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
文/顾城
陶瓶说：我价值一千把铁锤
铁锤说：我打碎了一百个陶瓶
匠人说：我做了一千把铁锤
伟人说：我杀了一百个匠人
铁锤说：我还打死了一个伟人
陶瓶说：我现在就装着那个伟人的骨灰
1989年
赏析
读到顾城这首《实话》是在他的一本精编诗选里，而且是诗集的最后一首，编者也挺有心的。这首诗特点非常鲜明，不论是诗语言，还是诗结构，以及诗的内涵，都有其独到之处，诗人写得巧妙，用意很深，能够给读到此诗的人以启示，这就是一种救赎。这首诗创作于1989年，已经到了顾城诗歌创作的后期，他认为这一时期写的作品是他最好的，最有感的，这首诗也能算有力的证明。有诗评家说，童话之美一直贯穿顾城的整个诗歌创作生涯，这首诗体现得不太明显，但有几分色彩。让我们一起来读读这首诗，感受他的破碎。
首先，标题“实话”很有概括性，纵观全诗，陶瓶、铁锤、匠人、伟人说的都是“实话”，不过这些“实话”有其自身的局限性，同时诗歌还展现了事物之间的某种联系，即互相牵制、互相克制的一面，就像是一物降一物，万物都有其弱点和软肋，优势总是此消彼长，形成一个生态链似的，这就是世界运行的根本。下面从诗歌文本出发，进入正文部分。
先看第一节，这里就陶瓶和铁锤的关系进行了一番较量。陶瓶从价值来判断，值一千把铁锤，而铁锤能够将陶瓷的价值化为乌有，而且是一百倍的毁灭力。这种毁灭是极具破坏性的，不具有修复性，毁灭了价值就是零，没有回还的余地。这是物件的特性决定的。
第二节，从人的角度来进行角逐，匠人有手艺能打造一千把铁锤，这里作为人的价值就体现了。人对铁锤又具有操作性，这就与第一节产生了关联。匠人打造铁锤，铁锤毁灭陶瓶，陶瓶具有价值，匠人又在毁灭价值，所以伟人就杀掉匠人，似乎是在维护价值体系。
第三节，又回到铁锤和陶瓶，铁锤将伟人打死，仿佛是在为匠人复仇，而陶瓶里装的就是伟人的骨灰。这样链接起来就是：匠人打造铁锤，铁锤毁灭陶瓶，陶瓶具有价值，匠人又在毁灭价值，所以伟人就杀掉匠人，铁锤打死伟人复仇，陶瓶里装着伟人。就像是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互为作用，价值就是一个闭环，一切为价值而生。创造价值，维护价值，毁灭价值，价值消亡，关系就破灭。
这首诗体现了价值的系统性和不稳定性，有一种破碎感，价值极易被摧毁，一旦摧毁，就很难重建。这里面有复杂的逻辑联系，诗人用拟人化的手法，写出了超现实主义的感觉。诗人以诗的形式，在构建价值的依赖关系，让读者体会了价值的变迁。价值不是永恒不变的，而是随着条件的变化而变化的，价值就是一种关系的体现，如今，以价值为导向变得非常流行。
顾城以其独特的思维，化繁为简，向读者展示了诗歌言说的能力，是值得肯定和学习的。
抛砖引玉，就诗论诗，以写代学，至此，就结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欢迎评论区交流。如果您有值得推荐的诗歌，欢迎留言告诉我，一同欣赏，共同进步。我是诗者格命草，欢迎关注，下期诗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