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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霖】恋色之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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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尝试写的一篇同人小说,已完结,全文字数23000字+。
让我们开始吧!


IP属地:北京1楼2024-03-17 16:39回复

    “香——霖?”
    耳畔的轻响如一阵风,吹走了霖之助正在梦中专心阅读的那份《文文。新闻》,又将他从闷热夏日的午睡中吹醒。他揉揉眼睛,费力地把头转向声音所在的方向。
    什么啊,这不是魔理沙吗。本想这么说的他愣了一下,没有开口,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究其原因,应该是今日的魔理沙的样子,实在大大超出了可以用“什么啊”来回应的范围。
    本应是黑白色的人影,头顶和身上那不吉利,却很受霖之助喜欢的黑色如今已了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纯白的连衣裙,以及头顶上的那个许久未戴过的叶子形状的发卡。平常那总是不安分地伸向店里各种奇珍异货的一双手,今天却也拘谨地放在背后。连从前她走进店里必不可少的有意无意的抱怨声和有点颐指气使的使唤声,都化作了刚才耳边轻柔的低语。
    最不寻常的是,明明已是夏天,魔理沙的面庞却比平时还要白几分。不过,霖之助倒是轻而易举地看出这是化妆的结果。这是因为魔理沙的化妆技术还是过于稚嫩,脸上有许多边边角角并没有染上妆容,反而让妆的存在更为醒目。而且,魔理沙秀发间因高温时不时流下的汗水,还时常把妆容化开,阳光照在其上,反射的光线显得她的脸斑斑驳驳,如同涂了花脸。不过在霖之助看来,这种“花脸”却比普通的妆容多了几分稚气和可爱。
    “魔理沙,今天你的样子倒是很正式嘛——难道是那个独臂仙人还是谁把你点醒,让你开始反思以前不该在我的店里乱碰商品,还赊账不还,准备借今天的机会向我正式道歉,痛改前非吗?”霖之助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用这句略带俏皮的玩笑话开启对话。
    魔理沙白皙的面庞在霖之助说头一句话时,似乎产生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红,当霖之助还在好奇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的时候,魔理沙的表情已变成了平和的微笑:“嗯……如果香霖希望我今后能这么做的话,当然也可以喽。”她边说,边走到霖之助的书桌旁边,熟练地坐在了那个她常年占据的的椅子上。
    本来,霖之助已经做好了应对她种种回嘴手段的准备,像是“谁会把你店里的这些破**当商品啊”,或者是“说了多少遍,那只是借啊借,等我哪天实验大成功了,再用十倍奉还给你也不迟,到时候要好好感谢我啊da⭐ze”,所以魔理沙这次的温和与礼貌却实在让他脑海中语言的装甲显得有些可笑,搞得他措手不及。不过,当他看到魔理沙的身体又被那把椅子稳稳地托住时,他的疑惑和不安还是稍微缓解了一下:来的这位不管怎么说,确实还是那个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的黑白魔法使小姐。
    “香霖,过一阵子博丽神社要举办七夕祭典了,你知道的吧?”魔理沙小心拨弄着被略有弄乱的头发,再次开了口。
    霖之助对此自然心知肚明。毕竟,每次神社有祭典要办,都代表着灵梦的频繁登门造访和激增的工作量。而七月七日这个“重日”蕴藏的巨大力量和“七曜起于牵牛星”的传说也时常出现在霖之助的口若悬河中。
    不过,尽管每年他都有在背后出力,七夕祭典现场却总不见他的身影。霖之助对自己现在这悠闲稳定的生活很是满意,因此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把愿望纸片挂在竹枝上,向星辰许愿的必要(魔理沙有几次劝他祈愿香霖堂生意兴隆,却被他断然拒绝);至于祭典上的宴会和集市,对他而言的吸引力恐怕尚不如室内的一台空调——的说明书。
    魔理沙来,想必又是找我帮忙吧,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宴会上的整蛊手段,或是打算在集市上开个新摊位,当然也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变……
    “霖之助,……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祭典。”
    霖之助的思索被魔理沙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打断。
    他何等希望这句话被淹没在室外聒噪的蝉鸣声中,而不是传入他的耳朵。可是,这句音量低到本应只能勉强听清,中间还断断续续的话,却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霖之助努力抬头看向魔理沙的方向,她双目紧闭着,脸上还是保持着刚才平和的微笑,显得刚才的话好像是若无其事地说出来的。然而她红到尖的耳朵,还有将面前腿上连衣裙的裙摆握紧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认真的态度。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啊,魔理沙,你也知道我对这些让人们聚在一起,模仿他人的样子进行庆祝的活动一直没有兴趣吧?再说,这几天帮神社筹办祭典可让我好好忙活了一阵子,我还想趁着你们都去祭典那边的机会,一个人在家里好好休整一番。再者,你一直以来在幻想乡走南闯北,结识了不少有趣的朋友吧?你就把伙伴的位置送给他们,不也比送给我这个无聊的半妖先生好吗?”
    是的,正是因为她真诚的态度,我才要冒着让她失望的风险,以同样真诚的态度把心里话说出来,而不是去敷衍她。魔理沙看到我的态度,想必就自然会……
    “可是,香霖,我觉得你才是最有趣的那一个啊。所以我才会想着邀请你呢。”
    魔理沙的话再次打破了霖之助的闭眼深思。他睁开眼,才发现魔理沙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自己,将双手轻盈却又坚实地搭在了自己的双肩上,好像想要借此直接建立和自己的羁绊一样。
    她的脸好近啊……
    魔理沙的身子也大幅前倾,靠近了霖之助。就连她变得急促的鼻息,似乎都已能被霖之助的脸清晰感知。
    “先冷静一下,魔理沙……”


    IP属地:北京2楼2024-03-17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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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霖之助体内已经开得热火朝天的会议让他心知肚明,更应该冷静的恐怕还是自己,尤其是那个接近宕机的部位。霖之助从前一直没理解为什么外界的计算机总要有个风扇,而如今,他似乎已用自己的大脑做实验找到了答案。
      “从好久以前开始,在身边的人都对我的梦想报以反对和批评的时候,你就已经和我站在一起,像一个骑士一样照顾我,给我一个家一般的处所和一对可以安坐的膝盖,最重要的,还有一个来自书本和道具的有趣世界。”来自魔理沙金黄眼眸的目光经过她睫毛的衍射,在霖之助心中留下忽明忽暗的条纹,“香霖你已让我领略了你自己的世界,所以我的私心,也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祭典,好让我自己日常和大家在一起的世界,也有你的存在。”
      说这句话时,魔理沙的脸几乎达到了和头顶上秋叶发卡相同的颜色。而霖之助只能故作视而不见,以沉默作为回应。
      其实,霖之助不仅把一切看在眼里,更隐约地察觉到了魔理沙羞涩的态度和坚决的话语背后更加深层的含义。只可惜,知道得多一层没有让他更加游刃有余,反而使他更加不知到底应该怎样面对眼前这闪耀的真心了。
      过了不知多久,霖之助终于开了口:
      “对不起,魔理沙……”
      “现在的我,我想还是静静地待在这间屋子的世界里,不打扰你们比较好吧。”
      “如果我贸然参与其中,结果恐怕也只是给彼此带来伤痕罢了。毕竟我和你,种族,阅历,还有未来的方向差别都太大了。个体间距离的拉近总免不了对对方的干涉和打扰,到时候当我们想要进一步干涉对方,减小这些差别的时候,谁又知道结局是好是坏呢?与其不加考虑地互相接近,让这些潜在的矛盾激发,在未来的日子里数着心上的疤痕而叹息,我觉得,我们倒不如保持现在这个双方都有自由的状态为好。”
      “所以……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想要委托我,就暂请离开这里吧。接下来,我还想好好研究一下那本新书——最近从外界搞来的,恐怕研究需要的时间还不短。”
      刚才一直低着头说话的霖之助终于把头抬起,努力地直视魔理沙的脸,显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奇怪的是事实正与之相反:尽管霖之助今天确实有研究那本新书的打算,但他说出这句“事实”,尤其是在他补上最后一句说明时,一种罪恶感仍然油然而生。
      魔理沙早就坐回了座位上,脸上的红色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给妆容锦上添花的煞白。
      “嗯……那就不打扰香霖喽。哦对了,那边有我新采的蘑菇,研究外界的书还是很费脑子的吧?香霖你要好好享用哦,有了充分的营养才能用脑呢。”
      魔理沙说着,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取了自己的魔法扫帚。
      霖之助惊讶于魔理沙的语气如此平静,脸上的微笑也仿佛尚未褪去,好像完全没有受到打击。可接下来的一幕又狠狠敲打了他在心中出现的侥幸心理:魔理沙并未像往常一样,一走出房门,便跳上扫帚,理好衣服,腾飞而去,一气呵成;今天的她慢悠悠地出门走了好一段路,才仿佛突然想起自己有飞行能力一样,跳,跳,跳,飞上天空。为了塑造自己的魔女形象,要假装骑着扫帚飞行,这件平时的例行公事她似乎都忘记了。
      霖之助呆望了门口半晌,才不情愿一般地走进屋中,打开那本自己打算研读的新书。
      他仍记得,自己曾骄傲地向灵梦和魔理沙说过,自己因为怕麻烦已经不再说谎了,而刚才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无半点虚假,但是为什么他总感到如此恶心,以至于面前的书半个字都无法读进去?
      撕拉——
      等他回过神来,面前的书页竟已被他撕出了一个大口子,如同一道吓人的疤痕留在书中。
      还请书的神明保佑,不要惩罚我啊——霖之助一边祈祷,一边拿出常备身边的胶水。尽管他平时很少破坏东西,尤其是他最为珍爱的书籍,可是灵梦和魔理沙的胡作非为让他不得不随时做好准备。
      可奇怪的是,平时粘合度极高的胶水,现在却对这本书束手无策,胶水的粘性仿佛骤然消失,变成了一瓶湿润的水。抹在书上,仿佛不是因为要粘合书页,而是因为哪位失恋的少女黯然垂泪,泪珠滴落在了书上一样。
      少女的眼泪吗……
      不,魔理沙应该不是会为了这种事流眼泪的女孩吧。她应该很快就会从这场冲动的邀请中平复心情,很快就会找到新的祭典同伴,然后继续她那上天入地,大放异彩的日常生活……
      可是为何呀,那份不安在心底始终无法消除,如一道疤让心中不断刺痛,就如面前这书中的疤痕一样,想要忽略,抹去却又如此醒目,难以抚平?


      IP属地:北京3楼2024-03-17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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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的不适感和疑惑再次涌上心头:为什么魔理沙和灵梦这两个叨扰自己生活的家伙(尤其是魔理沙)远离自己的生活时,自己反而会感受到压力和不适应?是因为愧疚于自己拒绝魔理沙示好吗?
        “这不合理啊,”霖之助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声,“魔理沙上次邀请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过于热情的小姑娘的一时冲动吧?我必须拒绝她,因为她很可能根本不明白,和我这个与她阅历,寿命,思想迥异的半妖过于拉近距离意味着多少的伤害——”
        霖之助刚开口时,八云紫点了点头,严肃的神情也略有放松,似乎满意于自己的暗示起到了效果。可这时她却再次端正了姿势,伸手打断他说:
        “店主先生,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那孩子才对吧?大家眼中的她,都是如此热情大方,喜欢热闹,可那如何解释,为什么她愿意待在这个瘴气遍地的森林里,花大力气出远门去她那些朋友那里,而不是在更热闹的地方定居?”
        霖之助隐约意识到,这件反常识的事很可能正是由于自己。可是,如果把一切归因于自己,岂不是显得太自大了吗?“也许,她是不想让人见到魔法研究的过程,才隐藏起来的?”他犹豫地作出了回答。
        八云紫摆了摆手:“我以前也是这么猜测的。可你还记得好些年前那次永夜异变吗?”
        霖之助点了点头,这是魔理沙最早参与解决的异变之一,更重要的是,这是她和八云紫的首次直接合作。
        “前往永远亭的路上,我问了她刚才那个问题,而她明确否定了我的猜测;那次她也强调,她对蘑菇和魔药的喜爱是决定在魔法森林定居后才养成的;至于同住魔法森林的同行,她那时更是一无所知了。所以,店主先生,”八云紫凝视着霖之助,“你认为她这么做还有什么原因呢?”
        窗外巨树的枝条向香霖堂室内投下幽深的树影,而八云紫的面庞正好就在光线昏暗的树影中。可霖之助看来,八云紫的表情却比刚才更加清晰。“你是说……”霖之助尝试着站起来,双腿却似乎不听使唤。
        “是的,她的答案如你所想。”八云紫也站了起来,“所以,拉近和你的距离对她造成的损失,她已经领会到了。但是,当我问她是否后悔的时候,她还是坚定地给出了否定回答。”
        这一刻,霖之助似乎明白了魔理沙为什么用“恋”自己的符卡的开头:她对学习魔法的渴望,让她不惧受伤,中毒等种种危险,这不与她“恋”的姿态别无二致吗?
        “所以,店主先生,你不必否认她恋心的合理性,更不必自惭形秽,请你相信,她的选择是发自内心,充分考虑的结果。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愿意更进一步吗?你的愿望,是否才是你压力的根本来源呢?”
        如果放在之前,霖之助必然给出否定的答案,因为他曾坚信着到无缘冢收集道具,独自阅读旧书才是自己最喜爱的生活。否定,才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回答。
        可刚才八云紫的剖析制止了他这么做。他意识到,明明自己完全有能力凭借手头的信息,推测出魔理沙对自己的情感的厚重程度,可自己却一直拒绝把推论带往事实的方向,而是不断地做出回避,无视,直到被八云紫挑明事实,无处逃避为止。那么自己这次的“不说谎”,是否也只是自我欺骗过久的结果?他也不敢排除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霖之助长吁了一口气:“很抱歉,八云紫小姐……我恐怕自己都摸不清我现在的真实想法了。”
        出乎霖之助意料的是,八云紫对这个回答似乎还算满意。她坐回了原位:“不得不说,霖之助先生,你比我想象中敏锐得多。那我们不妨换个问题:魔理沙对你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似乎是为了消除霖之助的紧张情绪,八云紫打开隙间,端出一杯热茶递给他,补充道:“别担心自己是不是在说谎,根据你的直觉回答就可以了。”
        你这么做,反而显得我像是外界受审讯的犯人一样啊——霖之助苦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
        “魔理沙她——首先是我恩师兼前雇主的女儿吧。尽管她离开家里已经有很多年了,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对她多照顾一些。毕竟,雾雨道具店是整个幻想乡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能够让我展现价值,而不是作为边缘和异类出现的地方啊。”八云紫挑起了眉毛,仿佛示意他继续深入讲下去。
        霖之助很确信,八云紫应该已经对自己的过往有深入了解了。但今天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话语正从嗓中倾泻而出,不受自己控制:“我是在人类的社群中长大的。我也曾相信,虽然我是人类和妖怪的混血,但只要我肯学习人类的文化,我就能融入他们。可当我年龄增大,大家发现我的外貌却没多少变化时,我的美梦还是破灭了。当我尝试逃离人类社会,去和妖怪们在一起时,我却又发现我和他们相差太大,同样只能收到异样的眼光罢了……”


        IP属地:北京5楼2024-03-17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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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旧事霖之助仍然铭记在心中:当人们发现他鲜有变化的异常外貌和百毒不侵的异常体质时,一道将他围起的高墙就开始搭建起来了。起初是街头巷尾的议论,接下来是露出惊恐神色的孩子,最后变成暗中丢来的土块和房屋门前禁止进入的标识。这些无形的砖块累积起来,终于让他这个“危险的怪物”逐渐成为了能自由活动的囚犯。
          当他试图翻过人里的高墙,进入新的群体时,却只发现自己仍在无形的高墙中。由于不知道自己妖怪父亲的具体归属,他只能用穷举法逐一尝试。然而天生远逊于妖怪的身手和过于接近人类的生活习惯,让每一种妖怪社群都视他为累赘和潜在的叛徒。
          高墙中,陪伴他的也只剩下了人和妖怪们淘汰的旧书和各种道具。这一自己童年乐趣的重要组成,成了他几乎唯一的选择。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墙围起的无形监狱,似乎也成了最安静的书屋。而那些排斥给他心中留下的伤疤,似乎也可以隐藏在墙内,在长久的无视之后被遗忘。这些伤疤是如此深入,如此密集,甚至已经把他的本名也遮盖了起来,让他自己也再也难以记起。
          “正是在这些和道具、旧书作伴的日子中,我发现自己有了看出道具名称和用途的能力。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我先天的能力还是后天培养的结果了……呃,不好意思,还是回到雾雨家的事吧。雾雨老爹……我必须得说,他很有魄力。他了解我的能力后,不顾我的半妖身份,力邀我为他的道具店效劳。在雾雨家的那段时间,我第一次有了工作,更重要的是,我终于又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名字,这代表着,我终于不再与外界彻底隔绝了。所以,对魔理沙的成长和生活,我也会多关注一些,也算是我的一种报恩。”霖之助说完,端起八云紫给的茶一饮而尽,如同补充着自己如水般奔涌而出的思绪。
          八云紫轻轻摇了摇头:“还不够呢,霖之助先生。如果你和魔理沙之间的纽带只是雾雨家和雾雨老爹,那为何你最终还是离开了雾雨家,而和魔理沙交往更密切呢?”
          “离开雾雨家的原因……首先是因为我对妖怪道具和外界道具的兴趣。雾雨家的道具对我而言,数量和种类都太有限了。而还有一个原因嘛,”霖之助闭目沉思,“就是我能感受到,雾雨老爹愿意接纳我的能力不假,但在内心里他仍没有把我当作和他一类的人。当然,这不是他的错。哪个普通的人类愿意把一个不吃,不喝,不衰老的怪物当做同类呢?如果我在人里居住过久,那过去的悲剧上演,恐怕也是必然的。与其灰头土脸地被驱逐,我还是认为这种主动的告别更好。”
          “至于魔理沙她本人?我想,这还是因为她过于主动的态度吧。我离开雾雨家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因此我和她最初真正产生交集,还是在我独自开店后,回本家与老爹闲谈的时候。那时候,她也只是个蹒跚学步的幼儿,可是我每次来,她几乎都拉着我的裤腿,询问我关于自己和手上道具的问题。有时我说得很复杂,可她依然仰着头认真在听。真是好奇的孩子啊。”
          “后来她再大一些的时候,有一天居然跑到了我这密林中的香霖堂来——天知道她这个此前从未离开人里的小女孩是如何找到这里的。然后从她的口中我才知道,她竟是怀揣着成为魔法使的梦想,却受父亲百般阻挠后,愤而离家出走的。虽然我能看出她一直对魔法颇有兴趣,可我没想到她的表现会如此激烈。我和老爹都以为这只是她的一时兴起,所以也没把她赶回家。我准备在她出门在外时先作短暂的照顾,等她热情熄灭后让她自己回去。可这一等,就一直到了现在。”
          “当她请求我帮她在香霖堂附近建一栋供自己居住的小屋时,以及后来和灵梦一起三番五次地‘借’我店里的东西时,我就知道我是被她彻底缠上了。我的这间小店,哪个橱柜上她没来‘光顾’过?不过最近她总不见踪影,‘借’的痕迹你也看不到了啊。”霖之助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本能般在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
          八云紫轻轻拍了拍手:“确实很有说服力呢,霖之助先生。只是我还有一点问题:我想,你并没有支持她学习魔法,照顾她的生活的义务吧?以你的立场来说,在发现她不愿回家后,利用魔理沙对你的信任,劝她返回家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吧?而且,你其实是随时拥有拒绝魔理沙,让她停止‘纠缠’的能力的。现在她的主动‘消失’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
          霖之助不得不在内心承认八云紫话语的一针见血:魔理沙刚决定在魔法森林里定居的那段时间,他每次回到人里,都能听见居民们“冷血半妖诱骗无知少女与自己私奔”的道听途说。这是不是把身边的高墙越叠越高了呢?霖之助想。
          “很遗憾不是这样的,八云紫小姐,我想我做出的仍是更加明智的选择。”然而,霖之助仍然坚决地如是说道。


          IP属地:北京7楼2024-03-17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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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以为她和老爹一样,也只是因为我对道具的熟稔而靠近我,对我感兴趣。可她从大人的谈话中知道我有一半是妖怪时,尽管妖怪仍是她畏惧的对象,但她还是找到了我,用颤抖的语气问我作为半妖是什么感受。当我回答完毕,发现她可以她笑着感叹‘作半妖也很有意思呢’的时候,我就知道魔理沙,她是不一样的。”
            “再到后来,我看到在幻想乡中,她没有明确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可任何一方都有人能和她交上朋友。这时我意识到,魔理沙对待我种族的态度,和对待魔法,对待森林,对待道具,还有对待你们的态度都是一致的。当她的同伴害怕未知而避之不及时,她却可以出于纯粹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去亲近未知,探索未知。她展示的那些,我想正是她这一个性的延伸。所以,当我看到她日夜不停地制造魔药,学习魔法的时候,我感到自己也许应该留在她身边,去照顾她,帮助她守护这种探索欲,也算是回报她对我的理解和友善。而那些魔理沙的骚扰……那也算是回报的一部分吧。”
            除了回报和“应该”,还有更多原因吗?当霖之助听到这声追问时,他惊讶地发现八云紫这时并未开口。
            霖之助这时意识到,八云紫这次,是往他那如一潭死水般的思绪里插入了一根虹吸管。八云紫已经预先提供了虹吸管所需的外部压力,而接下来,就是他自己让一切思绪自然汩汩流出,甚至奔涌而出的时候了。
            “当然,我不愿远离魔理沙还有更多原因。比如说……从她身上,我看到了我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
            “自从她和灵梦交上了朋友,解决异变就成为了她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任务。每次异变解决,当她向我绘声绘色地叙说她一路上的历险时,我都会对她队友和对手们的神奇能力惊叹不已。生来能自由飞翔,心想事成的巫女自不必提,能停止时间的女仆,久经沙场的月兔,创造奇迹的现人神……普通人类这个身份,似乎天然在她和其他人之间画出了一道楚河汉界,警戒着她自己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来闯出一片天地。但是魔理沙她,却从不吝惜自己付出的努力去追求理想,毫不在意这种生活带来的沉重负担和伤痕。在外人看来,这种行为也许是一种偏执,但我想,我现在缺少的正是像她一样的这种偏执和倔强。”霖之助闭上眼睛,暂停了自己的发言。
            如果自己能有魔理沙一样的倔强,那么自己是否就能够走出那看似密不透风的高墙,在人类和妖怪中间找到自己能够安处的位置?这几句有些自怨自艾的话,他决定还是先不说出来为好。
            “所以……魔理沙在我心中,也许的确是更为特殊的存在。当我看见她不论灰头土脸还是容光焕发,都能带着笑容到我店里与我闲谈时,当我看见她不论八卦炉还是一块动物骨头,都能兴冲冲地拿过来与我探讨时,我总觉得自己内心缺少的一块,也因为她的陪伴得到了填补,带来的安心感和喜悦虽然幽微,但也十分确定地存在着;而我也希望,自己能在她努力的过程中给她保留一个避风港,用我的陪伴,让她无论成功还是受挫,都能处在温暖和快乐之中。换句话说——”
            “我喜欢魔理沙,想留在她的身边。”
            当声带的震动消失时,霖之助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实在记不住,除了介绍商品之外,自己上次说如此多的话是什么时候了。但是最后这个惊人的结论,却又让霖之助感觉自己今天的异常如此合理:毕竟,香霖堂中哪一个商品的来历和用途能像霖之助这颗别扭的心一样复杂呢?
            一直在默默聆听的八云紫终于站了起来,向霖之助伸出了右手:“霖之助先生,你现在应该明白我这次真正的来意了。接下来你需要做的,你想必也心领神会了吧?”
            霖之助同样站了起来,却并没有伸手。“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您,”霖之助不知不觉调整了代词的使用,“为什么您要介入这件事?从整个幻想乡的角度来看,这应该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宜,您没有亲自前来点拨的必要啊。”
            八云紫用左手从隙间拿出那把她常握手中的扇子,张开轻轻摇了摇:“没什么理由,只是您不觉得,一对两情相悦的人,在没有外人阻挠的情况下,只因为内心的恐惧而不敢相互靠近,这种事十分可笑吗?”
            似乎担心这句话不能说服霖之助,她又补充道:“您二位都是我们这些贤者管理幻想乡的重要帮手。你们由于情感问题心烦意乱,对幻想乡来说并非好事。霖之助先生,您是聪明的,相信给您足够的时间,您也能自发明白自己和魔理沙的心意。但是我想,如果我能帮助您更快领悟,不仅能让你们摆脱困扰,更能让你们成为幻想乡里种族间对话的示范,也许还能给妖怪靠人类的畏惧求生的境况带来新的改变呢。”
            霖之助总觉得,尽管八云紫补充的理由更合逻辑,可她一开始给出的理由才是内心的真实想法。此外,缠绕在耳边的无数个“您”让霖之助决定把第二人称代词改回去。他伸出右手与八云紫握手,轻轻说:“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谢谢你。”
            八云紫打开了隙间:“再会!”她带着扇子跳入隙间,消失了。
            霖之助这才意识到八云紫早就把那本被撕破的书放回了原处;而那个杯子本身就是香霖堂里的,也同样被八云紫放了回去。现在的香霖堂,已经和数小时之前毫无区别,如同八云紫从没到访过。


            IP属地:北京8楼2024-03-17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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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霖之助知道,这个看似一成不变的道具屋中,有一样东西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分钟后,他动身跨出了那几乎常年只有访客进出的大门。而他的目的地,正是那位最热心访客每次前来的起点。


              IP属地:北京9楼2024-03-17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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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这么晚了吗……”
                魔理沙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抬起头看一眼时钟,长叹了一声。
                几周前,魔理沙换上新装,鼓起勇气决定向向香霖发出大胆的邀约时,本以为这会是自己挑战的结束,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开始的结束”罢了。抚着手上新增的老茧和身上的新创口,魔理沙闭上眼无奈地笑了笑,仰头准备枕在身后的迷你八卦炉上休息一下——
                “魔理沙!”
                从门口传来的这个许久未闻,但又十分熟悉的声音,让她原本即将瘫软下去的身体立马恢复了紧张状态,她鲤鱼打挺般地站起来,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戴眼镜半妖的高大身影。
                眼前的霖之助脸上不复往日的冷静淡泊,泛红的双颊,滑到鼻尖的眼镜和手臂上斑驳的红色包块,都提醒着魔理沙,面前这个坚定的室内派刚才经历的绝非坦途。
                “魔理沙,你这一阵子究竟在哪儿?为什么不肯来香霖堂这里了?”霖之助喘着粗气,环顾四周,“顺便一提,你房间真是乱得一如既往……”霖之助似乎是在习惯性地抱怨,可脸上又似乎带着微妙的欣慰。
                魔理沙愣了一下:“香霖,你……不讨厌我往你那边去吗?”
                “说不讨厌也不准确吧,”霖之助挠了挠头,“我想要安静看书的时候,你总是来打断我的思路;我在欣赏道具的时候,你总来嘲笑我的品味;我想做买卖的时候,你也总是随意拿我的商品,这些行为我都不喜欢啊……”
                这一席话说得魔理沙愈发惭愧,她深深低下头,懊恼自己问出这个自作多情的问题。
                “不过——只要看到你能在我身边,这一切就还算可以忍受了。”
                霖之助补上这最后一句话时,魔理沙身体颤抖了一下:“原来你想要我到香霖堂去吗?其实,我这一阵子不敢去你那里,就是因为怕我表现得太放肆,让你更加讨厌我,我还特地嘱咐了灵梦表现也要好一点儿……”魔理沙更加兴奋地颤抖起来,但还是及时止住了。
                霖之助的突然关心带来的喜悦并没有让魔理沙冲昏了头脑。她十分清楚,面前的半妖在往日是绝对不会容许其他事物漫过理智而临时起意的。久处一室之内的他,只会在谨慎凝视窗外许久之后,才会走到墙外,采取下一步行动。
                正如他自己所说,如果他和自己关系过近,难保不会造成彼此的伤害,可现在,他又为何在深思熟虑后,还是直截了当地展示了希望自己靠近的请求?
                她也并非没有尝试过描摹霖之助对自己的感情。一直以来,她不断推理出描摹的结果,却又不断红着脸从脑中赶走这一切。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在这个表情总是恬淡如水的半妖心中,还只是那个稚嫩的幼儿和顽劣的妹妹。在她的预想中,霖之助即使主动来找自己,恐怕也只会以“你长这么大还总不肯为自己的安全负责,我不看着你,你又不知会出什么意外”这种看起来无比正确却略显生硬的关心作为解释。
                “香霖……你这么说,其实只是因为想安慰我吧。”所以,她轻轻说出了这个似乎显而易见的结论。
                “我知道,我不去香霖堂的这些天里,你应该在担心我有没有难过而精神不振吧?不用担心我哦。你看,我的魔法实验还在稳步进行着呢。”
                “谢谢你,香霖……你一直都对我很温柔呢,明明知道我的阅历和见识,无法支持我和你在一起,却还是愿意迁就我的这次任性,不愧是香霖呐。”
                “不过现在,你不用勉强自己。毕竟,虽然追赶上你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事情,但是总有一天,在我长久的努力之后,你会心服口服地接受我的,毕竟——我可是‘最强灵长类魔法使’da⭐ze!”魔理沙顿了一顿,还是咬着牙报出了自己最近刚获得的中二称号。
                面前的半妖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伸出了右臂,却又收了回去。
                “和我想象中的魔理沙一模一样呢,如此地坚韧,独立而率直——顺便抱歉,刚才差一点又把你当小孩子了。”
                刚才香霖是想要摸摸我的头吗?其实你这么做的话,我不会反感的哦?脑子里突然跃出的这个想法把魔理沙吓了一跳,她感觉好像出现了一股力量,要把自己拉向与霖之助评价中的自己相反的方向。
                “啊,还是想像小时候那样被我摸头吗?好久没有这么做过了呢……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开始咯?”
                直到头顶传来了霖之助手掌的触感,魔理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心声讲了出来!
                “香霖,是你耳朵出了岔子听错了吧?我没有这个意思哦……”魔理沙本想移开霖之助的手,可是从头传来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舒适感,还是成功制止了魔理沙手上的一切动作。
                好在霖之助似乎颇为善解人意,主动把手收了回去。“抱歉,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吧。刚才你说到你的魔法实验……”他把目光投向了环绕在魔理沙周围的各种仪器,若有所思。
                “是成为魔法使的魔法实验哦,香霖。”魔理沙抢先一步作出了回答。“不过以香霖的能力,我不说你也是能看出来的吧?”她提醒着自己,既然香霖已经察觉,那么与其像从前一样吊着香霖的胃口,让他担心,还不如自己主动地坦诚交代。


                IP属地:北京10楼2024-03-17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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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早有成为魔法使的选项,但让我真正下定决心的,还是上次你的那一席话啊,香霖。现在的我作为一名普通的人类,所拥有的时间对香霖来说还是太短暂了。如果我以现在的姿态接近你,那还没等香霖习惯于我的存在,我也许就已经垂垂老矣了。到那时,香霖会怎么看待我呢?会不会感到厌倦,疲惫甚至——”想到那时可能离不开床垫,手臂颤颤巍巍,乃至不记得香霖的自己,魔理沙打了一个寒颤,“怨恨呢?”
                  “所以我去香霖堂的第二天,我就前往了帕秋莉的大图书馆那里,想再去借点书,顺便请她指点一下。那次她的态度意外地很好呢。”
                  在过去,帕秋莉是绝不会对自己的“借”书置之不理的,“黑白老鼠”的“雅号”至今萦绕在耳旁,可魔理沙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帕秋莉倒是相当慷慨地允许了魔理沙的顺手牵羊,还笑着调侃说“偷窃也是魔法使的一大特色呢”。
                  在什么情况下,香霖也会像这样宽容我的“借”呢?魔理沙莫名想到,但又赶忙收住了自己的心思。如果想要被香霖接纳,就必须要收敛自己的这种任性,她告诫着自己。
                  “帕秋莉和爱丽丝两个人都觉得以我现在的修为水平,练成‘舍食’、‘舍虫’两种魔法,成为魔法使种族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花费的时间要长一些,可能要好几年的时间……不过我还是问她们,能不能有什么方法能把时间再简短一些——我很贪心吧,香霖?所以才被叫作‘强欲的魔法使’啊——她们两个不约而同地告诉我‘舍食’魔法没有什么压缩时间的余地了,但所谓‘舍虫’魔法,也就是消除内心中烦恼和负面因素的魔法,是有方法加快修炼速度的……”她吁了一口气,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她记得这两位前辈都告诉了她,可以合成出一种特殊的魔药,将自己身上留下的疤痕切开后,把伤处浸润到魔药中,专注去思考那些有关伤疤的尘世烦恼,它们就会跟随血液一同流出,待伤口止血后,再将混有净化后血液的魔药喝下,这样虽然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却能大幅提高魔法修炼的效率。
                  如果要成为香霖最喜欢的那个坚韧,独立的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在现在把这个见血的方法讲出来,不然,自己又要让香霖担心了,魔理沙这么想着。
                  “在这一过程中,需要我去全神贯注地去思考各种各样的烦恼和内心的阴暗面,不过放心吧,香霖,你在这些烦恼当中一次也没有出现哦。”
                  是的,魔理沙切开的疤痕背后,有儿时学习飞行失败后的失落,有与灵梦较量落下风时的不甘,有被弹幕对决的新对手误会的委屈……可在魔理沙的印象中,她在香霖堂和霖之助在一起,看他研究道具和书本,与他因各种没有意义的怪问题拌嘴,品尝他的茶水和蘑菇汤,为他做寿司饭的日子,总是充满着快乐和安稳,与这种烦恼绝缘。
                  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魔理沙,身体和内心一齐放松了下来。可来自手心的那个熟悉的八边形棱角的触感却又上紧了她的发条:
                  那些香霖堂里带来的道具呢?它们在自己的这些烦恼里吗?
                  “一次也没有出现吗……”此时霖之助的表情如释重负,“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我上次想阻止你买我的电脑时你会烦恼呢……所以那电脑用起来感觉如何?”
                  魔理沙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电脑”。她还记得,这一面漆黑的银色大盒子,是霖之助去年淘到的宝物,据他的介绍,这似乎是外部世界的“式神”,只要定期投入能量就能帮人做很多事情。自从这台大机器出现在香霖堂,霖之助就开始每天绕着它打转。
                  然而,魔理沙总对它有种莫名的畏惧。她总觉得,那什么也看不出,又似乎蕴藏着一切的黑色,可能有一天会和将霖之助彻底吞没。这看起来毫无根据的说法,却一直暗暗刺着她的心。
                  于是那天,她如往日一样来到香霖堂,却提出了异于往日的请求:自己想“买”而不是“借”这台电脑。一开始的拒绝不出意外:毕竟这台外界道具的“至高杰作”,本应是绝对的非卖品。可最后,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她的态度是如此坚决——尽管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而他对她又一直这么温和。
                  她记得,自己满怀愧疚地拒绝了香霖的帮助,把电脑小心翼翼地搬到了自己的家里。而当她终于找到了一块自己屋子里为数不多的空地,放下沉重的电脑时,她看向电脑的目光凝固了下来。
                  之后,她没有像香霖一样对这台大家伙进行各类研究,只是一直紧盯着那黑色的电脑屏幕出神。看着黑色屏幕上若隐若现的自己的身影,她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畏惧它会“吞没”香霖了——二者实在是过于相似了。那包裹在银色的边缘之下,表面风平浪静,却能够包含一切的黑色里,她总感觉有香霖的脸在和自己静静地对视着。
                  在之后的日子里,每次从香霖堂回来,她打开家门后的第一眼,那个端坐着的,明明看起来并不显眼的银色方盒总能闯进她的视线。周边被胡乱摆放的各种杂物换了一批又一批,而它却如被一浪又一浪拍打的礁石一般,静静地处在那里,耐心等待着与她的眼神交接。而每一次,她都如同鬼使神差一般,一改往日的好动,静静坐在那深邃的面前。


                  IP属地:北京11楼2024-03-17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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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过后,她注意到了那个带着千沟万壑的,名叫“键盘”的附件。因为,她记得听香霖说,通过“键盘”上这些密密匝匝的小方块,外部世界的人就能和电脑沟通,把自己的心意告诉电脑,让它来帮自己实现。
                    当她仔细找到键盘上那个印着白色“あ”的黑色小方块,小心按下时,她如同听到了一个音量很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音符。她想起,爱丽丝曾经向她介绍过一种叫“钢琴”的,同样由黑白两色的键构成的乐器。钢琴的声音,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吧——魔理沙想。
                    于是,魔理沙生活的乐章,在每日在耳旁吹过的,骄傲而迅捷的小号声之外,在随着八卦炉的轰鸣一同震荡的,自信而强烈的鼓声之外,又多了这微弱却又坚决的钢琴旋律。
                    这旋律总是断断续续,每两次按键之间都要隔着很长的时间。而在这时,魔理沙只能惭愧地面对面前那唯一的听众,沉默地努力思考。她愧于自己的笨拙,但她相信,注视着她脸庞的“他”,一定会像过去的十多年里一样,宽容自己的这份笨拙。
                    还好,魔理沙是个聪明的姑娘,过了几天,她就能够驾驭连续的“演奏”了,而不知不觉,从香霖堂回来后就坐在电脑前已然成了她的习惯。在黑与白的键盘上,魔理沙演奏出的“旋律”,是她那些掩盖在笑声、鼓声和号声声浪下的生活细节。有时,她在轻敲按键时会忽然缩回双手,害怕屏幕后的身影看穿自己的软弱和沮丧,可回过神来,双手却又开始忘情地“弹奏”,似乎有意要把这种“不像自己”的黑色一面传达出去。
                    终于来到了七夕节前的那一天。那天,她得知了博丽神社举办七夕祭典的计划。在过去的祭典上,她总是如同耀眼的流星一样独来独往,在嘹亮的乐声中,给祭典上的人们带来惊喜的表演或惊吓的整蛊。但这一次,她心中却没有了重复这一切的兴趣,即使是对香霖堂的再次造访,也无法让她的这种兴致索然消失。
                    而当她从香霖堂回到家,再次坐在那台接触多次的电脑前时,她逐渐意识到了这背后的原因:原本微弱的“钢琴声”渐渐增强,已经达到了鼓号声也无法遮蔽,甚至已经不受魔理沙双手控制的程度。顺着旋律,她颤抖地缓缓敲出了那个简短却最有力的词汇:“すき”(喜欢)。
                    她呆呆地盯着键盘上已经磨损的两个白色字符,盯着沉默的黑色屏幕,以及背后那个沉默地阅读中的半妖。是啊,这一切的思绪,一切的诉说,一切的依靠背后,不正是这两个跨越多年,却如此简单的字吗!
                    她一直是一个直率的女孩,于是第二天,她以淘到的书籍为指导,小心翼翼地整理了自己的妆容,翻出了那条和白色的字符一样亮眼的白色连衣裙,和炽热如心的枫叶发卡,跟着钢琴旋律的节奏再次来到了香霖堂。然后——
                    尽管她终于向香霖展示出了不一样的面貌,他却似乎并没有领会传达出了自己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用大人的道理来劝阻她,而且表示自己要把精力放到研究外界书籍上。于是,她也不再继续下去,默默地独自离开了。即使香霖理解自己的感情,他平淡如水,已经被道具和知识填满的内心里也不会有我这个“稚嫩小孩”更进一步的空间吧。她苦笑着想。
                    之后,就是刚才自己像香霖介绍的那些修炼了。在这段时间里,随着“舍食”和“舍虫”魔法修炼的不断推进,愈发忙碌的她,开始与那台电脑保持了距离。不知为何,她开始害怕看见屏幕里自己那黑色的倒影,害怕在电脑屏幕后面的“他”,看到还没有成为魔法使的,没有那么光明的,渴望依赖的自己。
                    于是在这些日子里,她的手指既没有碰按键的黑,也没有碰字符的白。当她忍耐割开伤口的疼痛和吞下魔药的苦涩时,她总是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向那台过于熟悉的电脑看去,即使脑海中本应轻柔的钢琴旋律已然焦躁不安,也无法改变她的行动。可奇怪的是,实验的进程并没有如她刚才和香霖所说的那样稳步进行,即使去轻描淡写地咨询了帕秋莉、爱丽丝她们也无济于事。
                    所以,现在还不是与香霖更进一步的时机啊。可如果想实现自己的这一心愿,我也只能把这条路走到底了。
                    “还不错哦,”于是,沉默了良久的魔理沙终于开口回答了霖之助的疑问,“你看,这种外界道具的最高杰作,我都能够驾驭,更何况是幻想乡里的魔法呢?所以不用为我担心啦……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一个崭新的……”
                    她张开口想说出那最后的“我”,可奇怪,鼻腔和眼睛都有些哽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向下压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继续说下去。
                    快好好说出来啊,她闭上眼睛,心呐喊着,不要再让香霖再这么不放心,不要再让他再把自己当小孩一样……诶?
                    她的全身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温暖的触感,如同被一条带着旧书气味和雨后空气味道的旧被子温暖而坚实地包裹了起来。她有点害怕地缓缓睁开眼:正如触觉所告知的一样,香霖他已经走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哽住鼻腔和眼睛的那东西,正因感觉到的暖意而快速消融。喉咙里被压住的那句话终于也冲口而出——
                    “香霖你这个大笨蛋!”
                    随这句话一同冲出的,是那凝固许久,而今终于融化流淌的泪水。


                    IP属地:北京12楼2024-03-17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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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之助感受到怀中的女孩,正用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任凭抖落的泪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而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有稳住自己的身体,让她的痛苦在自己的怀中吸收,消解。
                      但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镇定。上前抱住魔理沙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可几秒后,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和魔理沙已经紧贴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打了一个寒颤:对于几个小时前才下定决心的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显得有点操之过急了?
                      虽然魔理沙还小的时候,霖之助经常在她疲惫的时候背着她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也不是一次两次,可随着魔理沙逐渐长大,霖之助意识到,她对于这种躯体的碰触恐怕会越发敏感。所以,除非魔理沙主动提出,否则他是会回避与魔理沙的直接接触的。换作几个小时前的自己,是绝对不敢冒着触犯魔理沙的风险,做这种“粗鲁”举动的吧——霖之助想。
                      可是,霖之助还是选择了不放手。
                      在过去,魔理沙和自己的对话过程中总显得游刃有余,给出毫不犹豫的直率回应,哪怕不占理的情况下(例如擅自拿走香霖堂商品的时候)也是如此。但刚才,面对自己的提问,魔理沙却只是凝望着自己身后的那台电脑,陷入长久的沉默。沉默中的她,有时会突然露出带有几分陶醉的微笑,可转瞬间,笑容又跌落成了怅惘和迷茫。沉默过后,魔理沙“还不错”的回答在从前或许能让他放下心来,可这次,霖之助已经无法忽略魔理沙那竭力掩盖的情感
                      了。
                      在现在的霖之助看来,魔理沙的这种逞强和忍耐是如此明显,明显得和那一天一样:她临别时那煞白的面庞,颤抖的声音和沉重的步伐,不也向自己作着沉默的倾诉吗?可为何那时的自己,却只是麻木地看着她离开,愣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八云紫点醒了自己,自己还要这样自我欺骗多久?魔理沙还要这样勉强自己多久?还要让自己痛苦多久?一声声质问鞭笞着霖之助,让他被怜惜和愧疚包裹的心绞痛了起来。
                      “不要对我视而不见啊,香霖……”怀中抽噎着的魔理沙吐出了断断续续的话语,“来到魔法森林也好,到你的店里光顾也好,和你分享各种道具也好,邀请你去庆典也好……虽然我在你面前说不上是大人,但是,但是……这些事,我都是努力以大人的态度去认真做的。所以,不要再安慰我了。请你以大人的态度接受我……或者拒绝我吧。”
                      霖之助意识到了自己导致的恶果:他的逃避让魔理沙竟变得如此悲观,让自己的所有解释,在她看来都成了暂时安抚她的虚言。所以现在,无论自己怎么表达对她的情意,都无法让她相信了。除非——
                      自己和她开一个有点恶劣的玩笑?
                      想到这个方案可能会对魔理沙造成更大的伤害,霖之助在心里还是打了一个哆嗦。“但只能这样了,”他告诉自己,“因为这是唯一可能让我们都获得幸福的方案。”
                      “好吧……那我以一个大人的身份告诉你——我不能,也不应该和你在一起。”香霖努力还原着平日里自己略显懒散的语气,环抱住魔理沙的手臂微微放松。“道理嘛,我之前也讲过了:我们相异的出身和寿命让我们如此不同,如此难以磨合。更何况——我既不想在对我而言短暂的快乐之后就失去你,也不想让你伤害自己来靠近我。”
                      霖之助发现自己还是忍不住加重了语气。面对这样的残酷事实,自己还是无法轻易对待啊。他苦笑了一下。
                      怀中的魔理沙此刻身体已不再抽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静止。霖之助能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在努力脱离着自己的怀抱,面庞却仍固执地紧贴着自己,似乎在逃避着自己的视线,又似乎在寻求着最后的依靠。
                      魔理沙的这份平静之下是什么?是释然,麻木,还是哀怨?霖之助猜测着。但他此时已经无暇再去揣测,而是终于说出了最后的那句话:
                      “但是——我想要和魔理沙在一起。”
                      “诶?”
                      保持着沉默的魔理沙猛地抬起了头。还挂着泪珠的面庞上,错愕已经取代了悲伤。
                      “香霖,为什么……”
                      霖之助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样的表现,代表着自己的玩笑奏效了。
                      “真是抱歉啊,明明知道可能会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但是,我还是想任性一回。”霖之助又缓缓加大了手臂环抱的力度。“没有想着安慰你,没有顾虑你的感受——只是因为我自己想要而已。”
                      魔理沙慢慢地将身体贴近了霖之助。“真的吗,香霖?”不知为何,魔理沙身体再次颤动了起来,眼里似乎也又有些湿润,“你喜欢我吗?”
                      魔理沙现在的状态忽然又偏离了霖之助的预计,让他刚刚放松的心弦再次紧绷了起来:是自己哪里有冒犯了她吗?为什么自己没能止住她的泪水?慌乱的霖之助只能用凌乱的语句,试图安抚她:
                      “当然喜欢啊。喜欢你的发辫,喜欢你的黑色魔法帽,喜欢你做的蘑菇汤,喜欢你弹幕里的金平糖,喜欢你从空中跌下来,又继续骑上扫把努力飞翔的样子……”
                      霖之助感到有些懊恼:自己往日里看各类小说时,对主人公们的情话总是匆匆扫过,不然以自己的记忆力,为何此时一句也想不起来,只能像现在这样单调地列举?


                      IP属地:北京13楼2024-03-17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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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之助正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继续描述自己的“喜欢”,但怀中魔理沙躯体带给他的感官冲击,却又鬼使神差一般,让他的思绪逐渐偏离:他手臂紧贴着魔理沙柔软却又充满力量感的后背,目光游走在她洁白而颀长的脖颈上,鼻子好奇地打量着她发丝混杂着蘑菇、雨水、旧书和火药的独特气息——许多成分早就是香霖堂里的熟客,可如今又显得如此陌生,仿佛害羞地戴上了一层面纱,挑逗着他去深入窥探。打住!霖之助斥责自己。刚才第一次碰触时,还能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操之过急,现在却一开始就沉溺其中,不加节制了吗?
                        霖之助无奈地垂下了头。短短几个小时内,自己就变得如此不同,如此“状况外”了。看来,“爱情”这个新鲜东西,还真是难以捉摸,不受理性驱使啊。
                        “香……霖之助先生,”此时的魔理沙抬起头,正好与霖之助四目相对,“那么,你想要吻我吗?”
                        透过魔理沙眼眸中残余的泪水,霖之助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魔理沙:那种找到了目标就绝不轻易放手的坚定和强欲,一直构成着魔理沙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亮色。可他又发现,似乎是由于泪水的折射,她的眼中又出现了一抹少见的暗色,不断透露着对自己关怀的请求和依赖。这明与暗交融而成的复杂光影,让霖之助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将视线下移到了魔理沙的嘴唇上。
                        面前这双微张的唇,和多日前在香霖堂所见的样子可谓大相径庭:如果上一次的朱红如一位走到舞台中央,衣着华丽的舞者,却因紧张表现得刻意和不自然;那这次的淡色就如一名站在舞池边缘的素衣女子,满怀忐忑地等待着舞伴的到来。
                        霖之助记得,根据外界舞会的规矩,邀请舞伴共舞应该是男性一方的任务。不过现在看来,反而是魔理沙先发出了邀请啊……还好,这里是幻想乡,不受外界常识的约束。霖之助安慰着自己。
                        更何况——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不是因为“应该”,也不是因为“要为她着想”——只是因为自己想要这么做而已。
                        于是,霖之助偏过头,小心翼翼地贴近眼前的面庞——
                        男舞者的双手稳稳地托住了女舞者。他松了一口气:尽管自己和她一样毫无经验,这次的“对接”还是一次便获得了成功。
                        背景里没有乐声,只有窗外风不时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夏蝉稳定而聒噪的鸣唱。于是,他们便不随音乐,自由舞动起来。起初的动作是小心而克制的,只限于双手的结合,身体则保持着距离,动作也显得规行矩步,走着老套的方块或直线。但很快,也许是因为脚下步伐的失误,也许是因为他们已不满足掌心时断时续的温度,他们忽地张开了双臂,让彼此的身体也贴到了一起,开始尝试更复杂的舞姿:一俯一仰,一跃一卧,虽看不出章法,却如同得了“云步”、“飞脚”技艺的真传。他们紧绷着身体,努力完成每一个略显笨拙的动作,又因此沉浸于不断加强的兴奋之中。在这暑气未散的夏日里,他们早已被汗水浸润,却仍毫不在意,沉浸于与彼此的这份默契中。
                        霖之助再回过神来时,怀中的魔理沙已经转过头,只看到脸颊上一片害羞的朱红色。他这才惊觉,他自己的唇上,也已沾上了先前闻到的特殊香气。这样算不算自己以妖怪的身份“吃”了魔理沙呢?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魔理沙再次开口:
                        “香——霖,接下来想做什么呢?”
                        霖之助无奈地摇摇头:以他自己在这方面的阅历,实在给不出什么合适的答案。而且,刚才自己已经做了那么多自己“想要”做的事,现在,把这份权利交给魔理沙,想必是个更合适的选择。
                        得到如此的答复后,魔理沙沉默良久,给出了回应:
                        “我想在今天晚上,和香霖再去看一次星星。”


                        IP属地:北京14楼2024-03-17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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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雪入道座,旁边是火炎婆座、芭蕉精座……”魔理沙躺在草坪上,右手指向天空,兴奋地念念有词。
                          “亏得你能把这些星座的怪名字都记得那么清楚呢——连顺序都和那浑天仪上丝毫不差。”躺在一旁的霖之助显得有些疲倦,但从后一句话,能看出他仍然聚精会神。
                          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位于魔法森林外侧,接近妖怪之山,视野颇佳。
                          此时夜已深,他们自然在来之前共进了晚餐。在饭桌上的交谈中,魔理沙了解了八云紫“点醒”霖之助的戏剧性经历。话说,香霖第一次为自己介绍星空的时候,用的那个浑天仪就是八云紫制造的吧?自己和香霖间的红线,莫非早已被八云紫牵起了?魔理沙闭上双眼,咀嚼着刚才仓促烹饪的菜肴,品味着其中的甘甜。
                          菜肴里的甜,也仿佛化为能量被她的身体吸收,让她一路上能雀跃前行,一直把霖之助甩开好远。“快点啦,香霖,以后再和我一起出来的时候,可不能这样没有精神啊da⭐ze!”魔理沙转过身,笑着对霖之助呼喊,似乎已彻底变回了原来那个自己。
                          但甘甜过后,仍有无法克制的焦躁和苦恼。霖之助先前的主动,如同汹涌而来的潮水一般淹没了她的不安,但当潮水褪去,她才发现一切还固执地留在自己的脑海里:今后与霖之助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缺点和“黑暗面”?该如何调整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她突然向霖之助提出的观星请求,不只是为了回忆往事,也是为了找一个机会,去倾诉自己这般那般的忐忑。
                          “你说的……就是这里吧?”从后方跟上的霖之助喘着粗气,指向前方的平地。
                          魔理沙点点头。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并排躺下,让星空如一幅巨大的画卷一般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
                          起初,魔理沙兴奋地念出一个又一个的星座名,试着唤起与香霖的共同记忆,但过了没多久,她也安静了下来,只是和霖之助十指紧扣,静静地望着天出神。
                          “我记得——魔理沙你说过,你最喜欢的天体是流星啊,你还说它们是夜空中的主角呢。”还是霖之助先打破了沉默。
                          魔理沙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同看到了一张被翻出的旧照片一样:“是这样——不过那都是些陈年旧事啦,不必再多谈了。”
                          她记得自己当时的确对那些流星情有独钟,但主要是因为渴望获得许愿的机会,那一个个想够了一百个愿望,却在第一百颗流星来临之前睡着的夜晚,她仍然历历在目。回想起来,自己当时是多么的天真幼稚啊!不过,自己也正是以此为启发,才捣鼓起了各种与星相关的弹幕和魔法。自己现在的样子,就是这种天真幼稚塑造的呢。
                          “不必多谈了吗?我倒觉得,魔理沙的这个想法,很有值得说道的地方呢。”
                          魔理沙愣了一下,歪过头,想听听霖之助一如既往的高谈阔论。
                          “在之前,如果问我谁是夜空的主角,我肯定会回答月亮啊。你看,相比星辰,它是如此巨大,如此丰富多变,一直都是人类研究的重点所在。更何况,所有妖怪的魔力变化都和月亮紧密相关,而且我查到资料说,妖怪们的妖力,最早根本就是月人们赋予的,这也就是神社旁的三月精里,那位月之妖精性格最沉静,最像妖怪的原因……”
                          魔理沙努力地抿住嘴,试图让自己憋住不笑。这个香霖,果然一提到这种学术话题,话匣子就关不上,就算在现在这种赏风景的时刻也不例外。虽然煞风景,但他的这种执着和博学,就是我一直喜欢的地方啊。想到这里,魔理沙还是没有忍住,嘴角上扬了起来。
                          “但今天下午……当在走出香霖堂,走在前往你住所的路上时,我偶然抬头往天上看——那个白色的上弦月就在树的缝隙中等着我呢。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月亮已经如此明亮,所以即使夜空还没有铺满天空,我们也能清晰地看到它,也就是说,它不是和夜空一同进退的。夜空不一定能映衬它,它也不能映衬天空。”
                          “但流星不一样。它停留的时间如此短暂,亮度如此微弱,如此不引人瞩目——所以说,必须要在最深,颜色最黑的夜空中,我们才能把它看得清晰。所以,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夜空之暗的最大宣扬,而夜空越是黑暗,就越显出它的明亮,它的夺目,它的美丽。”
                          魔理沙此时听得入神,琢磨着这一理论正确与否,霖之助却忽然话锋一转:
                          “所以我觉得,今天下午我可能话没有说好。我最最喜欢你的,是你虽然身处黑暗中,被无数的限制困扰着,却还能努力做出突破他们的尝试,就像流星一样——也许短暂,也许不被人注意,但总能被背景的黑暗衬得如此美丽。比如说——你身上原来留下的,和给自己新刻下的那些疤痕。”


                          IP属地:北京15楼2024-03-17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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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身在黑暗中,但魔理沙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啊,我本来想着不麻烦你,自己处理的,毕竟是这种要伤害到自己的事……”
                            “你忘了?我是有特殊能力的啊,在我看到你修炼成魔法使用的各种设备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说的那个‘更快的方法’是什么了,毕竟那谜底就写在那些东西的功能里面。而且,你又没有特意遮挡,所以我一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你腿上的新伤疤了,我还在担心这是因为你精神状态不稳定导致的呢。要不是有这些仪器‘通风报信’,那就真的产生误会了啊。”
                            魔理沙有点哭笑不得。自己的选择明明是为了防止香霖担心自己,却险些造成更多的担心。这么看来,自己确实有必要更改自己面对这些烦恼和忧虑的态度了。
                            “在来的这一路上我就在想,为什么我之前顾虑着我们的感受,思量着全局的时候,却总是给你带来痛苦?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也许在某些时候,比起‘利他’,‘自私’才能起到更重要的作用,正如描绘美丽的夜空时,不仅需要星辰的明亮,更需要背景的黑暗。所以,面对软弱、自私、胆怯这种种弱点,今后,我想也没必要避之不及了。接纳它们为自己的一部分,在需要的时候,改正或者利用它们,我想才是合适之举吧。”
                            霖之助的一席话完美地回答了魔理沙的苦恼,让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好像也落了地。忽然,她灵机一动,问道: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我拿香霖堂的道具,你也能接受了?”
                            霖之助愣了一下,似乎想不到魔理沙会从这个角度入手。但他很快恢复了冷静:“以客人的身份当然不行。买东西要给钱,这是商业的原则,也是我的原则。”
                            “但——如果以我喜欢的人的身份,那么欢迎你来拿。毕竟,以后我们就成为一家了哦。”
                            “拐弯抹角的家伙。”魔理沙伸出手作势要拍霖之助的头,身体却顺势滚进了他的怀中,被霖之助轻轻托住。香霖怎么突然就成了说这种情话的专家了?魔理沙沉溺在霖之助的怀抱中,也无心再想这个问题了。
                            “哎,那是流星吗?”霖之助忽然伸手指向天空。
                            魔理沙扭过头望向天空。香霖说得没错,流星正一颗接一颗地出现着。
                            但这次的流星雨和他们记忆中的不同。流星们没有隐没在黑暗的夜空中,而是一直保持着明亮,彼此交融在一起,漫天星斗似乎也加入其中,化为一道夺目的亮光向他们逼近。很快,霖之助和魔理沙就被这一道强光包围,晃得他们无法睁开双眼,只能紧紧抱在一起。
                            强光让他们的感官晕头转向,他们感觉自己仿佛离开了地面,飘飘然地停留在空中。只有耳朵还在坚持着运转,让他们听到了一重又一重的声音:
                            “请二位过一会儿拍照时表情自然一点哦!作为清廉正直的记者,我有义务把二位最真实的模样记录下来……”
                            “恭喜二位!家庭既是权力的共享,也是义务的分担啊。所以霖之助先生,以后魔理沙从我那里借了不还的书,我要是向她要不到,我就要向你‘请求帮助’了……”
                            “我知道了!‘结婚’就是一种让两方的力量共同变得更强的魔法吧!不愧是最强的本小姐,自己想明白了!”
                            “白无垢配神社——婚纱配红魔馆——魔理沙要选——哪一种……”
                            他们不知道这所有的声音是来自未来,还是来自自己的脑海。此刻,他们只选择了把对方拥抱得更紧。因为他们知道,在这片恋色的天空下,他们的选择可能让未来跌跌撞撞,可能让对方受伤,徒添疤痕,但只有这么做,才能让未来的一切变成可能。
                            (完)


                            IP属地:北京16楼2024-03-17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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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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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永夜抄》
                              《东方求闻史纪》
                              《魔理沙和我》
                              《灰色的残照》
                              《白色相簿2》
                              《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
                              《化物语》
                              《三体》
                              参考音乐:
                              《阿妹》
                              《兄妹》
                              《君の知らない物语》
                              《Pages》
                              《苏丽珍》
                              《她的睫毛》
                              《你听得到》
                              《爱在》


                              IP属地:北京18楼2024-03-17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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