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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舞陌轩】短篇《云深不知处》By花舞陌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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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
文\花舞陌轩
刊于《仙度瑞拉》2011年2月号
ACT 1
壬戌年九月,燕京。
京城之秋的美景,丝毫不逊于江南之夏,尽管看不到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旖旎,有的却是枫叶如醉的浪漫,火红的叶团团簇拥着,如同一朵朵浮于树梢的彤云。
高大的银杏树矗立在官道两旁,伴随着阵阵清风,扇形金黄的银杏叶如雪片一般翻飞于湛蓝晴空之下,高矮参差的亭台楼阁,客栈酒肆掩映于这翩跹落叶之中,若是身畔美人环绕,斟上美酒满杯,着实堪比桃源仙境。
司徒暮云坐于窗畔,独自小酌,一瓶杭城秋露白已然见底,却不见醉意,一头青丝随意束起,眼神淡然望着远处湖面,一身衣袍雪白倜傥,皓白肌肤却更甚一筹,好一位翩翩佳公子,引得邻桌的几位姑娘拿着香帕遮住半个脸,羞涩地频频向这里看来。
酒肆一向是鱼龙混杂之地,喧闹嘈杂的划拳聊天声中,附庸风雅的丝竹倒成了可有可无的靡靡之音,店小二托着一盘红烧猪肘放在其中一张圆桌之上,立刻有五六只大手上前瓜分,这一桌各个都是虎背熊腰的须髯大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说起小道消息却也毫不含糊。
“听说昨天青面大盗又在这条街上出现了!”其中一个面上有疤的大汉挥舞着猪肘,粗声粗气地说着。
“这位仁兄胆子还真大,满街都是他的通缉告示,他还敢顶风作案。”另一位身形较瘦的汉子喝了口酒,摇头晃脑地接茬道。
“所以这次被偷的是哪户人家?”一位黑衣大汉敞着衣襟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城东的贾家,说来也是奇怪,青面大盗哪次偷的不是官家,这次却偷了商人,搞得做生意的也都胆战心惊……”
面上有疤的大汉正说着,只觉得身后一阵清风猝起,回首一看,只见一位面若冠玉的俊美公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是说,昨天晚上,青面大盗偷了城东的贾家?”司徒暮云一面云淡风轻地问着,一面从袖中掏出一贯铜钱,置于桌畔,薄唇一弯露出一抹淡笑,“各位不妨说得再清楚些,今天这顿酒席,就由我做东了。”
ACT 2
说起青面大盗,燕京城内上至天子,下至走卒,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置于为何叫其青面大盗,不是因为此贼青面獠牙,长相可怖,而是因为虽然他作案时身着全黑夜行衣,却以藏青色布料蒙面,故得此称号。
除此之外,青面大盗作案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只偷富得流油的官宦家庭,而从不造访平民百姓家,每每作案之后,青面大盗都会将偷来的财物丢在贫穷人家的门口,也便是所谓的“义贼”,故每一位官员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洒下天罗地网将其捉拿归案,贫民百姓却将其视为福星,义贼美谈悄悄在街头巷尾耳口相传,逐渐变成了救世主一般的传奇人物。
秋季的夜晚不比明媚晴朗的白日,凉意丝丝入骨。
深夜子时,清冷的街道只剩落叶,唯有更夫悠长的吆喝声模糊入耳,司徒暮云默默站在街道的尽头,表情专注,似乎在凝神倾听着什么。
忽然只听一阵飞檐走壁踩踏空气之声倏地响起,黑暗中炸开一丝火光,司徒暮云一甩衣袍,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方向飞身而去,只见官兵早已将一户人家的后院层层包围,火把几乎连成一线,将半个夜空染得绯红,一抹黑色的身影疾走于屋脊之上,穿梭于光影之中,藏青色蒙面若隐若现。
“是青面大盗!速速将其捉拿归案!”为首的官兵大喝一声,身后数十人举着长矛向着那黑衣的身影追去,那所谓的青面大盗身姿轻盈,在屋脊上跳来窜去像只灵猴,其中一名持弓的官兵毫不含糊地搭箭便射,青面大盗避闪不及,左臂被箭尖擦过,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从屋脊上摔落下去。
“青面大盗受伤了!快!”为首的官兵喜形于色,振臂招呼手下速速去将受伤的青面大盗追回,然而以最快速度赶到其坠落地点的官兵们,却没有发现任何青面大盗的踪迹。
再往前已经是死胡同,官兵们面面相觑,难不成这青面大盗不仅妙手空空,这遁地之术也十分了得?



1楼2011-07-02 18:23回复

    “沿路回去!给我再搜一次!今天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把这个贼子捉拿归案!”官兵头头怒不可遏,其余官兵自然不敢多言,勤勤恳恳地举着火把原路返回。
    零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火光也融化在黑暗当中。
    在这个重新归于安静的巷子尽头,一抹白色的身影翩然落地,毫不客气地松开双手,险些让怀中那娇小身躯摔了个狗啃泥。
    “好痛!”不出所料响起的轻微吃痛声,不仅仅是来自于摔疼的屁股,还有左臂上的伤口。
    过于纤细的声线让司徒暮云微微皱眉,他不假思索地抬手扯去那藏青色蒙面,一张白净俏丽的面庞跃入眼帘。
    “你……你干嘛,我可是青面大盗!”就凭他刚才轻轻松松接下她时那干净利落的动作,她也知道自己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下,然而,在这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之时,怎能不虚张声势。
    冷笑游出嘴角,司徒暮云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他打量着那表情慌张眼神闪烁的面庞,薄唇微启:“就凭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太丢青面大盗的脸了吧。”
    话音刚落,她一张俏脸迅速由白转红,拍了拍裤子忍着疼站起身来,垂着脑袋嘟囔着:“俗话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不管你有没有失蹄,今晚你是逃不掉了。”司徒暮云干脆利落地打断她的念叨,眸光淡淡掠过她左臂伤口,一步上前将她重新拦腰抱起。
    “咦!你要做什么!”她慌乱地挣扎,却被他的双臂死死钳住。
    “对于一个三番两次冒充我的人,我自然要弄清楚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撂下这句话,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司徒暮云便再次翩然而起,一白一黑两抹身影迅速地消失在浓浓夜色当中。
    ACT 3
    要不是林深深亲眼看见那高高挂于雪白墙壁之上的夜行衣与藏青色蒙面布巾,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这位看起来玉树临风、文质彬彬的富家公子,居然才是真正的青面大盗。
    “我不是有意要假扮你的。”面对不苟言笑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司徒暮云,林深深只得扁了扁嘴,低头可怜兮兮地申辩着,“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弟弟妹妹都饿得直哭,你也知道……谁都晓得你功夫好,特别怕你,我料想如果假扮成你,那些人也不能奈我何,偷点东西也容易些……”
    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席话,司徒暮云总算抬起眼帘,从八仙桌上的木匣里拿出几个装着药粉的玻璃瓶来。
    “一个姑娘家,何苦要做这样危险的事。”他的语气显然很不赞同。
    “我娘在弟妹刚出生时就去世了,只有爹爹一个人把我们带大,没学别的,只跟爹爹学了些拳脚功夫……”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脸色绯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家会做的女红,还有什么吟诗作对,我是一样都不会……直到爹爹上个月重病去世,我们家就彻底断了粮。”
    “手给我。”见林深深一副难过的模样,司徒暮云打断她的话,过于简短的三个字却叫林深深摸不着头脑。
    “诶?”她愣愣地眨了眨眼,司徒暮云却不再解释,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她的胳膊拉了过来,一抬手便撕去了大半截的衣袖,洁白的藕臂上,那道被利刃划破的伤口已经隐约地泛出青紫色。
    “你……公子你这是……”林深深自然是吓了一大跳,急匆匆地想要缩回手去。
    “别乱动,闭目养气,小心这毒侵入你四肢百骸,即使我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司徒暮云低喝一声,瞬间让她吓得乖乖不敢再动弹一下。
    司徒暮云低头专注为她疗伤,好在只是擦伤,毒性尚未进入血管脉络之中,只须挤出表面脓血,再敷以解毒药草,包扎三日便无大碍。
    “可是,公子你家境殷实,为何还要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看着他垂眸的专注模样,林深深忍着疼,努力寻觅着话题。
    其实这也是她心头的一大疑惑,他衣饰鲜亮,家宅宽敞,墙上的山水字画尽显风雅,倒是那套夜行服煞了风景。
    “这是我爹的房子。”他用干净的纱布细细将她的伤处缠绕包扎,看似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
    “公子的爹娘没有和公子住在一起吗?”林深深被他略带寂寥的语气触动,仿佛颇有共鸣地追问了一句。
    


    2楼2011-07-02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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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公子,你回来了?”林深深蹲在炉膛前,仰起脸冲他笑了笑,炉子上炖着汤,她再往炉膛里扔了把柴火,一把抹去滑落到腮边的汗珠,想必是已经重复这样的动作许多次了,白皙的面庞早已左一块黑右一块灰,像极了偷食的花猫。
      司徒暮云忍住笑意,强板着脸开口道:“司徒家也不缺丫鬟,你这么任劳任怨的,传出去大家岂不是要说我司徒暮云使唤房客。”
      “谁说司徒家不缺一个丫鬟?”或许是日渐熟悉,愈发觉得司徒暮云这个人并不像外表那般孤傲,林深深并没有像往常那般从善如流,而是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叉着腰一本正经地说道,“在我看来,司徒公子太过清瘦了,脸色也不红润,一定是平时没有好好地用膳,我爹爹说了,民以食为天,每年的时候,就算我和弟妹没有新衣服穿,爹爹也一定要省钱买半只烧鸡回来分给我们吃。”
      “胆子大了,说你一句,你倒顶十句。”对于她的一番说辞,司徒暮云仍是面无表情,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眼底却浮动着温和的微光,“吃饭吧。”
      “嗯,鸡汤这就好了。”林深深笑眯眯地掀开锅盖,一股鲜甜的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动,“司徒公子你给我好多银子买菜,这样每天就可以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了。”
      “吃饭前,记得把脸洗洗。”他恶作剧一般地用折扇点了点她的鼻尖,“影响食欲。”
      “咦?”林深深呆愣了一下,随即掀开一旁的水缸,借着日光,水缸里倒映出的一张脸像花猫一般滑稽,她大窘地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却发现司徒暮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ACT 5
      所谓不速之客,指的大概就是龙啸天这样的人。
      龙啸天与司徒暮云年龄相仿,尽管性格大相径庭,却早已是多年故交,当他我行我素地迈进司徒家大门,看到司徒暮云与林家三口围桌吃饭的模样时,差点误以为是进错了宅子。
      “不过两天没见,你……你怎么就娶妻生子了?”龙啸天左手扶墙,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葱白的手指指了指林深深,又指了指林果和林实。
      “狗嘴吐不出象牙。”司徒暮云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林深深不安地看着他,吃得正香的林果和林实也忘了碗里的美食,好奇地盯着龙啸天看。
      “你们先吃。”司徒暮云淡淡地对林深深说了一句,大步上前抓住龙啸天的后领,颇不雅观地将他拖出了家门。
      “哎呀哎呀,别动粗嘛。”一出大门,龙啸天便嬉皮笑脸地挣脱他的钳制,颇为重视形象地抬手仔细整理衣冠,俊俏堪比女子的一张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个姑娘若不是你的相好,给我牵牵线如何?”
      “想想你欠的那一屁股风流债吧,总有一日会被全燕京的姑娘乱刀砍死。”司徒暮云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说正事吧。”
      “今晚你仍决定夜探襄王府?”龙啸天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语气却是刻意压低了许多,“你这宅子也空了好些年了,好不容易住进来一个姑娘和两个小娃娃,有了点家的样子,不如就此金盆洗手,一笔勾销?”
      “不可能。”司徒暮云脸色一黯,“杀父弑母,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你这几年偷遍官家,不就是为了找寻那份让你父母含冤而死的密令,可说到头来,又有谁会将那证据一般的密令留在身边?”龙啸天敛去嬉笑神色,“青面大盗的悬赏到处都是,早已惊动了天子,若你不慎落网,那杀你父母的贼臣,必然要将司徒家的血脉斩草除根,至你于死地。”
      “那又如何。”沉甸甸的声调仿佛没有一丝生气,司徒暮云垂首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报仇本就是我生存下去的唯一意义,若此仇未报,我定然不能苟且偷生。”
      “真是说不动你。”龙啸天重重叹了口气,“今晚你要尤其小心,襄王府夜夜重兵把守,目的就是为了等待青面大盗造访,瓮中捉鳖。”
      “我也不是初出茅庐。”司徒暮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开口却仿佛叹息,“若我的父母有一日陈冤昭雪,兴许我也能像其他普通人一般,找一处幽静桃源,然后娶妻生子,从此不再过问世事。”
      


      4楼2011-07-02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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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初秋,却依旧感觉得到温暖从心底源源不断地沁出,遍布四肢百骸,渗出发梢指尖。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
        盛大的天光逐渐退到地平线以下,滚滚彤云一直烧到天边,天空银灰与酡红的交界处,隐约可见一轮弯月。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我们出来这么久,林果和林实该闹腾了。”司徒暮云仰头看着天边晚霞,淡淡地说着。
        “他们都很乖,不会闹的。”林深深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想起司徒暮云今晚将再度只身犯险,她便再也轻松不起来,一下午的好心情到这一刻戛然而止,她想起今天邀他出门,并不单纯是为了看风景。
        司徒暮云已然执起缰绳,调转马头,向回城的方向走去,醉人的美景渐渐落在身后,沉甸甸的暮霭让林深深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心一横,用力踢掉了左脚的鞋子,并故作惊慌地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司徒暮云自然是勒住了马。
        “我的鞋子掉了……”她光着一只脚愈发地脸红,不仅仅是羞涩,还有心跳如擂鼓一般的紧张,精明如他,能够落进她稚嫩的圈套么?
        没想到身后的他却发出一声轻笑,无奈地摇摇头:“又不是小孩子。”
        然后没有犹豫地翻身下马,向着那只落在身后几许远的鞋子走了过去。
        心在那一刹险些蹦出喉咙口,她深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头脑一热,双腿便用力地夹紧了马肚子,双手抓住马儿鬃毛,马儿果然受惊,仰蹄长嘶一声,不受控制地开始向前飞奔而去。
        风猎猎地擦过耳畔。
        早已失了平衡的林深深本能地抱住马脖子,勉强让自己不要摔下去,耳边传来司徒暮云模糊的喊声,她知道以他的身手,不出几秒便足以追上来救她脱险,只在一念之间,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在漆黑的夜幕下接住她的画面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原来从那一刻起命运早已冥冥注定,这一次,即使轮到她为他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双手再也没有犹豫地松开,林深深蓦地从马背上坠下,四肢仿佛被大石碾压而过,头部重重撞上石块,喉头涌上一抹甜腥,在失去知觉的那一刹那,眼前模糊地浮现出司徒暮云惊慌失措的面庞。
        是幻觉吧。
        镇定如他,淡然如他。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ACT 8
        她笃定他不会丢下受伤的自己一个人离开。
        如若重伤能够将他留下来,不再将自己陷于危境,或许,她宁可就此长卧不起。
        林深深不记得自己昏迷了多久,这样的执念却始终盘踞在她的脑海,直到小腿的剧痛让意识重新变得清明起来,她疲惫地撑开双眼,只见窗外夜色沉沉,而房内一灯如豆,火盆发出噼啪作响的燃烧声。
        腿上的伤口已经被细致地包扎过,额上的擦伤隐隐作痛,床畔没有人,唯有一面铜盆端放于桌边,铜盆里的水还微微冒着热气,盆沿挂着一条白色的帕子。
        她心中微动,咬牙强撑着坐起来,只听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同于林果和林实的细碎与跳脱,沉稳而踏实,一下一下仿佛踏在她的心上。
        心头一松,便险些要落下泪来,林深深长长舒了一口气,便只听房门被人缓缓地推开,柔和的“吱呀”声后,一个紫衣身影翩然而入,刹那间满室都是檀木的香气。
        “姑娘醒了?”龙啸天狭长的桃花眼中流露出一抹欣喜,随即放下药盏,快步来到床畔,“你的弟妹都已经睡下了,不用担心。”
        在看到他的那一刹,她才刚刚回暖的一颗心仿佛瞬间堕入冰海之中,苍白的双唇一张一翕,如同失水的游鱼,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担心的何尝又只是弟妹。
        “夜很深了,姑娘喝完这碗药之后好好休息,在下就在前厅,有事叫一声便是。”龙啸天说着,便将药盏端到林深深的眼前。
        林深深怔怔地没有伸手去接,她眸色幽黑,眸底空荡荡的宛如一口枯井。
        “司徒公子他……可是去了那襄王府?”每一个字都仿佛拼劲了全身的力气,胸口锥痛,甜腥味犹在舌尖。
        


        6楼2011-07-02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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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啸天亦是一时怔忡,他随即轻咳一声,扬起了声音试图化开气氛:“在下与他相识十余年,还从未见过谁有那个能耐能够将他擒住,那小子武功高超,出神入化,姑娘就不必担心了,只管蒙头大睡,把伤养好便是,明天一早他自然会回来。”
          然而,此去凶多吉少,他最是明了,谁又知道他不是在自欺欺人,兀自逞强呢。
          寒冷的子夜,漆黑天幕只余一轮弯月。
          一滴泪水飞快地滑过林深深的腮边,落入洁白的被褥,只留下黯然的泪痕。
          ACT 9
          翌日,街头巷尾很快便有了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青面大盗夜探襄王府终于马失前蹄,中箭受伤被捕。
          昏暗潮湿的地牢,司徒暮云靠墙而坐,手脚都上了镣铐,唇畔犹有一星嫣红,肩部的伤口还未愈合,雪白的衣袍猩红点点,大片的血迹从肩部开始蔓延,清瘦的脸庞在昏黄的光晕下,仍是苍白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时候,牢房的大门边传来一阵响动,来者一身紫色华服,仍不改爱美本色,随手扯下腰间沉甸甸的钱袋向着狱卒抛去,狱卒忙不迭地伸手去接,点头哈腰地为来者让开了道路,并例行公事般地叮咛了一句:“公子可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若是时间长了,我可不好交代的。”
          “晓得了,拿着钱喝酒去吧。”龙啸天有些不耐地皱了皱鼻子,小心地避开那些纵横交错的蜘蛛丝,向着司徒暮云的方向走去。
          尽管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见到司徒暮云的那一刻,他还是禁不住微微一怔,眉头锁紧,开口却是玩世不恭:“原来青面大盗居然是这样一位翩翩佳公子,也难怪他们没让你穿着囚服。”
          “我已经是一脚踏进阎王殿的人了,你还来凑什么热闹。”司徒暮云转过头来,勉强扯起笑容,嗓音嘶哑,气若游丝。
          “你倒是走得潇洒,也没想过林姑娘和那两个小娃娃。”龙啸天的语气中满是责难,“小的吵着要见司徒大哥,大的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却发怔得连药都不肯吃,你说这笔帐该算在谁的头上?”
          上扬的尾音仿佛尖锐的倒刺,勾得司徒暮云心底蓦然一疼。
          若不是早已无法如当初那般无牵无挂,义无反顾,他亦不会失神落入圈套,中箭落网,失去自由的那一瞬,脑海中浮现出的不是父母未能得报的血海深仇,而是北辰山云雾缭绕的半山腰,若那里有一栋草屋,有她花猫一般可爱的笑颜和两个小尾巴似的娃娃,从此闲云野鹤,此生无憾。
          然而,这也只是黄粱一梦,梦醒足以断人肠。
          “回答我,你被捕时,可是仍穿着夜行衣,青色蒙面?”龙啸天压低了声音,难得地正色起来。
          司徒暮云缓缓摇头:“中箭之后我就晓得这一次兴许逃不了,便趁人不备脱去夜行衣和蒙面,试图伪装醉汉蒙混过关,却没想到那一箭射的那么深,拔去之后衣服很快便被血染透,没走几步便被尾随而来的官兵擒拿,毫无反抗之力。”
          “如此说来,你并不是被抓现行,而是因为肩伤之故?”龙啸天紧缩的眉头微微一松,“只要你一口咬定你不是青面大盗,兴许事情还有转机。”
          “还能有什么转机。”他苦笑,轻咳几声,“帮我照顾那两个孩子……和林姑娘。”
          “哼,你到时可不要后悔。”龙啸天佯怒地冲他挥了挥拳头,却见一个金色小瓶从他袖中飞出,不偏不倚地落在司徒暮云怀里。
          司徒暮云垂眸一看,便知道那是上好的金疮药,他默默一叹,抬手将瓶子拾起,揣入怀中。
          “这位公子,时辰到了。”狱卒从门外探出半个脑袋,兴许是收了钱,语气仍旧客气。
          “撑住。”龙啸天用口型对司徒暮云示意道,然后便调转了身子朝门口走去。
          “我说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这么一个文弱书生,走夜路遭了劫匪,被捅了一刀还抓进了大牢,现在的官兵可是越来越糊涂了。”他一面对狱卒高声说着,一面又摸出一锭银子悄悄塞入狱卒的掌心,俊美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妖冶的笑容,“说不定我还会再来。”
          


          7楼2011-07-02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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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断+J
            我记得花舞有在博客里贴出来来着。
            提醒下,就是花舞没有在网上公布的不能发……


            9楼2011-07-06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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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咱不是很喜欢古风...


              IP属地:上海11楼2011-07-07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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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充地址http://blog.sina.com.cn/s/blog_453bf0e30100pars.html
                本文又名:云且留住。


                12楼2011-08-11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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