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仙传吧 关注:2,604,943贴子:59,725,786
  • 8回复贴,共1


IP属地:上海1楼2013-07-02 12:37回复
    安德鲁只是在先生逝世以后才开始穿衣服。他先穿乔治给他的那条旧裤子。乔治己结婚,是位律师。他加入了费戈尔德的公司。老费戈尔德早已逝世了,但是他的女儿继承父业。最后那公司的名称变成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这名称甚至一直保留到那位女儿退休而再没有费戈尔德家族的人接替她的职位的时候。这时安德鲁才第一次穿上衣服,马丁的名字才加在那家公司上。当乔治第一次看见安德鲁尝试着穿上裤子的时候,他极力忍住笑,但是安德鲁仍然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乔治做样子告诉安德鲁怎样用静电来使裤子张开,包住下体并合拢。乔治用自己的裤子示范,但是安德鲁很清楚要花一点时间才能照样做出流利的动作。 “安德鲁,你为什么要穿裤子呢?你的身体设计得挺漂亮,不应该遮盖它——特别是因为你不必为保持体温或遮羞而担忧,再说衣料不能适当地依附在身体上——依附在金属上。” 安德鲁坚持自己的观点,“乔治,难道人的身体不是设计得很美吗?可是你们都把自己包起来。” “为了保暖,为了清洁,为了保护身体,为了装饰,这些目的都不能用在你身上。” “不穿衣服我感到赤裸裸的。乔治,我感到与众不同。”安德鲁答道。 “与众不同!安德鲁,地球上现在有千百万的机器人。在这个地区里,根据最近的统计数字,机器人几乎和人一样多。” “乔治,我知道。机器人做着每种可以想得到的工作。” “可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穿衣服。” “但是,乔治,它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是自由的。” 安德鲁衣橱里的衣服逐渐多起来。乔治的微笑和委托他办事的人们的凝视使他感到不宜再添衣服了。他可能是自由的,但是他体内建立了关于他对人们的态度的详细的程序,只有用极微小的步幅他才敢于前进上、公开的非难会使他后退很多个月。并不是每个人都认为安德鲁是自由的。他不能对这偏见表示忿恨,而且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思路上还有困难。最重要的是,当他想到小小姐可能来看他的时候,他趋向于避免穿衣服,或者避免穿大多的衣服。她现在已经更老了,而且在气候较温暖的时候常常离开家里,但是她回家时,第一件事就是看望他有一次,当她看望时,乔治悲伤地说,“安德鲁:她说服了我。明年我将竟选立法机关的成员。她说‘有其祖必有其孙’。” “有其祖……”安德鲁感到没有把握,没把话说完。 “我的意思是说我(孙子乔治)会像我的祖父(先生),他曾经在立法机关待过。” “乔治,如果先生仍然……那多么开心啊,”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不想说,“处于正常状态。”这样说似乎不恰当。 “活着,”乔治说道。“是的,我有时也想到这个老怪物。” 安德鲁常常想到这段对话。当他和乔治谈话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他自己讲话困难。自从安德鲁得到本来的词汇以来,不知怎么的语言已经发生了变化。于是乔治便用了先生和小小姐从来没有用过的口语。为什么他称先生为怪物呢?这个词儿确实是不恰当的。安德鲁甚至不能从他自己的书籍中寻求指导。这些书陈旧了,而且其中大部分是关于木工的,关于美术和关于家具设计的。没有关于语言的,也没有关于人的生活方式的。最后他似乎感到他必须找寻专门的书籍;而且,作为自由的机器人,他不能求乔治。他要到城里去,利用图书馆。这是个成功的决定。他感到他的电位显然在提高,直到他不得不插进阻抗线圈。他穿上全副服装,甚至包括一条木质的肩圈。他本来想戴发光的塑料圈,但是乔治曾说过木质圈更恰当,并且说过磨光的杉木更有价值。在聚集的阻力使他停下来以前,他在他自己和房屋之间安排了一百英尺的距离。他把阻抗线圈从电路中取出,而当这种做法似乎无济干事时,他便回到家里,在一张便条上清楚地写出,“我到图书馆去了,”并且把这字条放在工作台上容易看见的地方安德鲁从来没有真正走到图书馆。他仔细观看了地图。他知道地图上的路线,但却不知道实际的路的样子。实际的界标并不像地图上的记号那样,因此他总是犹豫不决。最后他认为他必然走错了路,因为每样东西看起来都是陌生的。他经过一个偶然出现的野外的机器人,但是当他决定问路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见。一辆机动车驶过他,没有停下来。安德鲁犹豫不决地站着,这意味着他镇静自若,毫无动作,因为有两个人穿过田野向他走来。他转过身子面向着他们,而他们也改变了行进的方向,迎着他走来。在这之前不久,他们曾经大声讲话。他听见他们的声音。但是现在他们却沉默了。他们的神色使安德鲁联想到人们犹疑不决的样子。他们都很年轻,但又不太年轻。也许是20岁?安德鲁从来不能断定人的年龄。 “先生们,你们愿意把到城市图书馆去的路怎样走告诉我吗?” 他们当中一个人,两人中比较高的那一个,他的高帽子使他显得更高,几乎高得出奇。他说话了,不是对安德鲁说,而是对另一个人说,“它是个机器人。” 另一个人是蒜头鼻、厚眼睑。他说道,不是对安德鲁说,而是对第一个人说,“它穿着衣服。” 高个子啪的一声捻了一下手指。“它是那个自由的机器人。他们有一个不为任何人所有的机器人住在老马丁的家里。为什么它穿着衣服呢?” “问它。”蒜头鼻说道。 “你是马丁家的机器人吗?”高个子问道。 “先生,我是安德鲁·马丁。”安德鲁说道。 “好。把衣服脱下。机器人是不穿衣服的。”他又对另一个人说,“真讨厌。看他那副样子!” 安德鲁犹豫不决了。他很久没有听见过用那种声调说出的命令了,所以他的第二条规则的电路暂时不通了高个子又说了一遍,“把衣服脱下。我命令你。” 慢慢地,安德鲁开始脱衣服。 “把衣服丢下,”高个子说。蒜头鼻说道,“如果它不属于任何人,那么它可能属于我们,也可能属于其他任何人。” “不管怎样,”高个子说道,“谁会反对我们所做的事呢?我们没有毁坏财产。”他转向安德鲁。“用头支地倒立。” “头并不是用来……”安德鲁开始说道。 “这是命令。如果你不知道怎样倒立,无论如何要尝试。” 安德鲁又犹豫了,然后弯下身子把头支在地上。他努力举起双腿,但是却跌倒了,跌得很重。高个子说道,“就躺在那里吧。”他对另一个人说道,“我们能把他拆开。曾经有人把机器人拆开吗?” “他会让我们把他拆开吗?” “他怎么能阻止我们呢?” 如果他们用强有力的态度命令他不得违抗,那么安德鲁就无法阻止他们。关于服从的第二条规则比关于自卫的第三条规则更重要。总之他不能在不伤害他们的前提下保卫自己,而这样做就意味着违反了第一条规则。想到这一点他就感觉到每一个能动的单元微微收缩,而当他躺在那里的时候他就浑身发抖。高个子走了过来用脚踩他。“他很重。我认为我们需要用工具来把他拆开。” 蒜头鼻说道,“我们能够命令他拆开自己。看着他这样做真有趣。” “是的,”高个子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是让我们使他离开道路。如果有人来……” 太迟了。确实有人来了,那人就是乔治。安德鲁已经从他躺着的地方看见乔治在三十米远的地方走上了一个小高地的顶上。他想用某种手势向乔治示意,但是最后的命令是“躺着别动!” 乔治快步地跑过来了。他来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已经有些气急了。那两个年轻人朝后移动了一点儿,然后若有所思地等待着。 “安德鲁,出了事吗?”乔治担心地问道。安德鲁答道,“乔治,我很好。” “那么你就站起来吧。你的衣服呢?” “老兄,这是你的机器人吗?”高个子问道。乔治严厉地回答道。“他不是任何人的机器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很客气地叫他脱去衣服。如果你不是他的主人,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乔治转向安德鲁,“安德鲁,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想把我拆开,他们即将把我搬到一块安静的地方,然后下令叫我把自己拆开。” 乔治盯着那两个年轻人,他的下颊发抖了。那两个青年没有再往后退。他们在微笑。高个子轻浮地说,“矮胖子,你想干什么?想打我们吗?” 乔治说道,“不,我不必动手。这个机器人在我家里待了75年以上,他了解我们,他尊重我们,比对其他任何人都更尊重。我打算告诉他,你们两个正在威胁我的生命,而你则想要杀我。我要求他保护我。他在我和你们俩之间进行选择时,一定会选择我。当他打你们时,你们知道自己会受到怎么样的伤害吗?” 那两人后退了一点儿,显出不安的样子。乔治严厉地说,“安德鲁,我处境危险,即将受到这两个青年的伤害。冲向他们!” 安德鲁奉命进攻,可是那两个青年也没有待着,他们跑了。 “安德鲁,干得好,现在放松吧,”乔治说道。他显出轻松的样子。他早已过了能和一个青年争吵的年龄,更不用说和两个青年争吵了。 “乔治,我不能把他们打伤。我能看出他们不打算打你。” “我没有命令你打他们。我只是叫你向他们靠近。他们自己吓跑了。” “他们怎么会怕机器人呢?” “这是人类的通病,一种直到现在还没有治好的病。但是别介意。安德鲁,你究竟到这里来干什么呢?幸亏我看到你的便条。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正准备回去雇直升飞机。你怎么会想到到图书馆去呢?我会把你所需要的任何书带给你。” “我是个……”安德鲁开始说。 “自由的机器人。是的,是的。很对,你想在图书馆里看什么书呢?” “我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于人的事,关于世界的事,关于每件东西的事。乔治,还有关于机器人的事。” 乔治把一只手臂放在安德鲁的肩上。“很好,让我们走回家吧。但是首先把你的衣服拾起来。安德鲁、关于机器人学的书有一百万册,所有这些书都包括科学史。这个世界上不但机器人越来越多,而且关于机器人的信息也越来越多。” 安德鲁摇摇头,这是他近来开始采用的人的姿势。“乔治,不是机器人学的历史,而是由一个机器人写的机器人的历史。我想要解释,自从允许第一批机器人在地球上工作和生活以来,他们对已经发生的事有什么感受。” 乔治的眉毛抬起了,但是他没有说一句话来回答。


    IP属地:上海4楼2013-07-02 12:44
    收起回复
      小小姐刚度过她的83岁生日,但是她的精力仍然充沛,决心仍然坚强。她用手杖做手势的次数比用它支撑身体的次数更多。她听了事件的经过,表示极大的义愤。“乔治,真可怕。那两个小流氓是谁呀?”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们的姓名有什么关系呢?归根结底他们没有造成任何破坏。” “他们可能造成破坏。乔治,你是个律师;如果你富裕起来,那完全要归功于安德鲁的才能。正是他赚的钱成为我们的每件东西的基础。他使我们这个家庭长盛不衰。我决不允许把他当作上发条的玩具那样对待。” “妈,你要我干什么呢?”乔治问道。 “我说你是个律师。你没有听吗?你用某种方式提出一个判决先例,然后迫使区法庭表态支持机器人享有权利,并且使立法机关通过必要的法案。如果你认为必要的话,那就把整个案件向世界法庭上诉。乔治,我监视着你做,我不能容忍你逃避义务。” 她是认真的,因此,作为安慰这位可怕的老太大的方法的第一步,就必须使牵涉到法律的复杂的事情变得有趣。作为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的高级合股人,乔治筹划策略。他让他的低级合股人做实际工作,很多实际工作由他的儿子保罗来做。保罗也是公司的成员,他很负责,几乎每天都向他的祖母报告。她也每天和安德鲁讨论这案件。安德鲁深深地卷入到这件事里面。当他钻研法律论据,甚至当他有时提出胆怯的建议时,他写论述机器人的书的工作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了。“乔治在我受欺负的那一天告诉我说,人们一向害怕机器人,”他有一天说道。“只要法庭和立法机关存在一天,它们就一天不会为机器人努力工作。难道不应该做些工作来制造舆论吗?” 因此当保罗待在法庭的时候,乔治就走向大众讲台,这种做法使他能够不拘礼节,于是他有时甚至穿上宽大的新式衣服,他称这种衣服为服装。保罗责备他道,“爹爹,别在舞台上绊倒。” 乔治没精打采地回答道,“我努力避免绊倒。” 有一次他在全息新闻编辑年会上发表演说,一部分演说词是:“如果凭借第二条规则,我们能够要求任何机器人在各方面(不包括伤害人)无限制地服从,那么任何人,任何人都会对任何机器人,任何机器人拥有可怕的控制权。特别是由于第二条规则取代了第三条规则,任何人都能利用服从的规则来克服自卫的规则。他能够以任何理由,或者毫无理由命令任何机器人损害自己,甚至毁灭自己。” “这公平吗?我们会这样对待动物吗?即使曾经向我们提供良好的服务的没有生命的物体也有要求我们考虑的权利。何况机器人并不是感觉迟钝的;它不是动物。它有相当好的思考能力,所以能和我们谈话,和我们推理,和我们开玩笑。我们不能像朋友那样对待它们吗?不能和它们一起工作吗?不能把友谊的一些成果给它们吗?不能把一些共同工作的利益给它们吗?” “如果人有向机器人发布任何命令(不包括伤害人)的权利,那么他就应该正正经经,不向机器人发布任何伤害它的命令,除非人的安全绝对需要发布这种命令。权力大,责任也大;如果机器人有三条保护人的规则,那么要求人有一条或二条保护机器人的规则是不是过分呢?” 安德鲁是对的。争取舆论的战斗控制了法庭和立法机关。最后通过一条规则,这条规则规定了几个条件。根据这些条件,伤害机器人的命令是要禁止的。这条规则是永远有保留的,并且违犯这条规则的处罚是完全不适当的,但是原则已经制定了。在小小姐逝世的那一天传来了世界立法机关最后通过了这条规则的消息。这不是巧合。小小姐在最后的辩论中拼命要使自己活下去,而只是在胜利的消息传来之后才逝世的。她最后的微笑是给安德鲁看的。她最后的话是,“安德鲁,你一向对我们很好。”她握着安德鲁的手死去,而她的儿子儿媳和孩子们则与她俩保持一定的距离以表示恭敬。十当机器人接待员走进里面的办公室而消失时,安德鲁耐心地等待着。那个接待员可能使用了全息照相术的说话机,但是毫无疑问,它因为要接待另一个机器人而不是接待一个人,所以感到烦恼。


      IP属地:上海5楼2013-07-02 12:47
      回复
        愿意的话 可以去百度下 1976年写的小说 目测老于9成吧友 真心不错


        IP属地:上海7楼2013-07-02 12:53
        回复
          可是他并不是真正孤单的。如果一个人已经死了,那么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仍然活着,因为一个公司不会比~个机器人更容易死。公司有它的方针,它冷静地遵循这些方针。通过信托并且通过律师行会,安德鲁继续做富翁。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每年付了一大笔律师费。结果却使自己卷入了关于新燃烧室的多方面的法律事务中。但是当安德鲁参观美国机器人和机械人公司的时间来到的时候,他单独去参观。第一次他和先生一起去参观,另一次和保罗一起去参观。这一次是第三次,他像一个人那样单独去参观。美国机器人公司已经变了。实实在在的生产工厂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空间站,逐渐成为越来越多的工业基地。许多机器人随着这些工业活动起来了。地球本身正在变得像公园那样,人口稳定在10亿,也许不多于百分之三十的同样大的机器人独立地装配了大脑。研究机构的主任是阿尔文·马格德斯卡,他的皮肤和头发都是黑色的,下巴上的胡须小而尖,腰部以上没有穿衣服,但是穿上了那时流行的胸带。安德鲁本人穿着几十年以前的老式衣服。马格德斯卡向来访者伸出他的手。“我当然知道你,见到你我更感到高兴。你是我们的名气最大的产品,遗憾的是老斯迈思。罗伯逊那样反对你。我们本来可以和你相处得更好。” “你仍然能够和我很好地相处。”安德鲁说道。 “不,我认为不是那样。我们度过了那个时代。我们已经使机器人在地球上待了一百多年。但是这种情况正在改变。人将和机器人一起回到空间去,留在地球上的机器人将不装配大脑。” “但是我自己仍然留着,待在地球上。” “这是真的,但是你身上似乎没有很多机器人的成分了。你有什么新的请求呢?” “使机器人的成分更少些。既然我现在是有机的,我想要有机的能源。我这里有计划……” 马格德斯卡不急于看这些计划。他起初可能想看,但是他麻木了一阵子,随即越来越想看。他针对一个要点,说道,“这计划非常好,有独创性。这一切是谁想出来的?” “我想出来的。”安德鲁答道。马格德斯卡抬起头来,敏锐地看着他,然后说道,“照这计划办就要对你的身体进行大检修,并且检修是试验性的,因为这样的事情过去从来没有尝试过。我建议不进行这种试验。你还是保留原来的样子吧。” 安德鲁的脸孔的表情有限,但是他的声音显然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马格德斯卡博士,你没有打中要害。你除了答应我的请求以外别无选择。如果这样的装置能够造在我的身体里,那么它们也能造在人的身体里。用修复的装置来延长人的寿命,这种倾向已经有人不断地谈起。没有比我已经设计的或正在设计的装置更好的装置了。” “我碰巧通过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来控制专利。我们完全有能力为我们自己经营商业,有能力发展这种修复的装置,发展到最后就能制造带有很多机器人特性的人。你自己的商业就要遭受损失。” “然而,如果你现在就给我做手术,并且同意将来在相似的情况下给我做手术,那么我们就允许你利用专利,并且允许你控制制造机器人的技术和修复人的技术。当然不能一开始就把这些技术转让给你,直到第一次的手术做得很成功之后,直到经过相当长的时间,事实证明手术确实做得很成功以后才能转让技术。” 当安德鲁向一个人提出这些苛刻的条件时,他几乎没有感觉到受第一条规则的任何束缚。他正在学习推论:似乎是残酷的东西到最后可能是仁慈的东西。马格德斯卡大吃一惊。“我不是决定这种事的人。这件事要经过讨论决定,因而要花时间。” “我能等待一段合理的时间,”安德鲁说,“但是只能等待一段合理的时间。”于是他满意地认为,保罗本人也未必能把这件事办得更好十只花了一段合理的时间,手术做得很成功。 “安德鲁,我非常反对做这手术,”马格德斯卡说道,“但是我反对的理由可能是你想不到的。如果是在另一个人身上做这试验,我丝毫不反对。我恨在你的阳电子大脑上冒险做试验。因为你有与模仿的神经线路相互作用的阳电子电路,所以,如果你的身体变坏了,那么要想使大脑不受影响就可能会很困难。” “我对美国机器人公司的工作人员的技术满怀信心,”安德鲁说道。“我现在能吃东西了。” “好啦,你能够呷橄榄油了。这将意味着有时要把燃烧室弄干净,正像我已经向你解释过的那样。我认为这会使你感到有点儿不舒服。” “如果我不期望更进一步,也许会感到有点儿不舒服。自我清洁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实上我正在制造的装置将能消化固体食物,可以期望这种食物里包含一小部分不燃物——所谓不消化的东西,必须把它抛弃掉。” “那么你必须造一个肛门了。” “或者与肛门相当的东西。”“安德鲁,还有别的什么呢?” “还有每个别的东西。” “还有生殖器吗?”“只要它们在适合我的计划的范围内就要有它们。我的身体是一块画布,我想在画布上画……” 马格德斯卡等着对方把这句话说完,而当这句话似乎不会说完时,他就自己把对方的话说完。“一个人吗?” “我们会看见的。”安德鲁说道。 “安德鲁,那是个小小的野心。你比一个人更高明。自从你选择使自己成为有机物以来,你已经走下坡路了。” “我的大脑并没有遭受过痛苦。” “是的,它没有受苦。我姑且承认这一点。但是,安德鲁,你的专利使得在修复术的装置方面的整个的新突破成为可能,它正在以你的名字在市场上销售。你被认为是发明家,因此你正受到尊敬——像你应该受到尊敬那样。你为什么还要用你的身体做进一步的游戏呢?”


          IP属地:上海9楼2013-07-02 12:55
          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3-07-02 12:55
            回复
              “甚至现在也反对吗。” “甚至现在也反对。我们大家都会承认这个事实:你已经得到许多人的奖赏,可是仍然有人害怕因此而开了一个讨厌的先例。” “什么先例呢?我是唯一的自由的机器人,是我这种类型中唯一的一个,永远不会有另外一个了。你可以到美国机器人公司去问。” “永远不,是个很长的字,安德鲁——或者用你更喜欢的名字,马丁先生——因为我乐于把人的称号授予你。你会发现大多数国会议员不愿意开这个先例,尽管这样的先例可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马丁先生,我很同情你,但是我不能叫你去希望。的确……” 她向后靠坐着,额上起了皱纹。“的确,如果争论白热化起来,那么在立法机关内部和外部就可能为了你所提出的把你拆散的事情引起某种情绪。把你干掉就可能成为解决难题的最容易的方法。在决定推动这项工作以前,请把刚才的事情考虑一下。” 安德鲁态度很坚决。“难道没有人记得修复的技术吗?这种技术几乎完全是我创造出来的。” “这件事看上去可能很残酷,他们不会记得这种技术。如果他们记得,那么他们所记得的事是对你不利的。人们会说你发明这技术仅仅是为了你自己。这件事会被说成使人机器化运动的一部分,或者说成使机器人变成人的运动的一部分。这两种情况任何一种情况都是邪恶的、有害的。马丁先生,你从来没有投入政治仇恨运动;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将成为诬蔑的对象,这种诬蔑无论是你或是我都不会相信,然而却有人会不折不扣地相信。马丁先生,听天由命吧。” 她站了起来,在安德鲁坐着的体形旁边她显得很细小,而且几乎显得孩子气十足。 “如果我决定争取成为真正的人,你支持我吗?” 她考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支持你。如果这种支持的立场会威胁我的政治前途,那么我就可能不得不抛弃你。因为我感到这种争论并不处于我的信念的中心。我正在企图成为你的诚实的朋友。” “谢谢你,我不再向你提出更多的要求了。不管结果如何,我要把这场斗争进行到底。我只要求你在可能的范围内给予我帮助。” 这不是一场直接的战斗。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劝安德鲁忍耐,可是安德鲁严厉地抱怨道,他的耐心是无穷无尽的。于是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开展一场运动来缩小、来限制斗争的范围。他们起诉,否认对装有修复心脏的个人有还债的义务,理由是,具有机器器官的人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同时失去了宪法规定的公民权利。他们对这件事进行灵活而又顽强的争辩。尽管每一次争辩都失败了,但是失败的方式总是使判决不得不尽可能的宽,然后用向世界法庭上诉的方式把官司打下去。官司打了很多年,花了数以百万计的美元。当最后判决宣布的时候,德朗举行了一个庆祝屡次败诉终获胜利的庆祝会。安德鲁这时当然出席了公司各办公室的庆祝会。 “安德鲁,我们做了两件事,”德朗说道,“两件事都是好事,首先,我们规定:人体内不管装有多少人造器官仍然是人体。其次,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已经争取到舆论的支持,我们争取舆论的方式是强调广泛解释人性,因为,如果修复术能够使人活下去,那就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不希望接受修复术……” “你认为立法机关现在会把我的人权授予我吗?”安德鲁问道。德朗看上去有点儿不舒服。“关于这一点,我不能乐观。仍然有一个被世界法庭用作人的标准的器官。人有一个有机的由细胞组成的脑,而机器人则有一个铂铱阳电子脑(如果它们有一个脑的话)一而你肯定有一个阳电子的脑。安德鲁,别在你的眼睛里流露出那种神色。我们缺乏复制细胞脑的作用的知识,不能用相当接近有机脑的人造结构来迎合法庭的判决。甚至你也不能做到这一点……” “那么我们怎么办呢?” “当然要尝试一下,国会议员丽星会支持我们,其他越来越多的国会议员也会支持我们,在这件事上总统毫无疑问会赞同立法机关中大多数人的意见。” “我们有这个大多数吗?” “没有。远远没有达到大多数。但是如果公众想要把对人的广泛的解释扩展到你身上,我们就会有一个大多数。这是一个小小的机遇,我承认这一点;但是如果你不想放弃,我们就必须冒险于一下。”“我不想放弃。”


              IP属地:上海12楼2013-07-02 13:05
              回复
                国会议员丽星比安德鲁第一次会见她时老多了,她早已不穿透明的衣服了。她的头发现在已经剪得很短,她的外衣是圆筒形的,可是安德鲁仍然墨守一百多年以前流行的服装式样,那时他第一次采用这种式样,现在则可能在合理的情趣的范围接近那种式样。 “安德鲁,我们已经谈得像我们所能谈的那么远了,”丽星承认道。“休会之后我们还要再试一次。但是,说真话,失败是肯定的。然后不得不把整个事情搁下来。我最近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只会使我在即将到来的国会竟选运动中肯定失败……” “我知道,”安德鲁说道,“这使我感到痛苦。你曾说过,如果你失败了你就会抛弃我。你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你知道,人们会改变主意。不知怎么的,抛弃你使我感到比我为了再当选一次所花的代价更高。事实上,我在立法机关待了25年之久。真够我受的。” “难道我们没有改变主意的办法吗?” “我们已经改变了所有的能够合理地改变的东西。所剩下的没有改变的东西——公众的大多数一不能从他们的反感中摆脱出来。” “反感不是投票决定一种方式或另一种方式的正当理由。” “安德鲁,我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并不把情感上的对立发展成为他们的理性。” “那么归根结底是脑子的问题了,”安德鲁小心翼翼地说。“但是我们必须把这个问题停留在细胞对阳电子的水平上吗?难道无法强迫下一个实用的定义么?难道我们必须说脑子是由这种或那种东西组成的么?难道我们不可以说脑子是某种——任何种——能思考的东西么?” “不行,”丽星说道。“你的脑子是人造的,而人脑则不是。你的脑子是制造出来的,而人脑则是进化成功的。对于任何想要坚决保持他本人和机器人之间的这道障碍的人来说,那些差别是高一英里、厚一英里的铜墙铁壁。” “如果我们能了解他们对立的根源,就是这个根源——” “在你经过那么多年以后,”丽星悲哀地说,“你仍然想说服人。可怜的安德鲁,请别发怒,正是你的机器人性格驱使你朝这个方向干。” “我不知道”,安德鲁说道。“我是不是能使我自己……” 是不是能使他自己…… 长期以来他就已经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终于来到这位外科医生的工作室。他已经找到了一位能做即将进行的手术而且技术相当熟练的外科医生——这意味着他找到了一位充当外科医生的机器人,因为不能相信任何一位外科医生能做这种手术——无论在能力方面或意向方面都不能做。那位机器人医生从来没有在人身上做手术,所以安德鲁用悲哀的询问方式来拖延作出决定的时间,这反映了他内心的不安。然后他不顾第一条规则,说道,“我也是个机器人。” 然后他又语气坚决地说道,“我命令你在我身上做手术。”这是过去几十年来他学习遣词造句,表达坚决的语气的结果,甚至对人说话也是这样。第一条规则被取消之后,一个很像人的东西发出这样坚决的口令,足够促使第二条规则马上见效。二十一安德鲁确信,他虚弱的感觉完全是不真实的。他已经从手术中苏醒过来。然而他尽可能表现得很自然地倚在壁上,这显然流露出他想要坐下的样子。丽星说道,“安德鲁,本星期将进行最后的表决。我不能把表决再推迟了,并且我们必然会失败。安德鲁,事情就会是那样。” “我很感激你推迟表决的决定。推迟给予我所需要的时间,我不得不冒险。” “冒什么险呢?”丽星显然很关心地问道。 “我不能告诉你,甚至不能告诉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里的人。我确信我将被难倒。瞧吧,如果争论的东西是脑子,那么永存的问题难道不是最大的争论么?谁真正关心脑子像什么,是由什么东西做成的,是怎样做成的。重要的是人脑细胞会死亡,必然死亡。即使体内其他每个器官保持着,或者被更换,脑细胞(它不能在不改变个性因而消灭个性的前提下更换)最后必然会死亡。” “我自己的阳电子电路已经经历了将近二百年而没有明显的改变,并且能够再经历几百年。这难道不是基本的障碍吗?人们能够容忍永生的机器人,因为机器能经历多么长的时间是无关紧要的。但是他们不能容忍永生的人,因为他们自己的必然死亡只有在死亡是普遍的现象这个前提下才能忍受。为了这个缘故他们不愿使我成为人。” “安德鲁,你准备做什么呢?”丽星问道。 “我已经取消了那个问题。几十年以前,我的阳电子脑是和有机的神经连接的。现在最后次手术已经用这样一种方式安排连接,使潜能正在慢慢地一十分慢地——从我的电路中流出。” 丽星的细纹密布的脸孔暂时没有表情。然后她的双唇绷紧了。“安德鲁,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已经安排去死啦?你不能这样安排。这违背了第三条规则。” “不违背,”安德鲁说道,“我在肉体的死亡和抱负的死亡两者之间进行选择。用更大的死亡的代价来使我的肉体活下去正是违背了第三条规则的做法。” 丽星抓住他的臂膀,似乎要摇动他似的。但是她没有摇动他。“安德鲁,这样做行不通!改变这种做法吧。” “不能改变了。已经造成了大多的损失。我只能活一年——年左右。我将度过我造成之后的第200个周年。我虚弱得不能安排200周年纪念。” “你这样做值得吗?安德鲁,你太傻了。” “如果这样做能使我成为人,那就值得。如果不能使我成为人,那么我就不必再奋斗,这也值得。” 于是丽星做出使她自己吃惊的事来。她悄悄地哭起来了。最后的行为怎么会引起世人的想象,这是很奇怪的。安德鲁过去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影响他们。但是他最后甚至不惜一死来争取做人。这个牺牲太大了,不能不承认这一点。为了庆祝诞生200周年的纪念会最后确定了开会的时间,完全是经过仔细考虑确定的。世界总统准备签署那条法令来制订出表达人们意志的法律。纪念会的实况将通过全球的电视网播放,并且将播放到月球州去,甚至播放到火星殖民地去。安德鲁坐在轮椅里。他仍能行走,但只能摇摇晃晃地走。在全人类的目光的注视之下,世界总统说道,“安德鲁,50年以前我们宣布你是150岁的机器人。”停顿了一下之后,他用更庄重的语气继续说道,“马丁先生,今天我们宣布你是200岁的人。” 安德鲁微笑着,伸出他的手去和总统握手。当安德鲁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的思想活动正在慢慢减弱。他拼命抓住他的思想。人!他是人!他希望这是他最后的思想。他想要随着这思想消失一一死亡—— 他再一次张开双眼,他最后一次认出丽星庄重地等待着。其他的人也在那儿,但是他们仅仅是影子,认不出的影子。只有丽星在越来越深的灰色背景上显得很突出。慢慢地,非常缓慢地,他向她伸出手来,并且模模糊糊地、非常微弱地感觉到她握住他的手。当他最后的思想慢慢消失的时候,她在他的双眼里也逐渐消失了。但是在她完全消失以前,他又有了一个最后一闪而过的记忆;在每件事消失以前,这记忆在他的头脑里停留了一会儿。“小小姐”他低声说道声音低得听不见。
                Q.E.D.


                IP属地:上海13楼2013-07-02 13:0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