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曼这段话，实际上发下了一个誓言，她要重新做人，犹如一个失足青年，她要浪子回头，她下决心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同时还可以看出，陆小曼还发了另一个誓言，她从此不再有恋情决不回头偷看尘间的作为，这实际上就为她后来有多少人来说嫁，她全部拒绝打下伏笔，打下了这个思想基础。她在徐志摩去世后一个多月后就立下誓言了，这就好解释她拒绝改嫁，与翁瑞午只有感情没有爱情这个事实了。陆小曼下的决心越来越清晰，她在徐志摩死后一个多月写了轰动一时的《哭摩》，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在同时间的11月12月间，她给胡适写的信中这样说：“生前无以对他，只得死后来振一振我这一口将死的气，做一些他在时盼我做的事吧。希望天可怜我，给我些精力，不要再叫病魔成天的缠我。我一定做些惊人的事，叫他在泉下亦笑一笑，才不负他爱我的一片心，只可怜我自此便一个人来打天下了。”2陆小曼要重新做人，还越来越清楚地表达出如何重新做人，她要做一桩惊人的事，这个事是什么事呢？她继续说：“现在志摩丢下我一人，我不死也为他，不然我又何留恋呢？我这种终日困在病魔中的人本无多日偷生，我只盼你能将我一二年内的生活费好好与我安排一下，让我在这个时间将志摩与我的未了心愿做就，留下些不死的东西，不负他爱我之情与朋友盼我之意，……让我能做完我这未了的心愿，不半途而死，那还是无以对我的爱摩。”3

陆小曼要完成什么未了的心愿？留下哪些不死的东西？其实徐志摩生前一直要求陆小曼要奋起，要自强，也一直表达一个心愿，就是要把两个人许多书信和日记集结成书。原来陆小曼已经暗暗下了这个决心，要完成徐志摩这个未了的心愿，留下一些不死的东西，其实就是指徐志摩陆小曼爱情的记录，让它留在这个世界上。陆小曼终于收到了胡适的回信，他对陆小曼奋起的态度作了鼓励，也对她独自编写徐志摩的东西表示担忧，陆小曼看了信后，马上在12月26日给胡适回信，信中说：“一向散漫的我，这一次再不能叫朋友们失望了，现在我也不爱多讲，因为不信的是始终不信的，事情只在做不在说，就是说破嘴，不信的还是不信，大家等着将来看罢。……前途虽是黑暗，可是有他一点灵光在先引着、不怕我没有成功，究竟我不是一个没有志气的人。……”4陆小曼对胡适的怀疑和担忧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她要大家等着瞧，她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决不是没有志气的人，这就可以看出陆小曼和过去完全变了样。要知道，过去陆小曼是慵懒的，懒得做些正经事的。陆小曼还向胡适具体谈了编写的想法，她说：“他的全部著作当然不由有我一人编……不过他的信同日记我想由我编，……还有他别的遗文等也盼你先给我看过再去付印。我们的日记更盼不要随便给人家看，千万别忘。”5陆小曼已经进入具体编辑的角色，她是从来没有做过编辑的，现在却义无反顾，可见她的决心，她的表态决不是躺在床上乱讲了。

1932年，在徐志摩去世一年后，在硖石召开徐志摩的追悼会，陆小曼又因公公徐申如阻止，不能去海宁硖石参加徐志摩追悼会，人们可以回想一下，徐志摩母亲去世后，徐申如不让陆小曼去守灵。徐申如做59岁生日时，又不让陆小曼去拜寿。现在，徐志摩去世了，陆小曼却不能去参加自己丈夫的追悼会。这未免太残酷了！陆小曼在写给胡适的信中这样说：“已经不能让我回去陪伴他的灵，我已是终身抱恨了，我们几年恋爱，到今天连灵前都不能去，叫我怎能不恨？不怨？老爷子真也太不讲人情了。”徐家之所以弄成这样子，总是不太平，正如徐志摩所说“再加不公道的来源，即是自家的父亲。”（1931年4月27日徐志摩致陆小曼信）不太平的根源其实在他父亲身上，徐申如不是缓解矛盾，而是不断地把矛盾激化，一个家只能越来越糟糕了。陆小曼不能去悼念丈夫，作为亡妻，她写了一幅挽联送给追悼会上。多少前尘成噩梦，五载哀欢，匆匆永诀，天道复奚论，欲死未能因母老。万千别恨向谁言，一身愁病，渺渺离魂，人间应不久，遗文编就答君心。陆小曼这挽联中的“遗文编就答君心”是宣言、是誓言，她要编就徐志摩的遗文，主要是能编就徐志摩全集，来报答徐志摩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她要用自己的行动来报答徐志摩的恩情。从此，陆小曼踏上了编辑《徐志摩全集》的漫漫征途。同时也演绎出陆小曼和《徐志摩全集》的传奇故事。这个故事经历了52年的坎坷劫难，甚至惊心动魄。且听慢慢道来。

第一阶段是徐志摩去世后的思想准备阶段，这在前面已经叙述不再赘述第二阶段是着手编辑一些零碎的书信、日记、文章。1931年11月底，就在徐志摩去世十多天后，赵家璧就想把徐志摩遗作《秋》出版，找到陆小曼要一张徐志摩的照片，放在书的扉页，陆小曼听了十分欣慰，立即选了一张徐志摩的相片给赵家璧。还对赵家璧说，是否一起整理徐志摩的遗稿、日记和书信之类，待有机会出版。1931年12月，徐志摩去世才一个多月，邵洵美要为徐志摩出版《云游》，请陆小曼作序，这是她第一次作序。后来《云游》到1932年7月才出版，署名陆小曼编，其实邵洵美出钱让陈梦家收集资料编成的。署名“陆小曼编”是编者对陆小曼的敬重，体现了编者谦让的风骨。1933年，陆小曼整理了徐志摩于1926年8月至1927年4月写的《眉轩琐语》在当年的《时代画报》第三卷第六期上发表。1936年，徐志摩过世第五个年头，在陆小曼的努力下，《爱眉小扎》由良友图书公司出版。《爱眉小扎》一版再版，陆小曼为《爱眉小札》作过三次序，第一次是发表在1934年《论语》第三十八期上，第二次是1936年良友图书公司正式出版《爱眉小扎》单行本，第三次是1943年2月桂林良友复兴图书公司出版《爱眉小扎》重排本时。6从以上经历可以看出，陆小曼自1931年徐志摩去世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编辑出版徐志摩遗文的努力。

第三个阶段，编辑《徐志摩全集》陆小曼发誓“遗文编就答君心”，其中最大的心愿就是要给徐志摩出全集，赵家璧要出版徐志摩的《秋》，向陆小曼要照片时，陆小曼就对赵家璧吐露了编制徐志摩全集的心声。赵家璧也十分赞同。赵家壁是徐志摩的学生，他又去征求茅盾的意见，茅盾鼓励他尽最大努力去搜集，为中国出版界出版一部现代作家的全集来，于是陆小曼和赵家璧分别寻找徐志摩的著作，日记、书信等，向许多图书馆和收藏家借阅期刊，收集散见各处的零星文章，并写信向有关朋友征求徐志摩的书信，经过多方寻找讨取，到了1935年10月，稿子大致编好，一共有十卷。陆小曼看到自己的成果《徐志摩全集》快要出版，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她在给徐志摩表妹夫陈从周的信里欣喜地告诉说：“《徐志摩全集》大约三月中能出版了，到时一定送一份给先生看。”7陆小曼对《徐志摩全集》的出版就像一个母亲十月怀胎即将分娩充满了喜悦和希望。《全集》遭遇到第一次劫难。

从1931年到1935年10月，《徐志摩全集》基本编成，共分十卷。这时，胡适到上海，赵家璧宴请他，并请陆小曼作陪，席间陆小曼把《徐志摩全集》初稿编就的情况告诉了他，并请胡适为全集写一篇序，谁知胡适听了毫无兴趣。第二天，胡适跟陆小曼说，《徐志摩全集》放在“良友”出版不合适，建议交商务印书馆，商务印书馆馆长王云五也同意，并且愿意立即预支版权费两千这对经济困难的陆小曼讲，具有强烈的诱惑力。陆小曼和赵家璧商量，赵家璧的“良友”是小出版社，斗不过商务印书馆，也拗不过胡适，更兼陆小曼决定由“商务”出版。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陆小曼跟商务印书馆签了合同，稿子也随即寄去。正在编辑校对时，1937年“八一三”战争在上海爆发，陆小曼又生病好几个月，等病好了再去问，谁知商务印书馆预备迁走，根本谈不上出书，只是口头答应，等安定了再出书，一年年过去了，从此与商务印书馆失去联系。也许有人会“聪明”地说，假如当时立即把书稿要回来不就好了吗？历史没有假如，当时一切乱纷纷的，没有想到或者想到了，找不到负责保管书稿的人，都是有可能的。总之当时书稿没有拿回来。

陆小曼受到沉重打击，她说：“我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回到家里，前途一片渺茫，志摩的全集初度投入了厄运，我的心情也从此浸入了忧愁中。除了与病魔为伴，就是整天在烟云中，过着暗灰的生活。”8陆小曼说这《徐志摩全集》“初度投入了厄运”，说明这还是遭遇到第一次劫难。它的劫难还远没有结束。这第一次劫难的详情，还是听陆小曼讲最为真切。“八年以前，我本有自己出版《徐志摩全集》的计划，材料都搜集齐了，目录也编就了（预备共出十部，内诗集三册，散文三册，日记一册，译作二册）某书馆自告奋勇的说，这部全集只有他们能出，也只有他们能出得好，我当然相信他们的话。如今时间已过去八年，这部全集还如石沉大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和世人见面，回想起来真是太对不起志摩了。……我现在正在重新打起我萎顿的精神，要把这个计划自己来实现，靠人家是没有用的，等这部全集出版时，我对志摩所欠良心上的债才算清偿，那么我死了也是瞑目的。”9这是陆小曼1942年12月15日为《爱眉小扎》重新出版写的序里说的话，看了这些话，我不禁对陆小曼肃然起敬起来。八年前就有自己出版徐志摩全集的雄心壮志和具体计划，经过千辛万苦，终于编好的书稿没有了。这种打击换一个男子汉都承受不了，但陆小曼没有从此放弃，竟然表示，我现在正在重新打起我萎顿的精神要把这个计划自己来实现，这是何等的一股勇气。刘海粟说陆小曼不但有柔情，而且有豪情。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到。

陆小曼说要重新开始编徐志摩全集的时间是稿子遗失七、八年了。要知道，原来收集编辑好的书稿已经全部给了商务印书馆，那时不像今天，只要去电脑留一份，或者复印机上复印一份就不用担心了，那时的书稿只有一份，也没有抄一份备件，要重新从头收集、编辑谈何容易，陆小曼有如此大的决心，不得不佩服她发下的宏愿。转眼又八年过去了，1945年终于迎来了八年抗战胜利的日子，局势稍微安定了一些，陆小曼就想去商务印书馆打听查找徐志摩全集书稿。陆小曼回忆当时的心情：“胜利来到，我又一度兴奋，心想这回一定有希望了。我等到他们迁回时，怀着希望，跑到商务印书馆去询问，几次奔跑，好容易寻到一个熟人，才知道当时匆匆撤退。是先到香港，再转重庆……要查起来才能知道这一包稿子是否还存在，八九年来所盼望的只是得到这样一个回答，我走出‘商务’的门口，连方向都摸不清楚了，自己要走到甚么地方去都不知道了……在绝望中，我只好再存一线希望——就是希望将来还能够找到他的原稿，因为若是全部遗失，我实在没有办法来收集了，因为我家里已经甚么也没有了。……最后，我知道朱经农当了‘商务’的经理，我就去找他，他是志摩的老朋友，总算他尽了力，不久就给我一封信，说现在已经查出来，志摩的稿子并没有遗失，还在香港，他一定设法在短时期内去找回来。这一下我总算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事情还是有希望的。”10

抗战胜利接着就是解放战争开始，陆小曼又得不到书稿的消息了，只能等待，等待局势的好转，三年又过去了，1949年上海解放前夕有一段时期很混乱，陆小曼想，不用说了，志摩的书稿是绝对不会再存在了，一切都绝望了，还能去问谁？连问的门都摸不着了，陆小曼这时，只有对着苍天苦笑！又五个年头过去了，到了1954年，希望终于出现。陆小曼的回忆文章里这样描述：“呆头木脑的一直到一九五四年春天，在一片黑沉沉的云雾里又闪出了一缕光亮。我忽然接到北京‘商务’来的一封信，说志摩全集稿子已经寻到了，因为不合时代性，所以暂时不能出版，只好同我取消合同，稿子可以送还我。”11

一天，红卫兵抄家看到一箱稿子一样的东西，拿上面一包就看，一看是政治学习材料。这些红卫兵说：这是党的红头文件，要好好保管，说着就把这包材料放到箱子上就走了。原来，陆小曼是上海参事室参事，她有看一些文件的资格，这些学习材料，也许是有意放在上面，也许是无意放在上面的。红卫兵若是再往下翻；那下面九包全是徐志摩全集的书稿，在那个年代，那可是资本主义复辟的黑材料，肯定要付之一炬。这难道不是天意吗？天不灭徐志摩全集。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徐志摩全集》遭遇到的一次一次劫难以及陆小曼大喜大悲的苦难。第一次喜。1935年10月，《徐志摩全集》大致编好后，她写信给陈从周，喜悦心情溢于言表，告诉说：“徐志摩全集，大约三月中能出版了。”第一次悲。1937年，书稿已寄给商务印书馆，正在校对中，“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商务印书馆迁走，书稿从此杳无音讯。第二次喜。1945年，八年抗战胜利，陆小曼又一度兴奋，心想这回一定有希望了，等商务印书馆迁回就去询问。第二次悲。谁知答复她的是“这稿子还是否存在？谁也不知道。”陆小曼走出“商务”门时，连方向都摸不着，要走到哪里去都不知道。第三次喜。她找到徐志摩的老朋友，商务印书馆经理朱经农，朱经农给她打听到了书稿下落在香港并没有丢，答应设法在短时期去找回来，陆小曼欣喜了。第三次悲。抗战胜利后内战又爆发，书稿又一次不知何处去找。解放初，社会混乱，陆小曼连问的门都找不到了，她想一切都绝望了。第四次喜。1954年，忽然接到北京商务印书馆的信，告之《徐志摩全集的书稿已经寻到了。陆小曼狂喜，极度欢欣。第四次失望。因不合时代性暂时不能出版。

第五次喜。1957年徐志摩一本诗选出版了，她狂喜。想到诗集能出版，其它的一定也可以一本一本的出版了。第五次悲。1957年“反右”运动开始。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在这种气候下《徐志摩全集》出版更加无望了。第六次喜……没有第六次喜，因为《徐志摩全集》一直“不合时代性”，所以暂时不出版，这个“暂时”实在是太漫长了。居然有29年。第六次悲。1965年陆小曼将不久人世。悔恨自己没能把徐志摩全集出版，她悲从中来，把书稿托付给最信任的人徐志摩的表妹夫陈从周。抱着一生的悲伤和遗憾离开了人世。第七次喜。不过这个喜陆小曼只在地下有知了。《徐志摩全集》的书稿，居然在红卫兵野蛮的搜查下逃过一劫，这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不灭徐志摩全集。第七次悲。陆小曼在地下悲，她亲手千辛万苦编就的《徐志摩全集》侥幸逃过了 1966 年的那一次浩劫，还能不能逃过下来意想不到的灾难，这个灾难到那一天才能结束。第八次喜。经过1966年、1976年，直到1983年，陆小曼编辑的《徐志摩全集》在香港出版。第八次悲喜交集，那是陆小曼在地下的感知，正如她所说：“她从此死也瞑目了。从此徐志摩可以安心的长眠地下了。”说句调侃的话，唐僧西天取经，佛祖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九九八十一难，必须经过八十一难，才能取到真经，少一个也不行，本来唐僧已经到了西天，佛祖后来掐指一算，只有八十难，还缺一难呢。于是又给他加了一个难，唐僧才算过关。陆小曼似乎就像唐僧，老天爷也给他设了九九八十一个难，少一个也不让她过关。从 1931年陆小曼开始编《徐志摩全集》到1983年出版，经历了52年；从1937年书稿遗失到1983年漂泊了46年；从1954年书稿物归原主到1983年“暂时”搁置了29年。《徐志摩全集》是命耶，运耶？陆小曼的苦难是命耶？运耶？

文史专家《陆小曼传》作者柴草在传记中说：“徐志摩死后，陆小曼对徐志摩的情感坚定不移……她还为《徐志摩全集》的出版竭尽全力。她要还历史一个真实，也不忍心志摩心血白白消失，她宁愿自己受误会，她的后半生是对得起徐志摩的，也对得起她自己的良心。”13学者陈子善说：“如果说在徐志摩生前，徐陆之间的矛盾冲突，陆小曼有其自身性格的原因和不容推卸的责任，那么在徐志摩身后，陆小曼的表现就几乎是无可指摘的。她写下了一篇又一篇感人至深的悼徐文字，公开发表了可能会对她产生不利的徐志摩日记。为整理出版徐志摩遗著更是奔走不遗余力，都足以说明陆小曼对徐志摩的一片深情，如果不是陆小曼精心保存了《徐志摩全集》的书稿，对徐志摩作品的全面整理，就要推迟许多年。仅此一端就可断言，陆小曼在徐志摩研究史上功不可没。”14再来听听几位与陆小曼一起多年的好朋友的回忆，足可以说明陆小曼对《徐志摩全集》编辑出版的坚定决心，倾尽全力，她简直把这一项任务当作一种虔诚的信仰。赵家璧是和陆小曼一起搜集编辑《徐志摩全集》的功臣。他这样回忆陆小曼说：“她自识余生的目的就是要出版志摩的遗作，最符合她理想的是为他编写个全集。”15

赵家璧又说：“我在和小曼共同编辑工作中，深感她对徐志摩的一往情深。由于志摩生前最后几年不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安慰和鼓励。她在谈到《全集》时，总是希望它能早日与读者相见，借此告慰诗人于九泉之下。当时小曼生活上相当困难，但对全集的出版，并不在经济上寄予很大希望，……”16赵家璧还回忆陆小曼去世前去看她的情景：“陆小曼病危期间，我曾去华东医院看望她……陆小曼最后嘱咐我的话，还是念念不忘那部《徐志摩全集》。”17赵清阁也是陆小曼的密友，她在回忆1945年去看陆小曼时的情景：“她告诉我：‘我没有什么希望了，我只想看见《徐志摩全集》出版。这些年来，我所念念不能忘的也只有这件事，这便是志摩死后我唯一的工作。可是这件事犹如石沉大海，书既不能问世，连消息也一点没有了。’”赵清阁又说：“她对徐志摩的深情挚爱多么笃实！她曾向我说过一句话：‘情爱真不真，不在脸上、嘴上，而在心中。……’她又认真地说：‘冥冥间，睡梦里，仿佛我看见、听见了志摩的认可。’”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