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跌。
他们同雨一般俯冲向乱石密布的大地，重重砸出一声闷响。
“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无比坚定的，又将怀中的女子抱紧了几分，妄图用自己的躯体为她做盾甲，护她无事。
风声萧萧劫过面庞，是天公的呼啸。
坠跌。
遒劲的枯枝被一双俯冲下来的身影堪堪折断，撕裂衣衫和血肉，划出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们来不及避开的，则深深插进骨肉，红色浸染，山雨瓢泼。
坠跌。
在他以身抵地的一瞬间，身旁万物忽的消逝，浓墨一般的漆黑袭来，怀里温软的触感不复，仿佛落入一片虚空，无可用力，五感失灵。
下意识般，急急呼出一声“阿雪。”
梦魇缠身的高渐离眉头蹙得比以往更甚，眉间似有险川奔涌而过，守在床前的雪女将他梦里的话语全听在心里，时值霜降，心起春风，一些答案不言自明。
雪发女子紧握着榻上人的手，期许着如此若有感，他或许会少些纷乱。
一阵酸麻爬上四肢，浑身难言的疼痛如蚁虫叮咬让人清醒，浓浓的药味萦在屋内。少顷，指尖传来暖意，他抽动手指，发现被人紧紧裹在手里。
是谁？这是哪里？
高渐离思索着方才脑海里的无奈，难辨真假，一缕晃眼的光照进现实，紧了紧眉头，艰难的睁开眼睛。待到适应屋里的光线，映入眼帘的是窗外交错的藤蔓，用余光扫了扫屋内，是个陈设有些简陋的房间，侧过头看见坐在床沿的人，一身浅绿的常服绣着几片竹叶，倒是和屋外的景致相映成趣，只是形容看着憔悴了许多。在眼神对上的瞬间，雪女双眸里的光穿云而至。
“小高！你醒了。”久违的声音里透着惊喜与忧心。
是你！我们还活着？
“我们这是……”
“是太子丹和蓉姐姐救了我们。”知他疑惑，不等高渐离多问雪女柔声道，“太子在山崖下发现了我们，便将我们送来这镜湖医庄，这里就是念端先生的居所，蓉姐姐是她的弟子。”
以前曾在妃雪阁时，听闻过这里的传说，似乎是燕太子丹秘密救治反秦义士的据点，没想到如今出现在此地，竟是如此一副狼狈的模样。
原来彼时，一场大梦。
“阿雪，你怎么样？”捋清了思绪，高渐离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没事”她有些哽咽，喉头一热，如千斤重石堵在其间，“蓉姐姐说，那日坠崖时，我只是受到冲击晕了过去，没有受太重的伤，是你以命相拼，替我挡去尖石才护得我周全。”
“谢谢你，又救了我。”热泪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滚烫似情，落在他的手背。
“你没事就好。”一如既往沉稳的声音恍如清风，拨云散雾，现出他明朗的目光和微扬的嘴角。
高渐离抬手为眼前的姑娘拭去眼泪，摩挲着她的脸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再次确信他们已经获救，于是脸上笑意更甚。
“阿雪，不哭，我们都还活着。”
晨风带着湿润的雾气搅进屋内，窗外藤蔓被吹得沙沙作响，朝阳慵懒的铺在宽薄的叶上，透成晶莹的碧玉色。鬓边银丝被吹起丝丝缕缕，掌心的暖意借风淌进心里，有粒种子在腐土间悄悄生根发芽。
眼中泪水早已被抹干，就这么呆呆的望着眼前人，是错觉么？为何在他的眼里发现了一抹虹色。
雪女定了定神，从袖间翻出一个药瓶，自顾自的道“蓉姐姐说若你醒了就把这药吃了，这是她特地调配的，外伤易治，内伤难愈，吃了它能恢复得快些。”
“对了，她还给了我一个方子，说是每日都要煎服”不等话说完便准备起身去煎药，转身时衣角却被拽住。
“怎么了？”
“深秋风凉，多添件衣物再出去。”有气无力的声音掩不住无时无刻的挂念。
“知道啦，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身体吧。”雪女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她久违的感到了愉悦和温暖。
院内药炉正对着屋里高渐离的卧榻，看着门前她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最后蜷成一团蹲在炉前小心翼翼生火的样子，心底软成飞絮，若非此刻不能动弹，真恨不得一同陪在她身旁，静沐暖阳。
一炷香的功夫，药已熬好，雪女端着药进屋时，望见高渐离眼底毫不掩藏的柔波，竟是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默默上前扶他起来坐好，端过药来将它吹凉，浅尝一口，苦得皱起了眉头。
“良药苦口，阿雪让我喝便是。”
于是汤药一勺又一勺被仔细吹凉喂到他口中，寂寂无言，只听得白瓷碰壁叮当作响。时光在这一处流得极缓，像凝在叶尖的晨露，缀而未落，不知何时就会砸破深潭荡起一片涟漪。
最后一口药喝完，到底是高渐离先开了口，“阿雪今日同往常不太一样。”
“我往常什么样？”脱口而出的反问，这突然的断言让她有些局促，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仿佛无处可藏。
只见榻上的人沉思了一会，很认真的答“话言三分，拒人千里。”
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你说得不错”她垂眸，幽幽叹了口气，“但是妃雪阁里的舞姬已经不存在了，现在你见到的只是一个名叫雪女的布衣女子”。
高渐离默然，望着她有些出神，铅华洗尽，竟是见到了她放下防备的样子，并非是常人眼里不染纤尘的超脱，而是饱经风霜过后还能坦然面对的坚韧。
“怎么，你不喜欢？”她挑了挑眉，调笑道。没了当日在湖边时的轻蔑，多了几分不安和期待。
“只是有些不太习惯”高渐离顿了顿说“但我很喜欢。”
他们同雨一般俯冲向乱石密布的大地，重重砸出一声闷响。
“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无比坚定的，又将怀中的女子抱紧了几分，妄图用自己的躯体为她做盾甲，护她无事。
风声萧萧劫过面庞，是天公的呼啸。
坠跌。
遒劲的枯枝被一双俯冲下来的身影堪堪折断，撕裂衣衫和血肉，划出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们来不及避开的，则深深插进骨肉，红色浸染，山雨瓢泼。
坠跌。
在他以身抵地的一瞬间，身旁万物忽的消逝，浓墨一般的漆黑袭来，怀里温软的触感不复，仿佛落入一片虚空，无可用力，五感失灵。
下意识般，急急呼出一声“阿雪。”
梦魇缠身的高渐离眉头蹙得比以往更甚，眉间似有险川奔涌而过，守在床前的雪女将他梦里的话语全听在心里，时值霜降，心起春风，一些答案不言自明。
雪发女子紧握着榻上人的手，期许着如此若有感，他或许会少些纷乱。
一阵酸麻爬上四肢，浑身难言的疼痛如蚁虫叮咬让人清醒，浓浓的药味萦在屋内。少顷，指尖传来暖意，他抽动手指，发现被人紧紧裹在手里。
是谁？这是哪里？
高渐离思索着方才脑海里的无奈，难辨真假，一缕晃眼的光照进现实，紧了紧眉头，艰难的睁开眼睛。待到适应屋里的光线，映入眼帘的是窗外交错的藤蔓，用余光扫了扫屋内，是个陈设有些简陋的房间，侧过头看见坐在床沿的人，一身浅绿的常服绣着几片竹叶，倒是和屋外的景致相映成趣，只是形容看着憔悴了许多。在眼神对上的瞬间，雪女双眸里的光穿云而至。
“小高！你醒了。”久违的声音里透着惊喜与忧心。
是你！我们还活着？
“我们这是……”
“是太子丹和蓉姐姐救了我们。”知他疑惑，不等高渐离多问雪女柔声道，“太子在山崖下发现了我们，便将我们送来这镜湖医庄，这里就是念端先生的居所，蓉姐姐是她的弟子。”
以前曾在妃雪阁时，听闻过这里的传说，似乎是燕太子丹秘密救治反秦义士的据点，没想到如今出现在此地，竟是如此一副狼狈的模样。
原来彼时，一场大梦。
“阿雪，你怎么样？”捋清了思绪，高渐离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没事”她有些哽咽，喉头一热，如千斤重石堵在其间，“蓉姐姐说，那日坠崖时，我只是受到冲击晕了过去，没有受太重的伤，是你以命相拼，替我挡去尖石才护得我周全。”
“谢谢你，又救了我。”热泪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滚烫似情，落在他的手背。
“你没事就好。”一如既往沉稳的声音恍如清风，拨云散雾，现出他明朗的目光和微扬的嘴角。
高渐离抬手为眼前的姑娘拭去眼泪，摩挲着她的脸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再次确信他们已经获救，于是脸上笑意更甚。
“阿雪，不哭，我们都还活着。”
晨风带着湿润的雾气搅进屋内，窗外藤蔓被吹得沙沙作响，朝阳慵懒的铺在宽薄的叶上，透成晶莹的碧玉色。鬓边银丝被吹起丝丝缕缕，掌心的暖意借风淌进心里，有粒种子在腐土间悄悄生根发芽。
眼中泪水早已被抹干，就这么呆呆的望着眼前人，是错觉么？为何在他的眼里发现了一抹虹色。
雪女定了定神，从袖间翻出一个药瓶，自顾自的道“蓉姐姐说若你醒了就把这药吃了，这是她特地调配的，外伤易治，内伤难愈，吃了它能恢复得快些。”
“对了，她还给了我一个方子，说是每日都要煎服”不等话说完便准备起身去煎药，转身时衣角却被拽住。
“怎么了？”
“深秋风凉，多添件衣物再出去。”有气无力的声音掩不住无时无刻的挂念。
“知道啦，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身体吧。”雪女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她久违的感到了愉悦和温暖。
院内药炉正对着屋里高渐离的卧榻，看着门前她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最后蜷成一团蹲在炉前小心翼翼生火的样子，心底软成飞絮，若非此刻不能动弹，真恨不得一同陪在她身旁，静沐暖阳。
一炷香的功夫，药已熬好，雪女端着药进屋时，望见高渐离眼底毫不掩藏的柔波，竟是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默默上前扶他起来坐好，端过药来将它吹凉，浅尝一口，苦得皱起了眉头。
“良药苦口，阿雪让我喝便是。”
于是汤药一勺又一勺被仔细吹凉喂到他口中，寂寂无言，只听得白瓷碰壁叮当作响。时光在这一处流得极缓，像凝在叶尖的晨露，缀而未落，不知何时就会砸破深潭荡起一片涟漪。
最后一口药喝完，到底是高渐离先开了口，“阿雪今日同往常不太一样。”
“我往常什么样？”脱口而出的反问，这突然的断言让她有些局促，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仿佛无处可藏。
只见榻上的人沉思了一会，很认真的答“话言三分，拒人千里。”
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你说得不错”她垂眸，幽幽叹了口气，“但是妃雪阁里的舞姬已经不存在了，现在你见到的只是一个名叫雪女的布衣女子”。
高渐离默然，望着她有些出神，铅华洗尽，竟是见到了她放下防备的样子，并非是常人眼里不染纤尘的超脱，而是饱经风霜过后还能坦然面对的坚韧。
“怎么，你不喜欢？”她挑了挑眉，调笑道。没了当日在湖边时的轻蔑，多了几分不安和期待。
“只是有些不太习惯”高渐离顿了顿说“但我很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