭”,汗珠从我的鼻尖跌落到地上,问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半空中的绳索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我缓缓向前迈了一步,再一步,到了这样的程度,如果有危险的话,相信转身逃回去死的更快。 
                            当我和梁应物走到离目标还有五步距离时,那股牢牢抓住绳索的力量毫无先兆地消失,绳子一下子落到地上。猝不及防之下,我们两个人收势不住,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我扶着石壁站稳,想上前去,却又猛地站住。梁应物此时和我心意相通,抓起绳索再向前抛去,连着扔了几次,都毫无异常地可以轻易收回,仿佛那力量玩够了,把我们扔在这里,神秘地消失了。 
                            我和梁应物鼓起勇气走到刚才绳索落下的地方,在周围来回走了几步,手电筒细致地上下照着,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如果按照我的理论,那这里就是关键的那一点,可是不管是我看着梁应物在这一点上徘徊,还是梁应物观察我的举动,都没有一点点被传送或者被“反射”的迹象。 
                            尽管有新的状况出现,但对我们的处境却没有一点帮助,反而使事件更加扑朔迷离,我和梁应物只好再往前走,转过弯去,很快又走回了白骨洞里。 
                           
                           
                             和学生们把刚才甬道里发生的异像一说,每个人都神情呆滞。 
                            梁应物叹了口气,说:“先休息一下,再想办法吧。” 
                          


                          27楼2006-07-1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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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我想我的结论与你正好相反。”与梁应物不同,我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因为我想让所有的人都听见我说的话。 
                              “的确,如果再想出各种办法对甬道进行探索,可能会有危险。刚才那股力量抓住绳子,这是一种温和的表现,如果暴躁起来的话,抓住的就可能是我们的脖子。但是,我们的机会也在于此,照现在的样子,如果我们就此离甬道远远的,那么不用说,我们一定会饿死,既然横竖要面对死亡的威胁,不如不断地探索这个甬道,不停地刺激那股力量,让它再也无法隐藏,仅仅凌空抓住绳子,这还不够,要让它再多暴露一点,当危险完全把自己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才能看清楚一切,并且找出脱困的办法。置诸死地而后生,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 
                              第一次,我没有在学生面前避讳“死”。因为这个时候,我需要用死亡来刺激他们的勇气。 
                              “我想明白了,你说的没错。”梁应物向我点了点头,他已经从刚才短暂的困扰中解脱了出来。 
                              至于其他人,显然也被我的话打动了。用不着看他们的表情,我也能感受到他们看着我的目光里的东西,男生有豁出去的气魄,女生则有些敬佩,她们一定在想,梁老师说的没错,这个叫那多的记者果然见多识广,或许只有经历过死亡危险的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吧。唉,我这个人,看来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自我陶醉。 
                              不过要再找出和“绷直绳索向前走”****同样优秀的****,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或许以后看这个故事的人可以想出很多种办法,但是“当局者迷”这句话,真正是一点都不错。黑暗仿佛把我们的脑子都糊住了。 
                              我们讨论了很久,其间每小时一次的探索也进行了两次,手电已经只有一支还有一点点光,此外还有四节电池。梁应物已经决定,等到用完两节备用电池,就把剩下的两节保留起来,就算是走甬道也不再启用,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多小时前,大家被我一席话激起的那么点漠视生死的气概,很快在无边的黑暗和胃部的抽搐中消磨殆尽。每个人心里的压力都越来越大,何运开甚至捡了一个骷髅头,大喝一声,狠狠扔将出去,骷髅头打在远处的白骨上,发生一阵“喀拉拉”的声响。梁应物及时叫住了何运开,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心里对学生的情绪,充满了担忧。 
                              任何人的精神承受力都有底线的,不知这里的14个人中,第一个承受不住的是谁。应该不会是我,也不会是梁应物,但终归会有的。 
                              过了一会儿,又到了每小时例行的探索甬道时间,如果连续24小时的探索,都无法走出去的话,那么基本上所谓阵法生门定时开启这个原本就可能性不大的设想,就可以寿终正寝了。 
                              这一次轮到何运开和刘文颖。两个人站起来,拿起那支只能射出昏黄光线的手电,向甬道走去。何运开走出生活圈,再一次踏入白骨堆的时候,又狠狠踢了一具白骨一脚,把那具相对完整的骷髅踢得支离破碎。 
                              这一脚踢出,何运开却忽然停在那里,随即叫起来:“该死,怎么刚才没想到,可以做路标啊,捡白骨做路标。” 
                              “好。”我脱口而出。这么简单的办法,刚才竟然没有人想到,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怎么堵塞到这种程度。 
                              走个十米就放一个路标,只要前面的路没有路标,就是没走过的新路,有路标,说明走反了。 
                              “是个好主意,不过你们很可能会在第二或第三段甬道里碰到前后都有路标的情况,这时你们就分头,一个往前走一个往后走,看这个鬼洞有什么法子。”梁应物说。 
                              又是一个看似完美并且无懈可击的方案,我倒想看看,这一次甬道的力量会以何种方式显形。 
                              “可是,可是,要用白骨当路标吗?”刘文颖对此显然相当顾忌。 
                              “这有什么关系,要是你不敢的话,就换个敢的男生来。”何运开气势如虹地说。 
                              “不过,背着一大堆白骨走路,也确实不方便。我这里有刀,你可以在石壁上刻记号,又有手电,就不用一路扔骨头了。”梁应物说话间拿出一把小钢刀。 
                            


                            29楼2006-07-1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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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里的异变(4) 


                                “一发现不对,别逞强,能逃就逃。”我说。 
                                何运开和刘文颖应了一声,走进甬道。 
                                这一次,大家都跑出了生活圈外,候在甬道口,等着两人回来。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四十分钟…… 
                                上帝,不信基督的我不由在心里念出了耶和华的称号,怎么会,已经一个小时了啊,就算是刻记号要时间,这短短半里路,再怎样都该在二十分钟前就回来了啊。 
                                眼前的漆黑仿佛已经把两个学生永远吞噬。 
                                “何运开,刘文颖,你们在哪里?”不知是谁忽然大声地喊起来,随后所有的人都嘶喊起来,包括我和梁应物。巨大的声浪在洞里回荡,回声阵阵。这样的声音,就算是在甬道深处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但是那里却没有一点回音。 
                                大家喊了足足有十分钟,终于停了下来。 
                                “说不定,他们走出去了。”林质朴突然冒出了一句。 
                                这句话把所有人从恐惧里带出来,真的,说不定他们是走出去了。 
                                的确,如果何运开和刘文颖真的走出去了,别看何运开表面上一副胆大包天的样子,多半还是不敢再次走进这个魔洞,谁知道这一次进去还出得来出不来,打电话找救援才是上策。 
                                可是,万一他们没走出去呢? 
                                “我进去看看,万一我也走出去了,我保证,一定回来告诉大家。”我说。 
                                “我和你一起去。”梁应物说。 
                                “不,万一有什么事,还在你在这里和学生在一起。” 
                                “那,你自己小心。”梁应物没有再坚持。确实,如果我和他都一去不返,不出多久,这些学生就会彻底崩溃。 
                                我拿了一支已经没电的手电,倒出电池,把口袋里收着的两节电池装进去,一开电源,耀眼白光笔直地在甬道里照出一条光路。顺着这条光路,我再次走入甬道。 
                                我用心地察看四周,很轻易地在左边的石壁上发现了何运开他们做的记号。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用刀刻出来的三角形标记。刻得很深,看来是何运开的杰作,用手都可以摸得出来,如果我还可以信赖自己的触觉的话。 
                                转过第一道弯,标记还是笔直向前,第二段甬道里,不见两人的踪影。 
                                我用手电照着路标,刻得还是那么用力,三角形也还算规整,说明他们还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状况。然而,这安静的甬道中,依然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除了石壁上的路标,一点都嗅不出两个人的踪迹。 
                                很快,第二段甬道也已走到尽头,居然还没有什么发现,我顿了一顿,然后转过第二道弯,走到下一段甬道。按照惯例,我该正走在回到白骨洞的路上。 
                                手电照在旁边的石壁上,我又看见了路标,依然是刻得很好的三角形。手电的光柱转而笔直地照向前方。 
                                还是没人。 
                                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就这样消失了吗?一点迹象都没啊。我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更加用心地看着旁边石壁的路标,不让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可是,直到这段甬道过半,快要走回白骨洞的洞口时,路标还是每隔六七米就出现一个。 
                                终于,在离洞口大概只有十米左右的地方,我赫然看见一个和之前都不太一样的标记。 
                                还是一个三角形,可是非常明显,刻下这个图案的人,手在发颤,以至于每一边都不笔直,歪斜得厉害,而且从较之前的记号更深这点来看,无疑这个记号,也是何运开刻下的。 
                                这两个人就是在这里出事的,以至于让何运开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惊慌,无法让自己粗壮的手臂停止发抖。但是,要刻下这个路标,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也就是说,他们遭遇的事,还能让他们有相当充足的时间刻下路标。 
                                等一等,如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只刻下路标,却不索性留言示警? 
                                这真是太奇怪了。 
                                所有这些念头,都是一瞬间在我的脑中闪过,在想到这些的同时,我迅速后退了几步,手电筒照向四周,凝神戒备。 
                                尽管离洞口很近,但何运开和刘文颖就是在这里出的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当我的目光随光柱射向前方的时候,我猛然明白了,何运开和刘文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刚才一路走来,我的注意力大都放在旁边石壁上的路标,否则,我该早就发现了才对。 
                                前面不远处,在我脑子里理所当然认为该是通向白骨洞的甬道口,却赫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又一个转弯口。在那里,还有一道不知通向何方的甬道,第四段甬道。 
                                所以,何运开和刘文颖才会这样震惊。 
                                这一次刻路标,竟然刻出了新的甬道!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了第三道弯。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段和之前差不多的甬道,我用手电一扫,石壁上有路标,向前照,尽头看不太清,不过,不太像是出口的样子,黑洞洞一团。 
                                沿着有路标的那一边,我缓缓向前走。如果路标不断,可能就不会发生什么危险。顺着直走就是。 
                                为什么两个人没有回来现在也有了解释——他们走到了新的地方。


                              30楼2006-07-1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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