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山花。和尚站在一片花的前面，实在是好看极了，和尚摘花。大殿上的铜钵里有花，开得真好，冉冉的，像是从钵里升起一蓬雾。

他贴着黑的莲花作了一次周游。丁——，莲花上出现一颗星，淡绿的，如磷火，旋起旋灭。余光霭霭，归于寂无。丁——，又一声。

只能以肌体跳痛的顿挫、内心悲苦的短长来度量时日。

受苦——你听着也许会觉得奇怪——就是我们得以存在的手段，因为只有通过它，我们才能有存在的意识；而记住受过的苦对我们是必要的，这是对我们身份继续存在的认可和证明。我与记忆中的欢乐之间，隔着一道深渊，其深不亚于我和现实的欢乐之间隔着的深渊。

正因为那生活时时刻刻都包孕着悲剧、痛苦、恶毒，一幕幕单调地重复着乏味可怕的吵闹和卑劣的暴力，所以那些事一件件一点点都历历如在眼前，切切似在耳边。

神是奇怪的。他们不但借助我们的恶来惩罚我们，也利用我们内心的美好、善良、慈悲、关爱，来毁灭我们。

当然，你我所有的交往，我看不光是命中注定，而且是在劫难逃：

在那些不起眼的机缘和不足道的偶然之中——对生活而言，它们像是浮沉于光影中的纤尘、飘落于树荫下的枯叶——在这些时候，毁灭都尾随左右，像哀号的回声，像猛兽扑食的阴影。

社会为各种荒唐的谣言撩得耳热心跳

出于对你羽毛未丰的文学和年轻气盛的生命恪守不渝的忠诚，我苦辩力辩到底

这是我们时时感受到的人生永恒的吊诡

我记着我们到过的街道和河流，四周的墙壁和树林，时钟的针正指着哪一点，风正吹向哪一面，月色月影又是什么模样。

我知道你配不上的。但爱不在市场上交易，也不用小贩的秤来称量。爱的欢乐，一如心智的欢乐，在于感受自身的存活。爱的目的是去爱，不多，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