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帚自珍的无奈。



在十分喜欢《萤火的森林》后知道了绿川幸，觉得她的描写符合一切我对少年少女的揣测，彷徨而无奈的坚强，用了潦草而纤细的线条来表达。表情淡得遇水即化，感情也点不出火烧云的精彩。

但都是活着的，穿街行巷，长长叹气，清澈的面孔下是琢磨不定的预谋。而一切终于因为美好而找不到什么突兀的地方。

很喜欢她了以后看到了《花之迹》，当时正好在反复听一首韩国不出名的歌《他我》，合着书一起听的时候我会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因为看到了大结局时仓田画在黑暗的仓库天顶中夸张到让人迷失的巨大花朵。我几乎是立即摔了书跳起来然后又不知道干什么只能再坐下，重看又一次，继续打寒战。为什么要反映这么激烈，故事里除了结尾外一直是平静而不能抗拒的悲伤，这种悲伤见得太多了早该廉价。但绿川幸为什么能让我不安起来，不安到甚至紧张得想上厕所，又没人在监视我我犯什么神经。

情况继续点不穿想不明，接到了改写成小说的任务。这是我继不久前一则小说后也谈得上是第一用心的，认真到自己快出毛病。最初定给我的字数是4000，在写了大约3500后发现故事还有2/3没有交代，又找不到办法只能继续写，写完发现居然有12000，这个故事我居然写出了12000。知道这个数字肯定不行，只能痛苦地进行删改，第一次删改到大约8000字，明白地发现“白干了”，再进行第二次，大约压到6000字，勉强觉得可以，但还是被告之超得太多，直到第三次我把几乎原本句句都不肯舍的话类似割肉般的压缩到了5300，并向人发出誓言说如果再让删我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并且决不是开玩笑。所以才出现了《花是》里每句话都弄得熏人的结果——都是压缩后的，一打开让我头晕。

可尽管我自己非常明白《花是》的毛病在哪里，她造作的浮夸在哪里，她刻意的煽情在哪里，但我就是改不过来。不想改，让我改的话还不如找别人写算了。因为找不出自己喜欢的表达方式，在第一次动笔前想了足足三个礼拜，简直是恐怖的漫长。

我要自己去表达出来的，去表达出绿川幸非常从容的深刻的寂寞，但这点太难了，尤其是我一次次地发冷起鸡皮疙瘩后，我觉得改成文字实在太难了，对自己来说。宁愿上青天。

越是喜欢的东西越写不出个屁来，一直以来逃不开这种结。两个礼拜里我不停地听那首《他我》，里面会有爆发的凄厉的高潮，然后看着仓田的花朵下菊池如何流下眼泪，回忆他们由桌角上一朵随手的简笔画认识，她如何鼓起勇气写下告白，而他如何淡然地离开，以微笑收尾，卡住了伤痛的喉咙。

我终于想算了就这样吧，再绷下去就受不了了。

所以《花是》终于因为自己感情太深而显得过度，但我写着，依然是万分之一都无从概括的心情，我甚至觉得那是远远不及的浓烈，而自己表达得太过轻率了。可不这么表达，我能怎么做，我怎么才能知道仓田具体的声音和菊池嘴角的温度，他们终于是淡得不能连在一起的线条，在风里被吹起衣角，你看我我看你而已。

有人能接受，有人不能接受，也算是意料之中，我在白天喜欢着《花是》，而夜晚狠狠地不理他，当他是空气。都是折腾出来的，一些真实的心情不停地反复，只有重看漫画时的冷战才是最直接的。

所以之后我对绿川幸几乎采取了逃避的办法，虽然她也罕有作品突破到眼前。可真是辛苦啊，我回忆起晚上对着电脑烦闷的白糊糊的倒影，听在耳里的歌却没有理想的句子来糅合，真是辛苦。

长久盯着那漫画看，甚至能看出其中淡灰色天，它最后滴滴答答地流下来，黏糊缠绵。却是带着涩的微甜，在舌头上引起一点点麻木。

所以尽管我不满《花是》，可我还是喜欢它，知道它被折断的骨头下，是我喜欢它暴露的粉色的血液，别人摆摆手跑了，我去抱住，看它团在我的脖子上，黏糊缠绵的触感。

我想，这大概就是狭隘码字中的狭隘顽固精神了。



而终究想带一点点不好意思说的还是写了那么多字时的情况，各有各的情况，虽然会被人嘲笑说夸张的小题大作。但有两个事情给我的印象很深，一是在通宵赶班时想起答应的一篇另类空间还没写，我用几乎抬不起的手在电脑上敲啊敲，看见别人在四周睡得东倒西歪，觉得自己很倒霉。奇迹的是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写了篇没有大失水准的《欲望比肩》，我的灵魂已经附到电脑上去了么？还有一个是写《空空》的时候自己正中了许美静的《边界1999》毒，写起来有点停不住的喷，喷粉绿色的水，一直漫过大陆。那是写得最顺的一篇，虽然有别几个写得比它快，但心情顺畅，所以终究交代没交代清楚也不管了。而至于其他的“另类空间”，良莠不齐，本身有几个晦涩得怎么也看不懂，成了捣糨糊的下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