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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心 ----镜水 。 喜欢小受看平凡的来这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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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应该说是小白文吧,,,
^_^


1楼2006-01-03 19:01回复
    楔子--心动 

      糟糕! 

      当看见自己手里的讲义像雪片般往地面散开时,郭近善才彷佛大梦初醒般地回神过来。 

      从旧历年后的春天开始,由于实验室里的仪器意外故障,请厂商来维修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致使研究数据必须重做,另外教授又请他暑期继续留在实验室帮忙;暑假过完,除了研究所的课程之外,还要教导新进学弟,教授以及学长那边的计划也仍在进行。 

      日子过得相当忙碌。这阵子,是不是睡得不太够呢? 

      昨晚为了把资料建文件,熬到凌晨三点,早上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差点睡过头,只得捧着厚重的活页夹急匆匆地出门。夏天的太阳总是一早就很热,在进入捷运站时,凉爽的空调冷气迎面而来,他却毫无舒畅之感,只突然觉得头重脚轻。 

      摇了摇头,以为只是还没完全清醒,搭电扶梯下月台。等车的人潮拥挤,身旁学生吵杂的交谈、反方向列车即将驶离的警示声,都让他的右耳极不适,甚至开始觉得意识有些昏沉了。 

      恍惚中只记得自己要搭乘的列车终于进站,在随着人群前进时,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而这一撞,致使他感觉到一阵强烈晕眩,然后知觉突地断去几秒。强忍着那种头昏脑胀的难受和反胃感,他用力地深呼吸,待知觉视野恢复,就见怀抱里的讲义已经散落一地了。 

      「啊!」 

      慌乱地弯身捡拾,他只想到这是教授的重要数据,一定要完好地交回去才行。 

      月台上,该上车的人都上车了,已到站的也朝电扶梯走去,或许是赶时间,又或者是不好意思的关系,虽偶有几个人用脚将飞散的纸张踢往他这里,但就是没有人停步帮他。 

      不知道是不是头晕的缘故,总感觉身体好重,动作相对地也变得缓慢。心里愈是发急,事情就愈不顺利。 

      如果再不快些把它们捡起来,等列车开走之后掉到月台下,妨碍行车造成大家麻烦就不好了…… 

      突然,一双抓满纸张的手凑到他面前,让他吓了一大跳。 

      「先生,我来帮你。」 

      「咦?」郭近善极其狼狈地抬起头,发现对自己伸出援手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看来像是大学生的年轻人。 

      他不禁望向青年来的方向,直觉对方是上了车之后又跑出来的。已经关起门的列车里,他看见许多人撇开头当作没看到这景况。 

      指着关闭的车厢,明知已来不及,他还是急着提醒: 

      「不……你,啊!车走了!」 

      青年头也没回,迅速地将纸一张张地捡起,然后对他说: 

      「与其担心车走了,你动作再不快点,这些东西就会飞走。」 

      想到列车驶离之后所带来的疾风,郭近善赶紧道: 

      「啊,是!」 

      因为青年的帮忙,他好不容易才将讲义全捡了回来,虽然顺序已完全被打乱,但他可以回研究室再整理。 

      他感激道:「对不起,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青年看着表,表情困扰。 

      郭近善见状,歉然说:「抱歉,我……害你迟到了?」 

      青年的神色绝对称不上愉悦,果然,接着训斥他道: 

      「你以后走路小心点,别再给别人制造麻烦了。」 

      如果不是自己失神,也不会发生这种事。郭近善感到相当愧疚,只能低头再次道歉:「对不起……」 

      青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而那个背影,让郭近善一整天里心绪不宁。 

      直到晚上十一点打算回家时,他才想起自己当时竟忘了向对方道谢。 

      等发现捡回来的讲义里夹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健保卡时,那又是过了几天之后的事了。 

    第一章 

      最近很倒霉。 

      先是抢选课没选到,然后沦落到去上大刀王的课;接着计算机主机被弟弟打翻的阿华田淋浴,结果当场挂点,里面的资料全部报销不说,还得花钱去组装一台新的抱回家;更惨的是,今早发现机车居然被偷了。 

      江破阵很确定自己今年并没有犯太岁,但,为什么会这样事事不顺? 

      因为平常都以机车代步,几乎不曾搭乘过捷运,就算被当成土包子,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在售票机前面磨蹭,好不容易才买好票。 
    


    2楼2006-01-03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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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破阵闻言一怔,却立即掌握住情况。 

        还真是容易理解啊!他忍不住觉得对方好笑。反正郭近善就是感觉亏欠自己,所以才找到这种「帮忙」想要弥补他吧? 

        「喔,那你要给我多少钱?」他随口问。 

        郭近善一愣,像是没有预料到会被这么问,垂头半晌,低声道: 

        「六……六千。」 

        「一个月六干?你知不知道我打工一个月可以赚多少?」 

        「不知道。」郭近善老实地摇头。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帮我了?」江破阵没有保留地戳穿他。 

        郭近善立刻为难地低下脸。 

        江破阵在便利商店的时薪是八十元,一次七个小时,一个星期大约上班三天,换算起来一个月差不多近七千,如果排到大夜班的话可以增加五百左右。其实和郭近善的六千元没有差多少,但他一瞬间就是想给对方难堪。冲动过后,他不禁心想:自己为何又针对这男人? 

        严格说来,郭近善也算是好意,不愿意的话拒绝掉就好了,何必讽刺?昨天好像才提醒过自己,怎么今天还是把脾气发泄在这男人身上?对于最近烦躁的自己,江破阵也有点厌恶了。 

        他抬手耙了下头发,叹口气。 

        「你不用为我费心思了,我会自己解决。」终于试着和缓说道。 

        郭近善沉默住,随后勉强露出抱歉的微笑。 

        「那……对不起。打扰你了。」 

        识相地走开了。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总觉得男人微微歪着头的背影看来有些落寞。大概是自己对他的态度从未好过的错觉吧。 

        那样不错的打工机会,江破阵没想到自己竟会抗拒。 

        稍后思及这点,勉强找到的理由,只是因为对方是郭近善。 

        对于一个总是在不对的时间出现的家伙,江破阵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要」而已。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在发现自己的手机被停话的那一天,江破阵才感觉后悔没有答应郭近善的「帮助」。 

        虽然只是区区的基本费三百元;就算再怎么节省,平常的机车油钱和餐费还是让他入不敷出。把手机视为电动玩具之类仅供玩乐用途的母亲,当然不可能慷慨地给钱让儿子缴款。 

        人是一种惯性的动物,就好似现在的电视机缺少遥控器会让人觉得转台非常麻烦,他已经想不起来以前自己没有手机是怎么过日子的;当然他还是可以忍受不便暂时别用,但是却让他警觉「没钱」这件事已经开始造成自己的生活困扰了。 

        要找打工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平常还得上课,要兼顾学业又要赚钱,先前两个月的经历已经让他觉得有些吃不消,所以无法轻易决定该选择如何的工作。 

        然而,会想起郭近善所说的帮忙整理资料,则是过一个星期再度上实验课的时候。 

        上个礼拜过大的白袍已经换回合身的尺寸,江破阵望着他在前面的组别,极有耐心地重复说明萃取及滴定的步骤。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视线,所以郭近善微微地别过脸,在发现江破阵的确是在看着自己时,就像怕生的动物一样,急忙撇开交会的目光,垂首露出尴尬又疑惑的表情。 

        如果是利用在学校的空档来做事,这样或许就不会那么累了,而且也能够挪出一些自己的时间,虽然钱少一点,但总归来说,还是对自己比较好……江破阵思考着郭近善之前的提议,眼神并未移开。 

        因为这样,所以男人终于走近他。 

        「有什么问题吗?」郭近善轻声问,脸上带着掩饰不安的淡笑。 

        「你……」江破阵才开口就停住。先前拒绝他的是自己,现在自己又要反悔,好像没有道理。虽然猜测郭近善不是会挖苦或给人难堪的人,但是却觉得有点拉不下脸。「……没事。」最后,他还是这么说道。 

        随即做着手里的实验,没再理会男人。 

        好像自作多情过来给人嫌似的,郭近善相当难为情,只能安静地走开。 

        其实根本就没发生什么,自己只是要问他可不可以去打工就好了,想那么多实在太无聊了。江破阵心里明白,但是机会却又再次丧失。 
      


      14楼2006-01-0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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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眯眼盯着屏幕的郭近善被他突然放大的音量吓得抬起脸,江破阵却已关上门离去了。 

          呆望住门口良久,男人先是低垂颈项,随即唇畔露出浅浅的笑。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星期三出现的时候,江破阵对郭近善的态度一如以往,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不会再站在男人的左方说话了。 

          郭近善老是给他整理书柜或编排资料的简单工作,江破阵索性一口气将杂乱的环境清空出来,在对方再也找不到事情给他做的时候,他干脆戳穿男人的、心思-- 

          「比较需要帮助的是你计算机里面正在进行的作业吧?我可是要拿钱的,你也不必在意这么多。你把我叫来却不让我负应负的责任,我反而会觉得被耍了。」 

          郭近善在怔楞好一会儿后,只是低低地道了句:「对不起。」 

          他抱歉地开始说明计算机里的研究计划以及建档工作。江破阵虽然对计算机之类的东西还算在行,但郭近善使用的数据程武刚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不过在男人的解说之下,他很快地就上手进入状况。 

          因此,郭近善从研究室里借来另一台手提电脑给江破阵使用,也多加了一张椅子。两个人就在小小的数据房内将书柜上面的文件持续数字化建档存放。 

          半个月后,江破阵不仅没有感觉疲乏,反而愈来愈有兴趣。因为那些数据研究的是大气化学,他看到不少自己学业领域的专门字词,很多观点是他尚未学到或者上课时不曾联想过的方向,意外藉此学到许多新的东西。 

          就连看着电视上某部灾难电影的预告片时,江破阵甚至还会想起计算机里那些空气污染以及酸雨检测的图表。 

          「这是什么?」 

          惯例地按照空堂时间来帮忙,在拿起一本原文书时,有几张像是照片的东西掉了出来。江破阵低身捡起。确实是照片没有错,接近全黑的背景,仅在中央处有一颗小小的圆球。 

          「啊!那是我不小心夹在课本里带来的。」郭近善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打算取回。 

          江破阵只将原文书递还给他。问道:「照片里面是什么?」 

          「是木星。」郭近善说道。 

          「木星?」江破阵微讶,瞅着照片里有间隔色条纹的圆球。「你拍的?」 

          「嗯。」 

          「怎么拍的?」 

          「我用天文望远镜……」 

          「你有可以拍到木星的天文望远镜?」江破阵疑惑。 

          郭近善微微一笑,轻缓地说:「只要用一般的天文望远镜,差不多是60mm72倍的,就可以看到木星了。」语毕,他再道:「我也是在买了望远镜后才知道,原来站在地球上真的可以看外层空间的星球看得那么清楚。」 

          江破阵难得脸皮发热。他不记得以前念书的时候有没有学过这种东西,但他刚刚的确是想起了天文馆里那种特大号的哈伯望远镜。 

          将照片还给郭近善。对方踌躇了下,歪着头对他问道: 

          「你喜欢吗?」 

          问题来得突然,江破阵辨别不出他所说的喜欢是指望远镜、木星还是天文观测,但自己确实是感到颇为好奇没错。 

          「有一点兴趣。」他回答。 

          「这样……」郭近善低首,轻语后又抬起脸来。「那个……我偶尔会开车带着望远镜去阳明山观看天空,夏季天气好的时候,星星像是满山遍野似……」他彷佛在回忆那样难忘的美丽景致般缓缓说着。 

          「开车?」江破阵有几次看见他拿着储值卡,所以知道他是坐捷运来学校的。 

          郭近善轻轻地笑着解释:「以前出过一次车祸,虽然没什么事,但为了让家人放心,我很少开车或骑车,几乎都是搭乘大众交通工具。」 

          也许郭近善的家人真正担心的是他的听觉障碍。必须带助听器辅助的男人,就算向家人说明车祸的理由,他们或许还是会不自禁地怀疑造成车祸的原因很可能是听力问题,即便他戴上助听器后就跟健康的人没有太大差别,也持有通过审核的驾照证明,却仍然无法抹灭这样的疑虑。 

          对于那句「让家人放心」,江破阵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17楼2006-01-0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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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明明是他的生日,每件事情却都糟到极点。这是他度过最差劲的生日。 

            厄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大概是上天听到他的心声,当他骑车到达学校的时候,原本位于三楼最偏僻位置的黑暗窗户居然有了灯光。江破阵觉得自己彷佛无望的小船见到灯塔,为免再生枝节,迅速地停好车,他直奔科学系馆的三楼资料室。 

            走廊的尽头,小小的资料室里露出一丝光线。 

            门没关,江破阵直接走进去。 

            推开半掩的门扉,就望见拥有纤瘦肩膀的男人背向门口坐在计算机前。 

            江破阵并未刻意放低声音,正想男人怎么没有发现而回头,便睇到放在桌边的一副特殊塑料框眼镜。 

            原来是没听到。 

            正待出声叫唤,却被桌上的另一个物品吸引住视线。 

            纸盒装载的物体,外面有一层精美的提袋,如果他没认错提袋上的字体,那应该是…… 

            「蛋糕?」江破阵疑惑喃道。 

            两个字终于惊扰了背对着他的男人。郭近善连忙转过头,一双红红的眼睛和他对瞅着。 

            「啊?咦?!你……」看起来像是哭过的男人先是擦干眼角的泪痕,又因为这个举动实在明显地表示他的确是在哭泣,最后只能胀红着脸抓起旁边的眼镜戴上,慌张低下头掩饰。 

            江破阵楞了楞,也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才好,只好道: 

            「你在做什么?」 

            「没有……」郭近善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不好问他在难过什么,江破阵只得转移话题: 

            「你刚刚才回来?我十一点多经过这里的时候灯没开。你去山上?」 

            郭近善摇摇头,轻声说:「我……出去拿东西而已。」 

            江破阵看着桌上的提袋,那是自己离开这里时唯一不存在的明显物品。 

            「拿蛋糕?」 

            郭近善先是讶然地连眼睫也在抖动,随即小声应道:「是啊。」 

            「喔……」异样的线索在江破阵脑中闪过--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蛋糕、 

            奇怪地对自己提出邀请的男人,难道说……「你知道我今天生日?」因为太过意外,他不觉当场反问出来。 

            郭近善低垂着颈项,沉默了一会儿,缓慢地道:「健保卡上……有生日。」 

            「什么?」在脱口后,江破阵立即忆起会跟男人认识是因为对方捡到自己遗失的健保卡。 

            「你的健保卡上,有生日。」低柔的嗓音重复一遍,「那个……因为我每天带着那张健保卡,希望能够再次遇见你……结果,就不知不觉地记起来了。」郭近善终于缓慢抬起脸来,轻浅地笑了一下。 

            「啊……是这样。」江破阵虚应一声。凝视着对方红肿的单眼皮,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启唇:「你怎么了?」总不会又是眼睛看着计算机不舒服吧? 

            郭近善显然变得紧张,不安定的目光盯在空无一物的墙上,半晌,他道: 

            「那个,我……我刚才看了……看了一部电影,有一段难过的剧情……里面的主角……失恋了……所以……所以我……」 

            不仅语气生硬,还说得支离破碎。江破阵感觉自己好像还是不该问,不管他讲的是否是事实,反正结果就是他果然承认自己在哭。 

            失恋吗?今天自己也跟失恋差不多。发现郭近善困惑地注视自己,他一整思绪,说:「原来如此。」表示明白了,化解他的窘境。 

            郭近善像是松了一口气。困惑地问: 

            「那个……你不是去庆祝了……回学校来,有什么事吗?」 

            他的提醒让他想起那不愉快的晚餐,江破阵的脸色沉下了。 

            「东西忘了拿。」他走近书柜,在上面的架子上找到自己未完成的作业。 

            「那个……」郭近善望着他,发现他似乎不大高兴,欲言又止之后,遂露出一抹轻轻的笑,说:「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蛋糕……是买来给你的,你就顺便拿回去吧。」 

            闻言,江破阵停顿住。蛋糕或者观星的邀请,都是郭近善为了要帮自己庆生吧?倘若自己没有回学校,那这个蛋糕会是何种下场?他对自己友善的心意或许跟蛋糕一样,不会被知晓。 
          


          21楼2006-01-0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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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何会这样多礼又没自信?讲话总是用「这个、那个」当作发语词,相当顾虑对方的说话方式,就算没有可以骄傲的条件,也不需要老是向别人道歉……江破阵突然感觉自己在车上对他的训斥实在太过自我了。 

              像这样完全不了解对方的背景,就大言不惭地教训,那是向来处于优越的自己所做出的一种称为差劲的行为。 

              郭近善发现他的沉默,赶忙道: 

              「对不起,我说了一些无聊的事……」不懂得如何掌握气氛,忽而想起一件事可以转移,他不觉出声:「啊,对了!」 

              江破阵望向他,只见他从袋子里掏出一支手机。 

              郭近善露出浅笑。 

              「我最近买的……但是我还没看说明书,不大会用。」 

              虽然天色已黑,但江破阵几乎可以想象对方是红着脸承认自己的笨拙。接过他的手机,一看竟是最新机种,折迭式彩色屏幕手机,百万画素高质感,可以照相还能录像,甚至能够外接闪光灯……一个不大使用手机的人,这么强大的功能实在太多余了。 

              「你为什么买这支手机?」他忍耐地问。 

              「因为店员跟我说这个比较好。」郭近善单纯说道。 

              真是意外能够理解的理由。反正一定是被说得天花乱坠的店员唬了吧,江破阵无力地翻开盖子,发现电话簿里什么也没有,便按了一个号码输入。岂料才记录完成,手机就显示电量不足而自动关闭。 

              江破阵忍不住闭了闭眼。他猜郭近善一定连新号码都没记起来,下次自己会记得在有电的时候跟他要来看本机号码。 

              正要将手机归还,郭近善却已经站了起身,低头观看望远镜。 

              「……今天天气很好,一定可以看到。」 

              他面露笑意的侧脸,让江破阵一时忘记移开视线。 

              在确定方位之后,他们真的观测到了木星和月球。虽然只是在望远镜里的小小一颗圆状物,但是能够亲眼目睹外层空间的星球实在新奇。也因为如此,有几个刚好上山来游玩的年轻学生也好奇地靠过来,在望见那遥远几光年的球体之后,甚至兴奋得又叫又笑地对郭近善道谢。 

              被年轻人热情地握着双手,郭近善相当害羞地笑开了。 

              江破阵的反应没那么夸张明显,但心里也的确认为能够看到真的是个新鲜的体验。虽然一开始有些后悔,幸好结果还算是不错的。 

              因为时间晚了,郭近善收拾装备准备要下山。只看过一遍就记起拆装步骤的江破阵跟着帮忙,在最后的镜头放入箱子里时,他忽然对男人低声说了句: 

              「真没礼貌。」 

              「咦?」郭近善一头雾水,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对。 

              江破阵却是一手拉着黑色的厚肩带,背起沉重的箱子。 

              「那个说你破破烂烂的人,真是没礼貌。」没等对方说话,他就先走下步道阶梯。 

              郭近善站在原地良久,楞看着自己装望远镜的箱子被背走,好半晌才记得要跟上去。 

              「谢谢你。」 

              在男人来到自己旁边时,江破阵只在风里听见这句他对自己说过无数次的温柔低语。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回程的路上,也是江破阵开车。 

              虽然两人交谈不多,但至少还聊到了因为家人认为骑机车是肉包铁,所以郭近善才买了铁包肉的汽车。分期付款才第一个月,家人还是不放心,所以就放着很少开了。原本想要将车子卖掉,幸好没那么做,今晚才可以成行……之后,等江破阵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偏过头睡着了。 

              幸好已经问了地址,也就没有叫醒对方的打算。他不觉想起郭近善平常又要整理资料,又要带他们上实验课,另外还有研究所的课程,被这些事情填满所有的生活空间时间,大概没有什么出来玩的机会;虽然有研究所的同学,但好像没看过他有什么其它朋友。 

              自己算是他的朋友了吗? 

              虽然发展走向变得诡异和意外,但是江破阵也觉得这样顺其自然没什么不好。在认识郭近善的第一天,他绝对没有预料到知道自己作弊事实的助教会这般和他来往。 
            


            27楼2006-01-0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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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近善只能停住,低着头回到前门,走上讲台,向来温和的笑容充满无法形容的勉强。 

                「请……各位同学把课本收起来,请不要作弊,谢谢大家。」他轻声说道,嗓音莫名的沙哑。 

                前面的人传来题目卷和答案卷,江破阵很快写上自己的名字,毫不犹豫地开始作答。 

                四周只有翻动纸张的声响,郭近善在教室里缓慢巡视,却一次也没有经过江破阵这排走道。 

                只有十题简答和问答的考卷,大部份的人都要不了多久就答完交卷。 

                从前天晚上开始就无法专注念书的江破阵,写到中段时就感觉不怎么顺,只能凭不完整的印象来填进答案。教室里只剩三三两两的人,他不懂这么简单的考试自己为何应付得如此辛苦。昨天的科目也是一塌糊涂,因为他期中考和平时成绩都相当高分,就算期末考差,还不至于会被当掉,但是整体平均将会被拉低。 

                都是因为郭近善对他做出那种事情的关系! 

                在被亲吻和告白之后,因为情况太过异常,他当场甩门离去。思及那天晚上令人不愉快的回忆,他愈想愈恼怒,索性将笔丢进背袋里,拿起没写完的考卷,走到讲台前面;他已是最后交卷的人。 

                教室里除了郭近善和他之外,已经没有人了。男人伫立在讲台前,江破阵伸手将卷纸一甩,也不管那样会掉到地上,转身就要走人,从头到尾都没抬眼正视对方。 

                「江……请等一等!」郭近善一手拿着整迭考卷,一手紧急地想要拉住他。 

                「放开!」臂膀才刚被他的指尖碰触到,江破阵立刻用力甩开,过大的动作却不意挥到郭近善。 

                「啊!」随着轻呼,刷地一声,收好的考卷跟着飞散开来。 

                一张张薄纸飘落在鞋边地面,江破阵手握成拳,并未弯腰捡起,也不打算道歉。他仅是漠然地睇着一脸受伤的男人。 

                郭近善垂首,僵硬好半晌,才缓慢地蹲下身,将考卷捡拾起来。 

                江破阵的脸色更加难看,正欲离开之际,郭近善连忙站起,再次叫住他: 

                「……请你不要走。拜托你……请听我说。」 

                江破阵不晓得他要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兴趣知道,脑袋里虽然想着赶快走离,背对着男人,脚步却迟疑了。 

                倘若他能给自己一个能够接受的解释,解释那个称不上亲吻的嘴唇接触,解释那句毫无道理的「我喜欢你」,那么,就当作是一个错误的玩笑,或许自己和他的普通朋友关系还能继续维持下去。 

                如履薄冰的氛围之中,彷佛连呼吸都会不小心改变什么。 

                郭近善低缓地出声道: 

                「前天晚上……做出那种事,真的很对不起。」那总是低柔的语气带着细微的不稳定,在稍作停顿后,他屏息般地继续说:「那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才好……我、我只是……我……我喜欢你。」语尾微弱得几乎要消失。 

                江破阵闻言,只感到满腔恼躁。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笑着说是喝醉了就好?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了?自己一点也不想听到他清醒后的第二次表白啊! 

                「你有没有搞错?!我是男的,你跟我说什么喜欢?!真奇怪,你是哪里有问题!」他回身瞪着诚实到c:懂转圜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指责。 

                低着头的郭近善沉默了。之后,好像轻微地牵起一抹没有意义的淡薄笑意。 

                「……是……是啊,是我太奇怪了……」双手拿着学生的考卷,他垂眸,似是在注视纸张上头的字,双肩浅浅地起伏着。他缓吸口气,温和道:「原本,你满讨厌我的吧?其实我知道……虽然我很想认识你,但是你总是一副厌烦我靠过去的样子……一开始,我真的只是单纯地希望能够认识你这个人而已……和你接触之后,我发现你果然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孩子,你的态度虽然有点冷淡,但并非恶意所致,总是不忘为别人着想,你也不会因为我的听障而转变态度,让我觉得相当放心……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全天下除了郭近善之外,大概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形容自己了。江破阵睇着他,一语不发。 
              


              31楼2006-01-0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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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近善轻浅地喘了口气,良久良久,才低低地启唇应了一声: 

                  「喜欢……」 

                  在等他回答的数分钟,宛若几个小时那么漫长,江破阵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得到哪一个答案。他只是发现,自己这阵子所累积的无名烦躁,在再次确定地听到郭近善的这句话后就完全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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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日之后,江破阵开始站在主导的地位。 

                  具体而言,和男人交往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虽然交过女朋友,却无法把那些经验套用在一个大自己七岁的同性身上。 

                  能够在学校共同拥有的时间,就是午休而已。于是,每隔一天,江破阵就会找郭近善一起吃午餐,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即使是班上同学也会一道去福利社买面包,没什么特别之处,彼此间的相处也比起以前要来得僵硬和不自然,问题的症结很明显,无法视而不见,却也不可能立刻解决;在那样凝滞的气氛当中,每顿午饭都接近食之无味,就算想要改善,得到的响应却总是相当稀薄。明明是他要对方跟自己一起吃饭,但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要找借口先结东离开。半个月下来,他突然觉得郭近善当初为了接近自己所做的努力竟是那么难能可贵。 

                  想要快点恢复以前的景况,至少得先有轻松的对话。这样的想法变得异常急迫,等他想到周末假日也可以约对方外出的时候,已经是第三个星期的事了。 

                  下午两点,江破阵在戏院的门口前,看到郭近善急急忙忙地从对面马路过来。 

                  「对、对不起,因为学校的实验有些耽搁……」 

                  研究生并没有所谓的周末假日,只迟到十分钟的男人像是犯罪似地道歉。 

                  江破阵实在不想面对他如此战战兢兢的态度,便有些下耐地打断道: 

                  「电影十五分才开始,我也还没买票。」语毕,朝售票窗口走去。 

                  「啊……」郭近善一楞,连忙跟在他后面。 

                  虽然是周末,但是今天上映的电影是院线下档很久的二轮片,所以并没有很多人排队。 

                  「情人座两张。」排在前面的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情侣。 

                  只要一百元就可以坐一整个下午的老旧戏院,第二个值得年轻情侣光顾的理由,大概就是有附设沙发式的情人雅座。 

                  听到他们买票的内容,江破阵戏弄般地指着窗口前的「内有情人雅座」标语,对身旁的郭近善道: 

                  「你也想坐那个吗?」 

                  「咦?」郭近善微怔,虽然脸红了,表情却很困扰。 

                  那种模样让江破阵察觉自己的玩笑似乎不大恰当,暗自叹了口气,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结果他当然还是买了两个普通座位的票。 

                  在等待入场前,他先去贩卖部购买两罐冷饮,回来的时候,看到郭近善正专心地注视着电影海报,于是走近道: 

                  「你在看什么?」 

                  郭近善凝神望住海报里一片冰白的世界,缓声说: 

                  「这部电影……好像……」 

                  「好像怎样?」江破阵挑眉问道。 

                  「嗯……没什么。」郭近善停住,没再说下去,只是道:「要进场了。」 

                  江破阵睇他一眼。两人进入较普通规格稍小的放映厅,找到位子坐定后,他将买来的饮料递一罐给郭近善。 

                  「这给你。」 

                  「谢谢。」郭近善接过时,彼此的手指不意轻触到,他明显地吓了跳,饮料险些掉了,在拿稳之后,不安地朝向前方坐正。 

                  江破阵忽然想到以前和女友们约会的情景,就算是第一次,她们也不会紧张到这种程度。 

                  瘦弱身材、平凡普通的长相,虽然温和,却似乎有点不够可靠的内向性格,如果再加上身体方面的天生残疾,郭近善实在没有吸引女人愿意当他情人的条件,自己也许是第一个和他交往的人。江破阵不觉开始在心里想着这种事情。 

                  说起来,自己交往对象的个性都相当大方,就连朋友里面,也没有这种类型的人--自己和郭近善相异的事实,不是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吗? 

                  好像怕再去触碰到谁般,郭近善坐得相当端正。 
                


                37楼2006-01-0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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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大的白色屏幕开始有影像放映,预告片段之后很快地进行本片,透过因画面变换而闪烁的些许光线,江破阵不时注意他的神情,随着剧情慢慢地往前推演,男人原本僵直的身体逐渐放松开来,心思似是全被影片内容给吸引。 

                    就算拿起他手里的饮料打开后再递还给他,他也只是无意识地握紧。江破阵嘴角不觉勾起笑意,也开始认真地观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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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温室效应,导致两极的冰山消融,大量的冰水入海,阻断了北大西洋洋流的路径,所以产生气候异变……」 

                    咖啡厅里,江破阵支颐望着向来安静的男人,兴致勃勃地对着自己叙述电影情节。 

                    「你知道吗?海水要结冰前会先释放热量,就算整个大气层的能量都拿去促进海水结冰,也只能冰封大概两公尺左右。还有,气候的剧烈变迁不会在一周内就全部发生,因为电影只有两个小时,所以只能这样演,若是给我们教授看到了,一定会觉得误导大家了……不过,我想这部片主要还是在告诉观众,人类对地球自然环境的破坏会带来毁灭性的结果……」终于发现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话,郭近善脸红地打住,双手放在膝盖上,轻声道:「对不起,我又说太多无聊事了。」 

                    江破阵瞅住他低垂的脸庞,忽道:「直升机……」 

                    听到他开口,郭近善遂抬起头来。 

                    江破阵端着咖啡啜一口,再放下后道:「那辆瞬问结冻的直升机,那种飓风异变是违反定律的吧?」 

                    「啊,是啊,若真有那种气旋,经过中心地带应该是先被烧毁,不是结冻。」郭近善微笑道:「你看得真仔细。」 

                    「我读过热力学的相关书籍。」就在那间狭小的资料室里。而且,自己也是因为他才选择这部电影。 

                    退烧的二轮片和老旧电影院、次级的喇叭音响甚至无法衬托影片里精采的声音特效,但他还是约郭近善来这问不及格的电影院,观赏这部与大气科学有关的影片。面对有兴趣的东西,任何人都会变得比较开怀。 

                    望着郭近善高兴的表情,不知怎地,江破阵也觉得自己的心情不错。 

                    或许,是由于男人说话很好听的缘故。 

                    郭近善的嗓音如同普通男性那般低沉,音质甚至比自己更低了些,并非是什么特别的天籁美声,只是,他的语气总是相当轻缓柔和,温温慢慢的。就算是无聊的事情也罢,江破阵并不厌恶他多话,事实上听他说话还算舒服。 

                    咖啡已经喝完,两人的交谈又停顿住,为免开始产生不自在的沉默,加上刚好肚子饿了,江破阵遂提议道: 

                    「我们找家餐厅吃晚餐。」 

                    「啊,可是……我还要回实验室修改我的毕业论文。」郭近善婉拒道。 

                    没预料会遭到拒绝,江破阵莫名地有些不快,不过却很快接道: 

                    「那算了。下星期再出来吃好了。」用这回晚餐的拒绝换取下次见面的机会,即便手段不良,却已是最自然能够邀约的借口。 

                    「……好。」郭近善虽然答应,却犹豫又迟疑,没有丝毫欣喜期待。 

                    因为这样,江破阵感觉有一种好意被糟蹋的自讨没趣,开心的情绪瞬时沉寂下来。他不发一言地拿着账单站起身。 

                    郭近善却赶忙叫住他: 

                    「啊,那个……等、等等!」走到江破阵面前,他稍微仰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温善道:「电影票是你出钱的,咖啡就让我请吧。今天,谢谢你,电影真的很好看。」 

                    因为笑意而微微眯起的眼眸诚恳地直视着自己,并对自己柔和道谢。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让江破阵的心情再度变得愉悦。 

                    回到家之后,他吃完饭陪弟弟念书,然后洗澡睡觉。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他不停地忆起今天的情形,在最后得到的笑容和致谢让他思绪浮动,因为无法顺利入眠,他起身打开计算机,上网寻找热门的游玩地点。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分手,在学校也有机会见到,但他却已经开始想象下一次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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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楼2006-01-0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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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破阵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塞窒在胸腔处,令人难受不已。他忍不住走到男人身旁,缓慢伸出手。 

                      才轻触到臂膀而已,郭近善就出声道: 

                      「我……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可怜?是不是因为这个样子……所以,你才会同情我?」 

                      江破阵霎时僵住,无法再更接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你生日的那一天……陪我去山上的时候……还有和我之间的交往……你真的很好,真的!」郭近善浅浅地喘了一下,轻声道:「我明知道……明知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无趣,却又总是贪心地想要见到你……对不起,让你那么勉强。」 

                      男人虽然迟钝,却不是无感,自己在交往过程中是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他还是能够察觉。江破阵不懂郭近善为何要这样说?说要交往或是见面的人都是自己,他只是被动的承担,却把责任全部揽在身上,他这么委屈是为了能够打发自己,什么也不愿留? 

                      自己其实已经被他彻底摒除了吧? 

                      毕业或是搬家,他什么也不对自己说就是最真实的证明。倘若自己今天没有寻找,他就打算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如果自己晚了一天两天,甚至是几个小时,这里或许已经变成没有人的空房子。那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心慌和恐惧猝不及防地猛袭上来! 

                      江破阵蓦地愤怒道: 

                      「我和你在一起时的确觉得无趣又不耐烦,事实上我答应与你交往后就在寻找可以分手的借口,直到刚才为止我都还是这样想,你很有自知之明!我这么坦白你满意了?」他没有想要伤害对方的意思,却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无法控制地脱口而出。 

                      郭近善垂首不语。良久,才用近乎扭曲的音调,极度自责道:「喜欢你的事……要是我没有说出来、就好了……」 

                      他把对自己的爱情当成是一种不可原谅的严重错误。江破阵深沉地瞪住他。 

                      小小的液珠滴落在水槽钢板,破碎打出毫无节奏的细微声响,那是无法抬起头来的郭近善所掉下的眼泪。 

                      宛若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直至此时此刻,江破阵终于了解到,自己自以为是的「施舍」,有多么、多么地伤人。 

                      心口好像被捅出一个大洞般破裂开来,他用力地喘息着,那种无法忍受的剧痛却仍是随着呼吸更为加深。 

                      闭上眸再张开,江破阵的眼神变得炽烫,他抬起双臂,从背后拥住了郭近善。 

                      「你不必……这么做。」郭近善低微说道,想要挣开。 

                      江破阵却收力更紧,将他整个人抱入怀中。 

                      已经是极限了。郭近善垂首抓着流理台,终于哭喊出来:「请你……放开……」 

                      怀里高热的体温让江破阵脑袋一片混乱,他什么都不要知道,只清楚确定自己现在的行为绝对不是同情或可怜。 

                      他压抑地吼道:「我并不是在安慰你!」 

                      抓住郭近善瑟缩的双肩,将他强硬地转过来,捧起他泪流满面的脸庞,江破阵感受到自己体内一阵撕裂的难忍痛楚。


                    44楼2006-01-0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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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又不是冲动的青春期少年。 

                        江破阵有些懊恼地揉着额问,良久,才说道: 

                        「你……我还是出去一下好了。」如果不去外面冷静冷静,自己大概没有办法正视他了。 

                        江破阵走出郭近善的家门,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想到两人都尚未吃晚餐,便决定开车到那个有名的夜市买些东西再回去。 

                        周末夜晚有不少人排队,江破阵花了一些时间才买到润饼卷,之后又带了米粉肉圆之类的小吃,要走之前看到水蒸蛋糕,虽然他对甜食没有特别喜好,但是想到郭近善也许会喜欢,也就买了。 

                        带着满袋子的食物回到郭近善家,停好车已经将近七点半。一边想着天气又要开始变冷了,一边按下门铃。 

                        老式的鸟叫铃声啾啾响起,安静几秒后,江破阵先是听到脚步踏在木头地板上的声音,跟着大门立刻被打开来。 

                        郭近善慌张的脸容出现在面前,江破阵站在门口,清楚望见他焦急的神情在确认自己的存在后慢慢地缓和下来。 

                        「怎么了?」他问。 

                        郭近善低眸,道:「那个……我只是、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问出口后,江破阵马上从对方落寞的眼神中体会到原因了。「我只是去买晚餐而已。」他缓声道,抬起手里的塑料袋左证。 

                        「真是……麻烦你了。谢谢。」郭近善极慢地露出相当轻浅的笑。 

                        「没什么。」 

                        江破阵只是想要看他吃得开心的笑容,就像中午郭近善因为厨艺被自己称赞而展颜微笑那般。然而,晚餐时,坐在对面的男人只是沉默。 

                        吃完,郭近善说有点累,所以洗完澡就进房间去睡了。 

                        江破阵站在还弥漫着水气的浴室里,只要想到对方刚才也在这个空间同自己般裸裎,体内就热得不象话。迅速地沐浴完毕,他换上干净的T恤,肩披毛巾,擦着湿发走到客厅。 

                        没有开灯的昏暗空间,只有时钟滴滴答答的声响。 

                        不觉望向郭近善的房门,仅是几步的距离和一片门板而已,为什么就让自己感觉这么遥远? 

                        今晚这个房子里,只有自己和郭近善两个。这个认知,让他心口烧灼起来。 

                        步向那扇木门,他毫无犹豫或迟疑地抬手敲了敲。 

                        「你还醒着吧?」睡了一下午的男人,江破阵有充分理由质疑他还睡得着。 

                        门内没有丝毫动静。 

                        江破阵握住门把,低沉说道: 

                        「不管你是醒着还是睡着,总之我现在要进去。」语毕,他转动门把开启门扉,庆幸它并未上锁。 

                        他苦笑地想,是因为郭近善完全没想过自己会闯入房内吧。 

                        房间里,仅有从窗外洒落的一点点残余光线;他望着隆起的棉被,反手轻关上门,然后走近床铺,低声说: 

                        「我今天不想打地铺。」以往,他都是在客厅随便铺棉被睡。 

                        虽然郭近善的父母总是觉得相当不好意思,希望他能睡郭近善的房间,但对他而言,那反而是一种折磨。 

                        郭近善或许还以为自己讨厌和他单独相处所以才睡客厅,倘若他知道,有几次半夜他走出房间喝水,自己都冲动地想对他做出什么事的话,他绝对会记得要乖乖锁上门。江破阵往前一步,屈膝跪上床。 

                        床垫下沉,装睡的郭近善终于吓得起身翻开被子。 

                        「等、等……」 

                        江破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然后从后面抱住,接着利落地将对方压倒在床上。怀中人紧张地挣动着,他只是搂住对方的腰,用力拉向自己。 

                        「……不要动。」嘴唇轻贴男人些微发汗的后颈,他沉声警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如果你再动下去,我就不能保证了。」 

                        郭近善明显地僵住了,仅能不解地缩起脖子作为抗议。 

                        「你讨厌我抱住你?」江破阵靠着他的背,低声问道。 

                        他看不见郭近善的表情,却可以感觉那种令人沮丧的拒绝。 

                        「……为……什么……」面墙的男人在停顿良久之后,声音才微弱地响起。「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47楼2006-01-03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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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听力不佳的他,在这种距离连单音都无法顺利接收到。 

                          这些日子,沉浸在男孩所带来伥然若失的暧昧里,彷佛在一瞬间被迎面而来的现实给撼醒,郭近善连手指都发冷了。 

                          男孩原本就是喜欢女性的,奇怪的只有他。倘若现在告诉男孩,自己已经对他没感情了,那么他的人生就不会再被自己所影响;如果自己替他承受这一切的话…… 

                          茫然地抬起头,男孩刚好从系馆里走出,郭近善望着他,只感觉心口泛出一阵疼痛酸楚。 

                          男孩在看到他后明显讶异,停顿许久才道:「你怎么……」 

                          郭近善有些无措。能有什么话对他说?因为他的希望,所以自己来了? 

                          「我请了半天假……我、我订了蛋糕,因为怕坏掉,所以等一下再去拿……不是、那个……生日快乐。」他词不达意地道。 

                          然后望见男孩注视着他,压着额头笑了。 

                          ……是因为就这样跑来找他的自己很有趣、很滑稽吗? 

                          握紧公文包的提把,郭近善难受地垂眸。 

                          「--你跟我来。」 

                          男孩忽然抓住他的膀臂,把他带到走廊角落的厕所。郭近善不安也不解,被拉入个人室之后,他只能无助地望着男孩。 

                          「虽然这个场所很糟糕……但却是唯一不会被看见的地方。」男孩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咦?」由于他的靠近,郭近善顿时脸颊泛红。 

                          男孩叹息了。 

                          「……你不能怪我。你要祝我生日快乐的话……我想再许一个愿。」 

                          郭近善的肩背被拥住,男孩几乎没有距离存在的凝视让他心慌。 

                          「什……什么?」根本无法去思考男孩的用意,因为呼吸到对方灼热的气息,他莫名地浅喘了一口气。 

                          「我要吻你。」 

                          嘴唇瞬间被男孩给掳获,郭近善反应不过来,能做的就只是战栗地闭上眼睛而已。 

                          轻浅的亲吻很快地变成掠夺,男孩从裤腰里拉出他的衣襬,然后伸手进去抚弄,感觉掌心贴在自己的肌肤上肆虐,他忍不住发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刚刚还想着要替男孩扛起一切的自己,为什么现在却脆弱得依附怀抱住自己的这副胸膛?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何会爱上男孩,但这个孩子总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吧?等到再成长之后,也许会发现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一时迷惑而愤怒,自己会在男孩的回忆里变成一块不可抹灭的耻辱……其实他真的好害怕。 

                          因为奇怪的只有他,因为先爱上的人是他啊! 

                          「我每次看到你打领带,就很想把它解开……把嘴张开。」男孩哑声低吟。 

                          不想被怨恨,舍不得放手,明知道不可以,但是郭近善却不无抗拒。他也对那个漂亮女孩子这样做过吗?以后或许也会对别的女性这么做吧……他好厌恶想着这种事的自己。 

                          在从未想象的地方承受着男孩的热情,太过激烈的浪潮令他恐惧,他只能拚命地攀附着男孩的肩背,以免让自己溺毙。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恋爱会让人改变,或许会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始终对这段感情恐惧的自己,一定也是由于爱得太深所致吧?复杂的思绪教他不能喘息,当男孩低头吮吻住他敏感的胸尖时,他全身剧颤,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郭近善忽而清醒过来,万般辛苦找回自己消失的声音,他喉咙干涩地说: 

                          「有……人……」 

                          男孩终于停住,抬起脸热切地望着他。 

                          郭近善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只是,从男孩瞳眸里所看到的映像,好像再也不是那个熟悉的自己了。 

                          被男孩那样用力抱进怀里时,他彷佛深陷进一个踩不到底的领域之中,无法自拔。 

                          「我爱你。」 

                          耳边响起一句低语,震撼了他朦胧的听觉世界。 

                          ……他也爱着男孩啊!爱到连自己都不能控制。但他们之间却不是只有爱情就可以的那么简单。男孩该如何面对家人,男孩的未来……必须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自己才会这么、这么地烦恼……视野模糊成一片,郭近善热 

                          泪盈眶,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将脸靠向男孩的肩膀,他缓慢地闭上双眼,滑落的泪水滴进心底深处,成为痛楚和觉悟。 

                          丢弃吧!理智、思虑或者现实,他不再去想那些了。 

                          就算自私,就算不被谅解,就算日后遭到憎恨,就算会拖累男孩的人生……怎么样都好。 

                          只要男孩爱着他,他就会给男孩自己的一切。 

                          轻轻地抬起颤抖的双臂,他回抱住男孩。 

                          不再放手。 


                          【全书完】


                        54楼2006-01-03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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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应该是同一个人哦`~


                          61楼2006-05-31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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