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读《史记·高祖本纪》，读到项羽与刘邦双雄对决的情节，真是令人激动。其中刘邦在列数了项羽的十大罪状之后，来了非常有气势的一句话：“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余罪⼈击杀项羽，何苦乃与公挑战！”不过，“何苦乃与公挑战”这句读来似乎有点问题。“乃”字似多余，如果去掉的话，则这句话简洁一些，变成“何苦与公挑战”。但是，这又出现另一个问题。这段话的一开始主语是“吾”，指的是“刘邦”，如果去掉“乃”字，最后的句子就变成了，“（我）何苦与公（你，指项羽）挑战”，虽然意思可以说得通，但是放在这句话中非常不妥。刘邦明明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到最后“何苦与公（你）挑战”读来会让人觉得有泄气之感。所以去掉“乃”字也不通。那么，我们就可以转化思考，这里面是否是字序出现了问题。稍作调整字序，变成“何苦与乃公挑战”，则意思明朗许多。“乃”字通“汝”，即你；而“公”有指“你父亲”的意思。两者“乃公”连在一起，即“你老子”的骂人意思。其实《史记·留侯世家》就有类似的用法出现：“汉王辍食吐哺，骂曰：‘竖儒，几败而公事！’”索引更是指出：“高祖骂郦生爲竖儒，谓此儒生竖子耳。几音祈。几者，殆近也。而公，高祖自谓也。汉书作‘乃公’，乃亦汝也。”所以，“乃公”可以说是高祖的常用骂人词语。也就是说，这句话“何苦与乃公挑战”翻译成大白话就是：“（项羽）你何苦和你老子（刘邦）挑战。”也难怪项羽在听了之后，立马大怒，并且射了一箭给刘邦。至此，这个字序颠倒的问题得到了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