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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记:大团圆的喜剧后面有一个始乱终弃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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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白羽
《西厢记》是元代戏剧作家王实甫的作品,取材于金代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历来备受称道。笔者曾读过一个明天启、崇祯时期的朱墨套印本,即所谓《朱订西厢记》。此本前有《千秋绝艳赋》一篇,莺莺的小影一幅,诗词与版画多篇,尤其是还收录了唐传奇一篇。为了全面的了解这部作品,不妨对梗概略作一个叙述。
唐德宗贞元十七年二月,书生张珙(下称张生)打算赴京应试,一路游历,经过河中府,因金兰之交杜确在黄河边的蒲津关担任驻军的元帅,他寻思拜访,便找了个小店住下来。这便是剧中说的书剑飘零,功名未遂,游于四方。
张生在店里向小二打听,可有什么名胜散心。店小二告诉他,这附近有个普救寺,是则天女皇时期所建,往来客人多曾瞻仰,就这样张生到了普救寺。在普救寺,他无意中窥见了崔相国的孤女莺莺,顿时爱上了她。原来崔相国病逝,莺莺与母亲郑氏扶灵准备归故里,暂时将灵柩停放在此处。张生一见崔莺莺的容貌,惊为天人。以下为张生看到莺莺时的戏文:
颠不刺的见了万千,似这般可喜娘的庞儿罕曾见。则着人眼花撩乱口难言,魂灵儿飞在半天。他那里尽人调戏軃着香肩,只将花笑拈(160页)。
兰麝香仍在,佩环声渐远。东风摇曳垂杨线,游丝牵惹桃花片,珠帘掩映芙蓉面。你道是河中开府相公家,我道是南海水月观音现(163页)。
正所谓五百年的风流冤业。张生回头拜访了寺里的主事老和尚法本,老和尚说:“先生此一行必上朝取应去。”意思是说,这次赴京必定是为了考取功名。张生此时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功名,他对法本说:“小生无意求官,有心待听进。”他拿出一两银子,请求租给他一间空房,以便听闻佛法。真实目的是寻找接近莺莺的机会,法本说了几处房舍,张生都不满意,只要靠近西厢的房间,也就是接近崔莺莺居住的地方。和尚大概看透了他的心思,开玩笑说:“便不呵,就与老僧同处何如?”翻成大白话,“要不然,你跟老衲睡如何?”简直笑死人。类似这样戏谑的段子,剧中颇不少。
张生在寺中住下后,有一天崔相国的遗孀郑氏派丫鬟红娘去问老和尚法本,关于给崔相国做法事的事宜。恰好,张生正与法本在一处聊天。他便候在门外,等红娘出来后上去搭讪,并竹筒倒豆子似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小生姓张,名珙,字君瑞,本贯西洛人也,年方二十三岁,正月十七日子时建生,并不曾娶妻……
姓名、籍贯、年龄、八字说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最后一句“并不曾娶妻”,更是用意若揭,这就是要跟你家小姐处对象啊。
红娘是个泼辣爽利的人,一句“谁问你来?”将张生噎的翻白眼,对于他打听莺莺的事,更是斥责道:“今后得问的问,不得问的休胡说!”骂则尽管骂,斥则尽管斥矣。红娘还是答应了帮他。
红娘与张生的这次正面相见,有一个唱段:
若共他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他叠被铺床。我将小姐央,夫人央,他不令许放,我亲自写与从良。
古代小姐的丫鬟有所谓“通房大丫鬟”之说,也就是“媵妾”,是与小姐一起嫁过去的,也属于男主人的房中人。《红楼梦》里贾宝玉去看望林黛玉,在窗外听到林妹妹感叹“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又看到黛玉睡起之态,神魂早荡。林黛玉叫丫鬟紫鹃给宝玉上茶,宝玉开玩笑说的那句:“若共他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他叠被铺床”便是出自此处,结果这句惹得黛玉很不快,斥责他借野书来打趣自己。这里所说的“野书”,指的就是《西厢记》。黛玉初入大观园,有一次撞见宝玉在沁芳闸桥边读书,宝玉将书给她看,并借书中的“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个倾国倾城貌”向黛玉表达心迹。《西厢记》,是揭开宝黛情缘的一个引子。而红娘,则是张生与莺莺情缘的桥,若无红娘,则一切无从谈起。
红娘回到老夫人郑氏处,回禀了做法事的情况,然后回到莺莺闺房,将自己所遇告诉大小姐:“我对你说一件好笑的的勾当。咱前日寺里见的那秀才,今日也在方丈里。他先出门儿外等着……我不知了想甚么哩,世上有这等傻角!”红娘是个聪明的女子,一字不落的将张生的自我介绍复述了一遍,并给了他一个评价“傻角”。这里红娘一番试探,那边大小姐崔莺莺暗生情愫,对那神采俊朗的书生有了一点意思。由此可见,外貌协会并非仅存于今日,古今概莫能外也。
莺莺与红娘主仆二人胡乱厮闹,莺莺怕红娘走了口风,警告她说:“红娘,休对夫人说。天色晚也,安排香案,咱花园内烧香去来。”
张生因与莺莺一墙之隔,且又“收买”了红娘,正是:
玉宇无尘,银河泻影,月色横空,花阴满庭;罗袂生寒,芳心自警。侧着耳朵儿听,蹑着脚步儿行:悄悄冥冥,潜潜等等。
莺莺一边排好了香案,一边祈祷:
“此一柱香,愿化去先人,早生天界!此一柱香,愿中堂老母,身安无事!此一柱香……”
这一句祈祷词没说完,红娘在旁边抢过话头说:“姐姐不祝这一柱香,我替姐姐祝告,愿俺姐姐早寻一个姐夫,拖带红娘咱!”
话说得如此直白,就差要挑个明白了,但毕竟又刹住了话头。
张生在墙角听得莺莺与红娘祈祷,心猿意马,却不知该如何亲近,便吟了一首诗:“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用诗来泡妞,这是才子佳人戏文里经常用的桥段,早先看到这种段子只是一笑而已,后来看得多了直觉作呕。原来,拿着诗泡妞这种文学青年干的事,古已有之。
莺莺听得吟诗之声,对红娘说:“有人墙角吟诗。”
红娘假装无意的说:“这就是那二十三岁不曾娶妻的傻角。”在红娘这俏皮女子的眼里,二十三岁未娶妻已接近黄昏恋了。不过大小姐莺莺却回应了一首诗:“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对于莺莺的这个举动,现代人怎么理解呢?这可以说是最浪漫的男女倾诉衷肠的方式,也可以说是最狗血的画面。
郎有情来妾有意,你一句来我一句,二人正陷在各自的痴念中,忽然宿鸟惊飞,二人都吓了一大跳,莺莺怕被母亲责骂,赶紧回房去了。只留下张生一人在那里。
寻归路,伫立空庭,竹梢风摆,斗柄云横。呀!今夜凄凉有四星,他不瞅人待怎生!虽然是眼角儿传情,咱两个口不言心自省。
《西厢记》中有大量心理活动的描写,犹豫、思念、踌躇、矛盾、刚放下又拿起来,如此种种,令人为之惊叹。客观的说,有些写法很有意识流的意味,这在中国古典文学中并不多见。
崔莺莺的母亲郑氏请老和尚法本给其先夫崔相国做法事,张生想借此与莺莺正面相见,说自己也要为亲人祷告,老和尚看透了他心思,让他谎称是和尚的亲族,一同在佛殿上香。且看他的悼词:
惟愿存有的人间寿高,亡化的天上逍遣。为曾、祖、父先灵,礼佛、法、僧三宝。焚名香暗中祷告:则愿得红娘休劣,夫人休焦,犬儿休恶!佛啰,早成就了幽期密约。
《诗经》中有一篇《野有死麕》,其句云: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这首诗可以说是张生这个祈祷词的后半截的来源。所谓“犬儿休恶”,就是“无使尨也吠”的翻版。《诗经》里的男子打了一只鹿,用白色的茅草包起来,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子做礼物。这个做法现在来看,未免粗暴直接了一点(可以想象一下,扛着一只刚弄死的鹿送给你喜欢的姑娘),但在先秦却是很自然的事情。当然,相比之下,张生的一首诗就文雅多了。但好歹人家还有一头鹿,你拿着几张破纸就想骗姑娘。当然,看问题的角度有不同,心理感受自然不同。在写诗的文雅书生与扛着鹿的伧夫俗子之间,大部分姑娘还是会选择前者。
在佛殿上祷告时,张生终于正面见到了莺莺的模样:恰便似檀口点樱桃,粉鼻儿倚琼瑶,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妖娆,满面儿扑堆着俏;苗条,一团儿衠是娇。外像儿风流,青春年少;内性儿聪明,冠世才学,扭捏着身子儿百般做作,来往向人前卖弄俊俏。
《西厢记》虽然是带有文言色彩的戏剧,但大多使用的其实是当时的白话,言辞相当通俗,或者说俚俗,有些地方文白夹杂,犹如明珠杂着美玉,简直是光华四射,美的令人睁不开眼睛,令人为之叫绝。
这里张生与莺莺的恋情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发展着,那边镇守河桥的将军孙飞虎发动了叛乱,夜晚率领五千人马,包围了普救寺,企图掳夺莺莺,并限令寺庙的和尚在三日之内将人交出来,否则一把火烧干净寺庙,还要杀光所有和尚。莺莺为免于僧众遭殃,请求把自己交出去,遭到了母亲郑氏的拒绝。情急之下,张生想出一个主意,谁能退兵,不论僧俗,就将莺莺嫁与他。自然,张生想出的这个“悬赏”,还是他自己揭了榜。他让寺里的老和尚告诉孙飞虎,先退出一射之地,以免军鼓惊吓了老夫人和莺莺,等待做完法事,就把人献出去。这边行了缓兵之计,那边张生写了一封信,让一个名叫惠明的和尚拿着信送往四十里外的蒲关,请好友白马将军杜确出兵,击败孙飞虎。惠明和尚武功十分了得,是鲁智深一类人物,十分勇武。且看他怎么说:
我经文也不会谈,逃禅也懒去参;戒刀头近新来钢蘸,铁棒上无半星儿土渍尘缄。别的都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则会斋得饱也则去那僧房中胡渰,那里管焚烧了兜率也似伽蓝。则为那善文能武人千里,凭着这济因扶危书一缄,有勇无渐。
真是一个厉害爽利的和尚,他不负众望,把信件送到了白马将军杜确手上,杜氏率领大军剿灭了孙飞虎,使得普救寺的所有人众转危为安。
解了围,莺莺的母亲郑氏却悔婚了。首先,莺莺与郑氏的侄儿郑恒先前有婚约;其次,郑氏也看不上张生的寒门出身。她延请张生,在宴席上让莺莺把盏,请张生饮酒,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之后,她拿出一大笔银子感谢张生,让他另外娶一个女子。毕竟,这世界上女人多的是,找个女子何难?
简直是晴天霹雳,他只有向红娘求救。不然,只能寻个自尽。
这里有一句唱词颇有意思,也照录在这里。
佳人自来多命薄,秀才每从来懦。闷杀没头鹅,撇下陪钱货;不争你不成亲呵,下场头那答儿发付我!
红颜薄命,书生懦弱,旧式传奇中多如此。《西厢记》戏文所表达的,不止是文人那一套,还有十分的市井气,所谓书生,乃是“没头鹅”耳;所谓大小姐,乃是“赔钱货”罢了。《西厢记》里的台词,相比《红楼梦》里的对话,更加粗野。《红楼梦》里的主子骂丫鬟们,至多是一句“小浪蹄子”,而大小姐崔莺莺骂红娘,则是一口一个“***”。年轻时看《西厢记》,看到那些赤裸裸的市井气十足的对话是非常震惊的。那时看才子佳人戏文,是当作浪漫的喜剧看,“闷杀没头鹅,撇下陪钱货”这两句好像当头挨了一棒子,直接给砸晕了。稍稍大一点,能读懂《红楼梦》,便觉一切情事,都是可哀可悯的。
爱情不是喜剧,必然是悲剧。
红娘看着张生这个懦弱的家伙,对他说:“街上**柴,烧你个傻角。你休慌,妾当与君谋之。”翻成大白话就是“大街上便宜柴火多的很,看烧不死****。不要慌,姑奶奶给你搞定。”
红娘知张生有一张琴,想来他善于音律。便与他约定,是夜与大小姐崔莺莺在园子里焚香为祭,以咳嗽为信号。听到咳嗽声,张生便开始弹琴,以此来试探大小姐莺莺的内心想法,然后再与张生计议。张生当即从命。
云敛晴空,冰轮乍涌;风扫残红,香阶乱拥;离恨千端,闲愁万种。
王实甫的言辞真是绝美。言语之有味,屡屡令人叫绝。
张生夜晚弹琴,莺莺闻得琴声。那是怎样一种动情,便好似卓文君隔帘听得司马大才子相如的一曲《凤求凰》。
莫不是梵王宫,夜撞钟?莫不是疏潇潇曲槛中?莫不是牙尺剪刀声相送?莫不是漏声长滴响壶铜?潜身再听在墙角东,原来是近西厢理连结丝桐。
其声壮,似铁骑刀枪冗冗;其声幽,似落花流水溶溶;其声高,似风清月朗鹤唳空;其声低,似听儿女语,小窗中,喁喁。
他那里思不穷,我这里意已通,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转浓,争奈伯劳飞燕各西东:尽在不言中。
一字字更长漏永,一声声衣宽带松。别恨离愁,变成一弄。张生呵,越教人知重。
崔莺莺听了琴声,自然是别增一种愁绪。而张生则因为大冷天的半夜弹琴,加上害相思病,竟然病倒了。莺莺听说他病倒,央求红娘去看一看。红娘的到来令张生十分欣喜,央求她传信,并说:“小生久后多以金帛拜酬小娘子。”
听到这句话红娘就来气,怒骂道:“你个馋穷酸倈没意儿,卖弄你有家私,莫不图谋你的东西来到此?先生的钱物,与红娘做赏赐,是我爱你的金资?”
骂完了,红娘还是做了传信人。一来二去,红娘便撺掇张生夜间翻墙过去私会。张生一个书生,那里翻的过墙去,还是红娘开了园子的角门,放他进去的。到了太湖石边,张生看到一个俏丽的影子,便去搂抱,却不防是红娘,红娘骂道:“便做道搂得慌呵,你好索觑咱,多管是饿得你个穷神眼花。”
张生的贸然来访,令莺莺慌张又恼怒,斥责了他一通:“谁着你夤夜入人家,非奸做贼拿。你本是个折桂客,做了偷花汉;不想去跳龙门,学骗马。”
张生被莺莺兜头盖脸的一顿骂,回去后病更加沉重了。撵走了张生,莺莺又后悔,主动私下约张生见面。不得不说,女儿家的心思就是难以琢磨。她要红娘帮她约张生,红娘有了上次的教训,说道:“姐姐,你又来也!送了人性命不是耍处。你若又翻悔,我出首与夫人,你着我将简帖儿约下他来。”莺莺说:“这***倒会放刁,羞人答答的,怎生去!”
莺莺主动贴上张生的那一出是《月下佳期》,其中有不少关乎风月的描写,或诗或词,简直把古往今来的道学家们气个半死,但却是描写性最华美,最健康的语言,堪比十九世纪以来那些世界名著中关于性的段落。笔者曾看过几个探讨这一出的帖子,大多认为没有将《西厢记》列为禁书,是奇哉怪也哉,可见几百年前的道学家的阴魂依旧没散去。
张生与莺莺私会,到底被老夫人郑氏看出了破绽,只得接受了既成事实,不过张生是个白丁,要配的上崔相爷家的姑娘,得博取一个功名来,为此张生赴京去考试,由此与莺莺分别。在古代那种交通不便,通讯欠发达的情况下,生离死别的滋味大抵相同。莺莺在长亭别了张生,回到居所,听得母亲和仆人们都已经睡熟,私奔出城,追赶张生去了。荒郊野路,四野风来,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大小姐,那里知道路途的凶险。然而,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她要去追上她的爱情。
莺莺不知道跑了多少路,穿林渡河,看见了一处野店,便上去敲门,却出来个开小差的恶卒,十分不善。莺莺赶紧打出了白马将军杜确的旗号,来吓唬那恶人,那恶人那里管的这许多,便上来动手脚。莺莺受了惊吓,便醒了,原来是做了一个梦。大半夜周折,都只是在梦里奔跑罢了。
想人生最苦离别,可怜见千里关山,独自跋涉。似这般割肚牵肠,倒不如义断恩绝。虽然是一时间花残月缺,休猜做瓶坠簪折。不恋豪杰,不羡骄奢;自愿的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去了张生,却来了郑生。老夫人的侄儿郑恒告诉莺莺,张生到京城应试,高中榜首,成了新科状元,却攀附权贵,入赘了卫尚书家,做了负心人。老夫人郑氏听信了一面之词,决定将莺莺嫁给郑生,反正他们有婚约。眼看的莺莺就要嫁于郑生,张生回来了,他被授官为河中府尹(地方上最高的文职长官),他的好友白马将军杜确也来祝贺,可谓是功名煊赫。崔恒的谣言不攻自破,杜将军更是威胁他,要上书朝廷治他的罪。崔生心生恐惧,自杀身亡。至此,莺莺与张生这一对苦命鸳鸯经历了一番波折,终于功行圆满,修成正果。
然而,就像王昌龄《闺怨》中所云: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崔莺莺与张生的爱情故事,其实还有一个原始版本,那就是唐传奇《莺莺传》。在这个版本里,中了状元的张生抛弃了莺莺,娶了别家的贵族女子。考据家们认为,《莺莺传》是元稹据自己的真实经历写的一篇小说,元稹的妻子韦丛出自唐代大族韦氏,是工部尚书韦夏卿的女儿。《西厢记》中郑恒污蔑张生已经入赘卫尚书家,不回来娶莺莺了,很可能是作者王实甫借了《诸宫调》这个文本,又杂糅了元稹本人的经历。只是在改成大团圆结局时,以另外一种方式透露了原始文本中的信息,所谓“卫尚书”者,“韦尚书”是也。现实中的张生,终究是做了薄情郎。大团圆的结局,终究是文人笔下的一个梦。
《莺莺传》里张生曾给被抛弃的莺莺寄过一些礼物,莺莺回了一封信,信得最后写道:“千万珍重!春风多厉,强饭为嘉。慎言自保,无以鄙为深念。”表面上看,莺莺仍然关心张生的起居,实则不过是基于一般礼节罢了,在言辞与礼之间,隔着一道一万里的鸿沟。莺莺对他,再也不可能言语备至,撒娇使小性子了,他们之间已经成了彻底的陌生人。莺莺是坚强的女子,就算这最后一封信,她也丝毫不肯流露出一点示弱的意思,不肯给张生任何可能的机会。
几十年之后,《西厢记》里的张生与《莺莺传》里的张生都已垂垂老矣,当他想起年轻时在普救寺的那个下午,他们看了一眼就爱上的女子,是欣喜,还是悔恨?
二〇二〇年三月十一日


IP属地:北京1楼2020-11-17 17:32回复
    唐朝黑元稹的野史都没说张生是元稹,反倒由千年之后的人来盖棺定论,多少可笑。杜撰一首诗出来,然后以此来构陷名人。这种无聊的人历史上不要太多,元白都深受其害。但元稹无疑是被黑的最惨的那个。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0-12-14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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