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榕玉笑了，“宝芝妹妹最喜欢花了，寒冬之中能见到名品牡丹盛开，妹妹可真是不虚此行。”
王宝芝期待地往花房门口望，等着林泽夫领她们进去。
林泽夫笑了笑，“是啊，老肖死的时候，紫重楼开得正好，老肖的血溅在花瓣之上，紫色更紫，花倒象开得更艳了。”
两个女人掩嘴，脸上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结结巴巴，“死，死人？”
林泽夫回头看安雅瑜，“安医生，你见过那具尸体，你跟她们说说。”

他眼眸幽深，如最黑珠玉。
终于明白他让她干什么了。
安雅瑜只好上前，板着脸平铺直述，“没错，老肖死得惨，头被砸破了，红的白的脑浆溅得四处都是，因着暖房供热，地方偏远，平时没什么人来，因此，死了好两三天才被人发现，身体胀大，腹腔之中生了蛆虫，法医验尸之时，拿刀一划，那蛆虫从里边全涌了出来，里边绿的青的水直往外流.....”
话未说完，两个女人已掩着嘴干呕了起来。
林泽夫脸色也不好了，朝她看了一眼。

安雅瑜眼眉毛都没动一下，眼眸明亮，看着林泽夫，“督军，还要我说下去么？”
林泽夫冷冷地说：“不用了。”
安雅瑜眼神无辜，遗憾地说：“还有很多细节没来得及说呢。”
王兰芝被李榕玉扶着呕了几口清水，两人脸色惨白。
林泽夫体贴地说了，“两位不必害怕，花房里边都清理干净了，那盆紫重楼半点没受影响，开得正艳，你们去看，正当花季。”
安雅瑜适时插嘴，“就是尸臭难除，花香也掩盖不了。”

林泽夫看了她一眼，眼底含着隐隐笑意。
安雅瑜吁了口气，她这是做对了？
王兰芝说不出话来，又想呕，李榕玉忙摇手，“督军，咱们今儿才到，疲惫得很，这花房就不看了，等明日休息好了......”
林泽夫笑了笑，“也行，你们是夫人贵客，有什么需要，我自然随叫随到。”
说完，看了安雅瑜一眼。

这个恶人，只能由她来做了。
安雅瑜咬了咬牙，上前，仿佛才记起一般，提醒，“督军，今儿个初几啊？是不是初十了？老肖是初一死的吧？外边可都传疯了，十五，这里又会死一个人，督军，您看需不需要多派人手保护两位姑娘？”
李榕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嗓门哆嗦，“督军，她说的是真的？”
林泽夫点了点头，脸色沉重，“你们别怕，虽说一搬进梅公馆，就出现了这种命案，但我正多方派人调查，更派了重兵严加防守，决不会再有此等命案发生。”

安雅瑜垂头，自言自语，“那可难说得很，人心难测，凶手还没找到，防不盛防，听那谣传，如若初一死的是个男人，那么十五就会死女人。”
两个女人相互扶着，腿站都站不稳了，匆匆向林泽夫告辞，“督军，今日实在疲累了，请容许我们先梳洗休息一番，隔日再向督军陪罪。”
林泽夫点了点头，两人相扶着就往来路上急走，脚底打滑，还差点儿摔了。

等两人背影消失不见，林泽夫看了安雅瑜一眼，“进去吧！”
安雅瑜吃惊地问，“老肖真死在了这花房里边？”
林泽夫点了点头，“还真如你所说，死了两天才被发现，法医依照尸身上的蛆虫大小推断，他正是死于上个月初一，府里就传出了初一十五死人之流言。”
安雅瑜垂头思索，“请问督军，这流言是尸体发现之后传出，还是发现之前就已传了出来？”

林泽夫语调冰冷，“本督哪有那闲功夫查这等小事？”
安雅瑜抬起头来，直视于他，“那么，请容许我大胆猜测，这种流言，想必在督军入住梅公馆之前，就在坊间流传了，而老肖之死，却正应了这流言，老肖尸身查出来之时，一定同时发生了另一件事，使得督军府有下人逃走，让府里兵士鸣枪追击，却让别有用心之人再编流言，蛊惑民心，把这枪声与初一死人之事联系了起来！”
“没错，当时有人在府内行窃，惊动了警卫，警卫鸣枪，打死了那贼人，梅公馆死人流言就流传了出来。”林泽夫直视于她，四周冰雪映射，使得他眼眸泛着白光，如寒刃冰箭，看得她气息一滞，不由自主垂头，“你不是想要洗脱你的罪名吗？只要你查清老肖之死，找出这初一十五死人之流言出去，本督就给你一个洗清自身清白的机会！”

安雅瑜抬头，双眼灼然生光，“好，我一定不会辜负督军期望。”
林泽夫已经来到了花房门边，安雅瑜忙推开那两扇木门，身子侧过一边，请他进去。
他走进花房，指着不远处木架子上盛开了那盆紫色牡丹，“那盆就是紫重楼，老肖死在花盆之下，身上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指甲泛黑，嘴唇发乌，很明显中毒身亡，只可惜查遍了他的饮食身上，也没能查出他到底怎么中毒，因何而中毒。”

安雅瑜轻声答，“和我母亲妹妹的死一样，无迹可寻？”
林泽夫回头看她，她的一双眼在巴掌大的脸上显得极大，却黑得惊人，她面孔雪白，身材瘦小，整个人仿佛象一个堆好的雪人一般随时融化在这雪地里，可她眼眉之间，却有少有的英气坚定。
这样一个女人，真会心肠狠毒至此，会豪不犹豫地搬开拦在她婚姻路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