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阑
HB TO 小烨
高杉&子银
文/白刃爻
注/架空
[この腐败した世界に堕とされた。]
坂田银时坐在通往玄武大道的石阶上，道路延伸的尽头能看到城门上悬挂的人头。近来他每日都坐在这石阶上然后等着天黑。
城门上悬挂的人头多数来自于被捕获的攘夷浪士，近年来江户并非太平，天灾人祸前后蜂拥而至偏偏还挑着这个节骨眼上掀起一股攘夷浪潮。对那个傀儡一般的幕府当然是指望不上，但是光有一腔热血声势浩大地起义也并非明智之举。靶子越大，被瞄准的几率就越高。
坂田银时蹲坐在石阶上啃带血的馒头，身后的玄武大道早就铺陈了满路的尸体，雨水冲刷着并不光滑的青石板路连同着干涸的血一起渗入泥土中以作花草的养料。他并不在意这些，即使此刻脚下垫着尸体也丝毫不能影响他嚼食馒头的动作。江户或者这个国家的命运对坂田银时来说并不重要，即使没有这场突然爆发的战争，光凭着这几年的旱灾或者瘟疫来看这江户的前景似乎也已经昭然若揭了。
他每天的兴致所在就是数着城门上悬挂的人头与昨日相比是增还是减，以及等到天黑之后趁着天空中盘旋着的秃鹫还没有俯冲下来啄食腐肉的时候抢先一步摸走尸体上仅存的干粮和水。有死者的亲信会来，留下几碟小菜和两行眼泪。
眼泪不值钱，唯有仰仗着食物和兵器才能活下去。
每每天还没亮的时候便有打更的路过城门，然后发现城门上悬挂的人头早就被啃食地面目全非。如此这般一来二往日久天长，玄武神社中藏着食尸鬼的流言便纷纷传开。至此，便很少有人敢踩着玄武大道来看望死去的亲人了。这对于坂田银时来说并非好事，虽然人们因为畏惧食尸鬼而不敢靠近玄武神社，但是这样一来能供给自己的生存粮食便愈发地少了。期间也有当地的村民想抓住这个食尸鬼，但都被坂田银时布施的伎俩给蒙骗了过去。
除了从尸身上摸到的粮食和水外，坂田还从尸体那边得到了一把太刀。如果粮食和水耗尽的话，至少他还能提着这把刀去林间砍些小型的动物，因此生存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期间有个男人来过这里，坂田以为只是普通的吊唁者因此并没有多加理会。男人的头上绑着和那帮攘夷志士相同的白色缎带，握着的刀上有雨水也冲刷不了的铁锈味。男人来的时候天空呈现着并不祥和的深灰色，整个苍穹都披覆着阴郁的积雨云。
那是距食尸鬼的流言传开之后，第一个上门来的人。男人站在城门的十丈开外，仰着头望着城门之上那数十颗被悬挂着的，已然辨不清面貌的人头。天空中盘旋的秃鹫迟迟没有俯冲下来，仿佛是在忌惮着这个男人更为阴郁的戾气一般。
“喂，小鬼。”
男人没有转过身，但坂田确信着是在叫他。他没有抬起头看男人一眼，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啃手里已经发硬发酸的馒头。男人没有恼怒，反而俯身丢给坂田一包糖。
“坂田银时，我的名字。不是小鬼。”
小孩睁着一双红瞳这样告诉眼前的男人。叫男人诧异的是，小孩的眼中虽然空无一物，却绝不浑浊。或许那里，潜藏着什么野兽也说不定。
“帮我守着这些尸体，不要让任何什么东西靠近它们。”
“报酬呢，这样做我有什么好处？”
坂田拆开糖纸往嘴里塞了一把糖咔嘣咔嘣嚼得响，说话却是字字清晰有力。
“每次我来的时候，会给你带这种糖。”
“草莓味的。”
“嗯？”
“下次给我带草莓味的。”
……


想不到离开之后会怎样活下去，但是眼下食物的状况迫使坂田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他看了看小袋子里装的那几颗糖，莫名在心底叹一口气。等这些糖果都吃完之后就离开吧，他这样想着，却迟迟没有吃剩下的那些糖。
并不一定是对高杉的归来抱有十足的信心和希望，而是在这个充满死物和荒凉的世界里，那仿佛已经是坂田所能看见的，唯一的希望了。是高杉给了他这个信念，让他等着什么，守着什么，为了什么而活下去。不是盲目地为了生存而夺取，哪怕下一步就是杀戮。
坂田用高杉留给他的匕龘首切摘来的水果，其实按照他的习惯来说直接啃食就可以用不着大费周章地切成几瓣，但是坂田却仿佛乐衷于寻找武器除杀戮与破坏之外的存在意义，就像他坂田银时一样，除了食尸鬼，必有他存在的理由。这样想着，他就更加忍不住想要小心翼翼护着那剩下的几颗糖了。
他觉得高杉应该是很强的，鬼兵队的总督也应该强地像鬼一样。虽然这个比喻有点糟糕但坂田还是这样相信着。
玄武大道已经破败萧条，战场的注阵营早就转移到北方所以一时之间驻守在这里的幕府人员已经所剩无几，在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里，坂田都只是不断重复着每天寻找食物和水的行为，仅仅只是为了能活得更长久一点，但是他无法从这些行为的背后发现除此以外的意义，因而长久以来这便成了理所当然的索取。
而自从高杉出现之后，谁又说这等待着他手中的糖不是一种索取呢。
坂田舔了舔手指，那上面还留有清新芬芳的糖果气息。比起以前满手滞留的血腥味，这无疑叫人太过欢喜了。
不过抱有太大期望的同时，也是给自己的绝望留下膨胀的后路。
高杉终于在两个多月后出现，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高杉仅剩下一只眼能看见这个世界。他照例扔给坂田一包草莓味的糖果说着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的小袋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坂田没说什么，默默把糖收了起来，他没有告诉高杉其实之前他留下的糖还有最后一颗没吃。
坂田问高杉右眼看到的世界和左眼看到的有什么不同。高杉没有回头，却只是看着城门上那些早就腐烂的头颅笑了起来然后说——
就只能，看到右眼里的世界了啊。
只能看到一半的世界了。
那个时候坂田银时还不知道右眼和左眼看到的世界有什么不同，也不知道缺了一半的世界对于高杉晋助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比阴雨不断见不到放晴的天空还来得严重，他想着，觉得似乎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高杉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颗人头，虽然那人的面貌已经模糊地难以辨认，但坂田还是从那人左边面颊上的那道疤痕认出这是不久之前驻扎在江户的某位幕府要员。高杉慢慢地朝着城门走去，凛冽的风吹开伤口的刺痛却只有麻木的感觉。
厚重的云层慢慢倾覆天空，秃鹫徘徊在苍山的余暮中。
坂田更加不知道，高杉的左眼已经干涸地别说眼泪，就连最后一滴血也已经流不出。
哪怕直到很多年以后，即使是长大后的坂田银时，也一直想着要问高杉的那个问题。
——高杉，你右眼中看到的那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能不能看到金鱼在透明的玻璃缸里来回摆动着尾巴追逐着水草。
能不能看到薄暮时分流徙的鸟群从透出阳光的云层旁飞过。
能不能看到，在江户中心开出的那场最大最漂亮的烟火。
高杉，你看得见吗？
高杉提着那颗人头走上城楼，头颅中还没干透的血渍一路摇曳着滴落在沿途的尸体上，那些被重新染红的血色此刻艳丽芬芳。坂田始终没有回头看高杉，他掏出一颗糖，这次的糖果不同于以往，它们都被包上了漂亮的糖衣。他拆开一颗含在嘴里，那是比以往都要甜美的糖果，但是坂田却并没有之前来得那么喜欢。
那颗人头被高杉悬挂在城门的正中央，盘旋在低空的秃鹫又重新聚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撕扯啄食这新鲜的食物。高杉倚着一边的石砖坐下，看着头顶上方那片被夕阳染成艳丽色彩的天空。


入夜之后坂田便再也没有见到高杉，他把装糖果的小袋子和匕龘首一起塞到怀里然后抱着太刀倚在神社的门槛旁浅眠。夜晚的风很凉，悬挂在头顶的风铃发出并不愉悦的声响，带着一点混沌和血味。
血味。
当坂田意识到有新鲜的血味飘进鼻腔内的时候他预感到将要有什么事会发生。
神社外有一片厮杀的声音，但不消片刻又很快平息了下去。待那阵骚动彻底平复之后坂田悄悄地拉开了神社的大门，他向外张望着，却只看到横卧在地几具新鲜的尸体，一路的血迹从神社门外延伸至城门。
坂田推开门，掏出藏在怀中的匕龘首紧紧捏在手里。他一步一步走得极为小心谨慎，低着头像在确认着什么。新添的尸体中没有哪一具是高杉的，而且尸体的致命伤切口平整都是一刀致命。但是坂田的心情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哪里都没有高杉。
他沿着玄武大道路面的血迹慢慢往前走，直至走到城门前。他抬起头，看到那颗被高杉悬挂上去的头颅闭着眼，孤零零地无人凭吊。至此他才想起来，高杉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来这里，从来也没见到过有别的什么人和他一起前往。
那如果是高杉的话，换做是高杉一个人战死在这里的话，会有人来看他吗。
会不会连死了都不被人知道呢。
坂田知道这种想法非常可怕，不管是将高杉比作死去，还是死去后的孑然一身，都非常可怕。其实一个人的确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啊，一个人的话，不知道能走多远，也不知道在哪天再也走不下去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来拉你一把。
他摸索着踩着城楼上破旧的楼梯，每踩一步都能听带阶梯发出吱呀吱呀恍若摇摇欲坠的声音。坂田放缓动作，小心地继续往上爬。不管是台阶上，还是爬上台阶之后的城楼上，到处都是死尸。腐烂发臭的，新鲜的，此刻都粘连着血肉含糊着混为一团。
你看呢，那些人，即使连死都保持着相互扶持的姿态啊。
坂田避开那些尸体寻找着还可以落脚的地方，手里捏着匕龘首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前方的尸堆突然发出莫名的骚动声，坂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开始警惕起来，他屏气凝神看着那堆开始缓慢蠕动的血肉，睁着眼，却看到底下伸出一只手扯开身上的死尸，接着一团尸块又被踢飞出去。
高杉浑身是血地坐在墙角边，在确认对方是坂田后终于将手里握着的刀慢慢放下。
“不用担心，不是我的血。”
他这样说着，扯开头上的头巾绑在出血的右手。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担心你。”
问出口之后坂田就沉默了，对面的高杉也没再说话。问出口之后坂田就有些意外，难道在高杉的眼里，他的行为举止表达出来的意义看上去是在“担心高杉”吗？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那么高杉，究竟是凭着什么做出这样的判定的？坂田自认为自己丝毫没有什么言行是可以判定为“担心高杉”的，所以对高杉的话他始终都抱持着不能理解的态度。
“那你是来干什么。”
换了一种询问方式，却意外地让人觉得有点不满的成分在里面，但其实高杉本人的话语里并没有这种意思，那如同最平常的对话，但衔接在坂田的话语后面却意外地有了另一种效果，这让坂田有种莫名的尴尬，他抓了抓自己那头蓬松的银色卷毛，然后从怀里掏出高杉给他带来的那包糖。


四更天的黑最为浓重，但是在那之后就能看到天亮。那时候看着远方天际慢慢亮起来，就像一点点地看到了最后的胜利。那时候的高杉如此这般确信着，却无论如何怎么肯相信眼中看到的最后土崩瓦解。
那只被白色绷带紧紧缠住的眼已经看不到这个世界最本初的样子，凭着右眼注视着的仅剩一半的世界到底会出现多少毫厘的差异呢，今天和昨天的夕阳，今天和明天的晨曦，在这只眼中会有怎样的差距呢。那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任何事物，凭着仅剩的右眼就能全部看清楚吗。
看不见啊。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世间这般森罗万象，又怎么可能仅仅被一只眼所包容下呢。
在那无数个日夜之后，当高杉晋助忍不住想起那些还能用以双眼注视着这个世界的岁月里，他是真的有好好看过那些飞鸟震颤着羽翼从空中飞过的样子吗，有好好看过金鱼在透明的玻璃鱼缸里摆动着鱼尾游动的样子吗，有看过春夏秋冬四季在窗前更迭的样子吗。
有用这双眼睛好好看过，荻城那场最大最美的烟花吗。
如果不是坂田银时，他想他大概都不会回忆起这些琐事，就只是这样义无反顾地向前走着然后做着在坂田眼里无异于飞蛾扑火的举动。脚下的路途没办法倒退回去，看到的全是过去的亡灵在和自己分道扬镳。
其中也包括自己的。
高杉就继续这样走在空无一人的路途中，然后直到有一天被一个脱线又懒散的孩子拽住说。
——就让我成为夜叉好了。
那些已经被遗忘的为什么要出发的理由对高杉来说无关紧要，他却依旧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
不休不死。
不战必死。
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对心底那只野兽的放纵。
挣脱着，嘶吼着，然后等着它终有一天撕破自己的身体现于世间。
多年之后的高杉终于倚在窗边拨着三味线想起这些事，而一边已经长大成人的坂田银时却早就支着下巴昏昏欲睡。一切如高杉所愿，他终于成长为了战场上可以独当一面的白夜叉，令他意外的是这却不是一头凶暴地无法圈养的野兽。
这个世上出乎意料的事情有那么多，怎么可能处处都能依凭算计得来呢。尽管如此，他却依旧想在心中描绘那副蓝图然后等着它终有一天为世人所见。
他拾起一颗糖含在嘴里，一如当年那般酸涩而又廉价。
想着要得到的东西尽在掌心之中，然后在得到之后全部破坏殆尽。
就像看一场盛世繁花在眼前骤然爆破又消失在夜空中，在这之后又有谁知道这方天地曾经有过这样的盛景。
而高杉要做的事情也无异于此。
他仿佛能看到江户的中心在未来会扬起一场盛世的花火，燃烧着吞没整片汪洋大海。
那些能看见的未来都被牢牢握在掌心。
那些看不见的——
高杉看向一边熟睡的坂田银时，想着他多日之前一本正经问出的问题。
“高杉，曾经出现在你左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FIN-


@东小烨
奇怪我怎么艾特不上||||

最后好萌。码下明天看www

小银桑反而正经些呢，叹，岁月是催化剂，愣把恋糖小正太变为高血糖的老黄瓜

救命老黄瓜是什么！！银桑哭给你看啊！！
是的我也觉得正太银在这里有些太正经了，但是如果写他对着总督抠鼻X或者秀下限的话我肯定指不准就跑KUSO路线去了（趴

抠鼻，其实还满想看银桑哭的，33哭腔大萌。不过算了，明天还要和33借RP。以及，北姐的KUSO向期待中，之前那个骸银神马的…

回复12楼:会互相吸引的吧！！ww阿银小时候又虐又萌的QAQ
喜欢文也超喜欢你！！！

原来你还记得那个坑爹的银骸……（跪
以及明天给你攒RP加油考！

马克下 考完试再看

开篇肃杀的气氛真的太让我难过不过还好小银时后来遇到了高杉TVT 以糖维系【口胡】的相处模式好喜欢，在这样弥漫着血腥气的地方，如此的距离刚刚好。其实说小银时傲娇倒不如说长期与人隔绝，所以在碰到高杉的时候，多了一些，想要探求的念头。不喜欢包着糖纸的糖也是因为，那些吃完了就再也见不到高杉了吧，又回到的孑然一身的状态。所以他选择成为夜叉，高杉揉着他头发说着白夜叉好萌TVT眼里的世界真的是很美又有些令人伤感的。但即使缺少一只左眼，也有成长了的银时来填充他失落的那半个世界。
北儿辛苦你逆了CP了【也逆了俺的TVT【但是没有违和感诶果然小银时的关系吗。

其实根本就是被一包糖给出卖了啊那个甜食控！（闭嘴
不过我想这里的银时大概是因为高杉给的糖从而有了等待的期盼，不一定是在期盼高杉，或许是因为高杉给了他期盼从而找到了自己生存的其理由（所以后来他自愿跟高杉跑了（喂
最后银时说那就让我成为夜叉其实我多想那是告白啊！但其实不是←，←高杉说银时日后会成为白夜叉一方面是看好银时，另一方面就表示着自己会亲手培养这个孩子成为独当一面的人（养成系什么的我最喜欢玩了（滚
关于最后银时问高杉的那个问题，没有明确交代但是我觉得应该也能看出一点什么。有两只眼的高杉和只剩一只眼的高杉其实是有差别的，不过就像下下说的那样，幸运的是他遇见了银时，这点也一直是我原作里耿耿于怀的一点呀！
逆了我们的CP却没有违和感大概是因为子银时？不过如果要继续写下去的话就是银时长大成人了，到时候我肯定一路跑银高…（抠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