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葵纱和昼音一走出洞口,竟然就遇见了整个骑士队和拼命想要往洞里冲的洛棠。
兰伊塔正抓住他的手臂命令他冷静下来,狄亚斯抱着受伤的手臂站在一旁,梨贝卡则是拍着洛棠的肩,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安慰他的话,就连方才在战斗中毫不留情的萨路也站在一边,捋着大把的胡子粗声粗气地让洛棠别那么冲动。
葵纱的双眼还没来得及适应洞外刺眼的光线,便已经完全愣住了,强烈地怀疑起这不过是眼前的幻觉,就连昼音也怔了一怔,不明白为何经过一场殊死搏斗的骑士队和盗贼团会这样和睦地站在一起。
“啊,不就是她吗!”梨贝卡率先发现了出现在洞口的葵纱,连忙伸出手指了指,拽着洛棠的手臂要他看,“她不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女孩?”
洛棠的身躯明显一震,接着迅速地抬起头,灼热焦急的目光和葵纱怔忡的眼神撞在一起,葵纱还来不及作出反应,洛棠便已经抢前一步冲了上去。
“你这个笨蛋花痴!”他一把将她揉进了怀里,低低的吼声在她的耳边轰然炸开,“洞里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身边?!”
因为他的声音,葵纱的脑中充满了晕眩的感觉,她听不清他后面的絮叨,看不清太过灿烂的阳光,只感觉到他温暖的怀抱紧紧地包裹住她,他有力的双手依旧可以这样把她抱得透不过气。
他很好……他还可以这样大声地骂她笨蛋,骂她花痴。
葵纱的唇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来,心下陡然一松,膝盖竟然开始发软。
“花痴!”他缓缓地松开她,双眼盯紧了她的脸庞,握住她肩膀的双手丝毫不敢太过放松,仿佛只要他一疏忽,她就会离开他的视线,“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还未等葵纱接话,梨贝卡便揶揄着掩唇笑道:“找不到你,他都快疯了,幸好你真的没事,否则盗贼团的人可麻烦了。”
说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阵善意的笑声随之响起。
洛棠脸色一红,却也没有反驳,只是用责备的眼神盯着葵纱,皱眉撅嘴的样子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可他不由自主上扬的唇角和眉梢藏都藏不住的喜悦,却偷偷地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都说完了?”葵纱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抬眼看着洛棠。
“呃?”洛棠因为她的反应而怔了一怔。
葵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双手拎起披风举到他的眼前:“我给你的披风,为什么不好好戴着?”
洛棠一惊,右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脖颈,这才发现葵纱为他系上的披风果然早已不在身上。
“还有这些血!”葵纱提高了声音,试图去掩盖喉中不知何时多出的哽咽,“你,你不是没有受伤吗,可这些血是哪里来的,这不是平白让我担心?!”
洛棠愣愣地看着葵纱举在眼前的披风,右手依旧停在脖颈上忘了放下,机械地喃喃道:“那……应该是盗贼们受伤的血……披风,披风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
“不管是什么,你就是不该把它丢下,我只要一想到你有可能出事,我就……”葵纱煞住声音,努力地压下鼻尖的酸意。
“对不起……”洛棠低下头,心尖微微泛着甜蜜的疼痛。
原来,她也是这样在担心着他的。
“傻瓜,你不见了,你给他的披风又算得了什么呢?”梨贝卡快人快语地道破天机,“当时他找你险些就没把整个洞窟翻过来了,哪还顾得上丢了披风!”
葵纱愣了愣,连忙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抬起手胡乱地搓掉了差点掉下来的眼泪。
“葵纱,你到底去哪里了,是遇到危险了,还是迷路了?”兰伊塔走上前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为了闪躲攻击,不小心掉到了桥下去,是昼……”葵纱一边解释着,一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但是,她的身后空空如也,原本以为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昼音,已经不知去向。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走掉的。
“葵纱?”看着她回头呆愣的样子,兰伊塔疑惑地出声叫她。
“呃,没什么,山洞这么大,不过就是迷路了而已。”葵纱摆了摆手,堆起笑容打发了过去。
既然昼音悄悄地离开,那么他应该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吧。
葵纱悄悄地叹息。
这么神秘的少年,在她遇到危险时就这样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甚至没来得及问他,当时她那样凶险地坠落,他是用什么样的办法让她毫发无伤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将会往哪里去……他有一双湛蓝的眼睛,仿佛一眼便能望穿她的心底,他有如同泉水般的嗓音,带着能奏出天籁般动听旋律的七弦琴……
昼音,他真的像个谜。
“你确定你没有受伤?”洛棠依旧不放心,重新扳正了她的身子,将她从头到尾好好地瞧了个遍。
“我没有受伤。”葵纱摇了摇头,极力露出一丝微笑想要让他安心,“不过,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指了指兰伊塔,又指了指萨路和梨贝卡。
“上马,路上跟你细说。”洛棠挽起一抹笑容,不由分说地拉起葵纱的手臂,将她牵向自己的白色骏马。
“等等,我们这里有人受伤了,麻烦你先过去一趟。”梨贝卡出声提醒道,“先做些简单的包扎吧。”
葵纱抬起脸看向洛棠,他点头应允。
葵纱收回目光,顺从地迈开步子向受了轻伤的盗贼们走去,洞外的阳光真是一如既往的灿烂,她甚至觉得洞内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一场梦。
她有些不安地再次回头,轻风空荡荡地撩起她的额发。
昼音……
真的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