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静兰发出声音大笑,刘辉瞪了他一眼。
静兰先是凝视萤火虫,然后用从不曾用过的语气说话:
「……刘辉,我之所以会去找,是因为对象是你啊。我不喜欢其他弟弟,不管他们是哭还是叫,别说去找,根本从来不曾温柔对待他们过。」
静兰直呼「刘辉」,这直率的语气令他瞠目结舌。
「我找你不是为了去保护你。只因为保护你等于保护我自己的心。因为你是我心中无可取代的,所以那么做。我到现在仍认为自己很自私。」
静兰闭上眼睛。
「所以,我对你母亲也很冷淡。如果现在听见哪个孩子在哭,我也不会去找。如果只能选一种方式活下去,我会选择留在你身边。也不会像你这样烦恼。」
在这寂寥冷清的后宫里,像个无处可去的影子般坐着发愣的国王身边。露出连心爱妃子的身边都无法回去的表情。
『除了我,那个人多得是女人可以选。明明可以选择完全不会伤害他内心的女人。和我不一样,今后能长长久久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
听到秀丽这么说的时候,静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人很讨厌和什么战斗,对讨厌的事物有刻意不去看的倾向,随时准备逃跑。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不过,那个如此害怕受伤的人却选择了我。得到我,最后还是会失去,结局是一样的。无论如何都可能会深受伤害,他明知如此……还是选择了我。』
比谁都知道失去时会有多悲伤,比谁都明白受伤时会有多痛,即使如此还是牵起了王妃的手。
那是静兰做不出的答案。
「刘辉,我知道你害怕受伤……因为你从小就比谁都明白那种痛。可是,你却选择了小姐。」
对于红秀丽辞官入宫的事,现在朝廷上下充满了各种揣测与谣言。大部分的意见,都认为那是国王策划的结果。
秀丽什么都没说。不过,看着两人的静兰知道真相是什么。
每天秀丽都会牵起刘辉的手。没有特殊理由,就只是牵起他的手,握住他的手指。看到这动作时,静兰丝毫不感到疑惑。刘辉真的就只是默默地等。一切都出自秀丽自身意愿,国王什么都没有策划。
「什么都不说,接纳小姐的一切……正是这样才为小姐带来幸福。」
「幸福……可是孤……什么都没做……」
「……小姐看起来很幸福喔。她看起来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幸福。看似平凡无奇的每一天,却露出如此幸福的表情。这样的小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静兰望向刘辉放在膝头的蔷薇花束。
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十六岁的她被召来当贵妃的短短时间。国王第一次造访秀丽房间时,带去的就是淡红色的蔷薇。
现在,王妃的房间里,每天都会多一点新的花。
从结婚那天起,不断增加不同颜色的花。到现在,花已经多到随侍的宫女们早上都不用再特地去庭院剪花了。
每天,国王都会为王妃带来不知从何处剪下的花。仿佛献上的是自己的心。
静兰看过王妃收下花的样子。万分珍惜地,用双手收下。把脸埋在花里,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真的吗?」
刘辉不安地问,似乎不太相信。
无论是爱人或被爱,像静兰与刘辉这样的人都不太习惯。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搞懂。非常长的一段时间。
然后才明白,原来自己也能带给谁幸福。
即使现在他还不懂,也想让他知道。
静兰不经意地想起,小姐会一直反复说「不要紧」,或许也是一样的想法。不过……静兰也还不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和国王一样。
「你说自己有哪里怪,认为自己或许和第六妾妃一样。也可能认为自己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弱。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