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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明晓溪】烈火如歌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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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风悄悄说:“如歌姐姐,那个大姐姐为什么总是阴沉着脸好象要发怒的样子,看起来很恐怖啊。” 
屋子另一边的刀冽香突然横目瞪过来,吓得小孩子浑身一激灵。 
如歌偷笑:“她是心情不好吧。” 
谢小风凑到她耳边,困惑问:“可是她为什么心情总是不好呢?” 
如歌道:“可能是因为她放不开。” 
谢小风更奇怪:“什么叫放不开?” 
如歌想一想道:“比如一件东西不是你的,你怎样努力也还不是你的,但你宁可死也要把它变成你的,却无论如何都变不成你的。” 
谢小风挠头:“听不懂啊。” 
如歌笑:“你还是小孩子嘛,可以听懂的时候就长大了。” 
刀冽香的身子僵直,嘴唇抿成一道线。 
这时,雷惊鸿悠悠然走过来,对谢小风笑道: 
“听说你就是断雷庄谢厚友的孙子?” 
谢小风挺起胸脯:“对!我是谢小风!” 
“嗯,不错,”雷惊鸿点头,“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有气势……” 
谢小风喜笑颜开。 
“只可惜,为什么你会生在断雷庄呢?”雷惊鸿摸着下巴叹息。 
谢小风虽还不太懂事,却也听出他话夹嘲讽,惊怒道: 
“你说什么?” 
雷惊鸿笑嘻嘻:“小兄弟,我考考你,你知道为什么断雷庄能够在平安镇立足,天下无刀城势力虽大却始终对其退让三分吗?” 
这个问题哪里是个九岁的小孩子可以回答的。 
如歌将谢小风搂进怀中,忿然道:“有什么话直接去对刀冽香讲,不要欺负小孩子。” 
雷惊鸿咧嘴一笑,丰润微翘的嘴唇象新鲜的桔子瓣,有股清香。 
谢小风却挣脱如歌,昂起头道:“因为我爷爷和爹一生仗义行侠,江湖中人都很佩服景仰,所以天下无刀城也对我们很恭敬!” 
如歌微笑:“小风说得真好。” 
刀冽香看向门外,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雷惊鸿跳坐在桌上,拍着巴掌笑道: 
“多好的回答呀!只可惜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他的眼睛似有意无意瞟一下漠然的刀冽香,道: 
“天下无刀城不是尊敬断雷庄,而是尊敬烈火山庄。断雷庄只不过是烈明镜安放在天下无刀城眼皮子底下的一颗钉子,刀家又打造了多少兵器,来了多少江湖上的朋友,每年的钱财收入有多少,包括新出生了几个婴孩,谢厚友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事无巨细全部上报烈火山庄。” 
雷惊鸿伸个懒腰:“断雷庄不过是烈明镜的一条狗,可怜刀无暇仍旧害怕得恨不能去舔谢厚友的屁股,好笑啊好笑!” 
谢小风扑过去,咬牙切齿地痛打他,恨声道:“你骂我爷爷和我爹,我打死你!!” 
他的力道对雷惊鸿连瘙痒都不够。 
雷惊鸿捉住小孩子的双拳,笑得又可爱又可亲:“是不是真的,回去问你爷爷就知道了。” 
谢小风咬紧嘴唇,愤怒地象疾风一样奔出去!他要去找爷爷,他会让爷爷来教训这个坏人! 
如歌瞪着雷惊鸿: 
“如此欺负一个小孩子,你难道不觉得丢脸?!” 
雷惊鸿好似没有听见,嬉皮笑脸瞅着一脸阴沉的刀冽香:“看哪,一个小孩子都比你们有火性,天下无刀城索性改名为天下窝囊城好了!” 
刀冽香冷笑一声。 
她的手慢慢放松了身畔的红香刀。 
转过头,英气的双目中有嘲讽。 
她低声道:“雷惊鸿,你莫要以为我真不知道你的打算。” 
雷惊鸿挑起眉毛。 
刀冽香道:“你爹雷恨天狂妄自负,多年来处心经营想取烈明镜而代之,可惜两大世家共进共退,江湖一派和详之气,完全没有你们施展拳脚的机会。你不过是想要挑起天下无刀同烈火山庄的纷争,好趁机大起风浪罢了。” 
雷惊鸿放声大笑:“是这样吗?只怕有人自作聪明!” 
刀冽香不理会他,继续望着门外,等待雪的归来。 
她不会上雷惊鸿的当,也不会再被他激得拔刀相向,大哥说直接把雷惊鸿的话当成屁忽略掉是对他最好的反击! 
雷惊鸿抱住双臂笑:“哈哈,刀无暇可以忍得住久久臣服在烈火山庄之下吗?恐怕不久就会有变数吧!” 
如歌看着他们。 
心里忽然觉得很乱。 
澄蓝的天空。 
洁白的云。 
太阳很灿烂,却不会太热。 
又正好赶上是上香的日子,平安镇上的人忽然显得多了许多。 
“香姨娘,您小心些。”


40楼2006-05-09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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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小腹微隆的清秀少妇。 
    少妇笑得温婉动人:“没关系,我一个人不妨事。” 
    丫头环儿皱眉道:“如果您出了什么事情,媚姨娘肯定会得意到天上去!” 
    一点幽怨染上少妇唇角。 
    她轻轻抚住小腹,想到曾经对她柔情呵护的夫君,一时间柔肠百结。 
    这时。 
    空气中飘过来一阵烧饼的香气。 
    环儿耸耸鼻子,忽然想起道:“咦,好象听人说起这里有一家叫做雪记烧饼铺的,做出来的烧饼又好看又好吃,名气很大呢!” 
    少妇依然眉心深锁。 
    环儿说道:“香姨娘,不如我们买几个烧饼回去,少爷说不定会喜欢吃呢!”哼,总不能只让媚姨娘一个人讨少爷欢心。 
    雪记门前来买烧饼的人很多。 
    环儿护着少妇挤到前面,对高高的箩筐后面一个忙得满额是汗的红衣裳女子喊道:“姑娘,麻烦给我们一斤烧饼!” 
    少妇望着那红衣少女,恍惚间觉得有些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但她始终忙得没有转过头来,也看不大清楚。 
    如歌快忙死了! 
    臭雪!这几天不晓得在做什么,整日里早出晚归的,把铺子里的事全叫给她打理,还美其名曰给她锻炼的机会!拜托,再锻炼她就要被锻炼到四肢抽筋了! 
    她边麻利地包着烧饼,边招呼着下一位客人: 
    “好的!一斤烧饼!您要甜的还是咸的,还是要掺在一起?” 
    说着,她抬起了头。 
    怔住。 
    眼睛眨了眨。 
    笑容象突然绽放的花朵,如歌惊喜地喊出来: 
    “香儿姐姐,是你?!” 
    那小腹微隆的少妇,双眼象小鹿一般温顺柔美,微笑象小河边的芦苇一般楚楚惹怜,可不正是当初为葬母卖身入品花楼,后被刀无暇买下的丫头香儿! 
    “我见到了香儿姐姐。” 
    吃晚饭的时候,如歌对雪说。 
    雪在吃一根青菜,风姿优雅得好象在做一件世间最美的事情。 
    “香儿?你记得吗?” 
    如歌怀疑地看着他,不晓得他会不会对一个小丫头有印象。 
    雪笑得很可爱:“我只记得你。” 
    果然。 
    如歌沮丧地垂下头。 
    “香儿怎么了?”看她好象很失落,雪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 
    啊,终于得到了回应! 
    如歌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起来。 
    雪托着下巴,笑道:“也就是说,刀无暇最终娶了香儿做第五房姨娘。很好啊,不用在品花楼伺候姑娘们了。” 
    如歌道:“可是,是第五房姨娘啊,刀无暇怎么已经娶了那么多姨娘了呢,他看起来似乎特别正经的样子。” 
    雪笑得打跌:“多娶几房姨娘就不正经了吗?” 
    如歌瞪他:“笑什么,是不是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 
    雪做赌咒状: 
    “对天发誓,我生生世世只喜欢你一个人!” 
    如歌白他一眼:“我痴呆了才会相信你!” 
    雪瞅着她: 
    “就算你痴呆了,我也会守着你。” 
    受不了,她拍拍胳膊上竖起来的寒毛,转回刚才的话题—— 
    “可是,我看香儿姐姐的神情好象很忧伤。她刚怀了宝宝,应该开心才对呀……而且,她的丫鬟好象提到刀无暇又刚娶了一个新姨娘,怎么会这样呢?” 
    如歌喃喃说着,抬头却发现雪出神地望着窗外,脸上有种捉摸不定的神情。 
    “雪?你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仿佛有心事,眉眼间有担忧。 
    雪笑一笑。 
    如歌望住他:“你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的,有什么事情吗?” 
    雪摇摇头,笑道:“别担心。” 
    希望一切不会如他预料,希望一切只是他算错了。 
    窗户是开着的。 
    月亮忽然被乌云遮蔽。 
    一道暗红的光在夜空掠过。 
    雪的手指骤然一紧! 
    平安镇。 
    惊天血案! 
    两天前的午夜,素有侠名的断雷庄庄主谢厚友被刺杀在自己的卧榻之上,一剑贯心! 
    断雷庄与烈火山庄向来交好,谢厚友更是烈明镜的知交之一,往来甚密。江湖更一向认为断雷庄是烈明镜特意设在天下无刀城旁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刀家不断地扩张势力。 
    谢厚友被杀。 
    为何被杀? 
    被谁杀? 
    一时间成为武林公案。 
    平安镇也顿时成为了江湖人士的聚集地。 
    雪记烧饼铺。 
    如歌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小风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晓得一个小孩子能否吃得消。 
    “我想,杀害谢厚友的八成是天下无刀的人!”


    41楼2006-05-09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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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饼铺旁边的露天馄饨摊,七八个拿着各式兵器的草莽大汉肆无忌惮地高声谈论着。 
      “有道理!谢厚友是烈火山庄派来监视天下无刀的,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才会被灭口!” 
      “不一定吧。天下无刀若要下手,为何不做得隐蔽些,这么招摇地将人杀掉,实在不象刀无暇的作风。” 
      “对呀!” 
      “或许是故布疑阵?!” 
      “喂,有没有这种可能,是烈火山庄眼见天下无刀渐渐势大,找个借口想要除掉它,于是谢厚友就成了倒霉鬼。” 
      “哇!太狠了吧!” 
      “狠?!当年烈明镜的结拜兄弟战飞天死得蹊跷古怪,那才够狠呢!战飞天,天神般的人物都死得轻轻松松,谢厚友算得了什么?!” 
      “嘘,声音小点,听说烈火山庄青火堂的探子到处都是,小心把你捉回去剥掉皮吃了!” 
      “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据说有人看见江南霹雳门的少主雷惊鸿在这里出现过。会不会是他杀了谢厚友,嫁祸给烈火山庄和天下无刀,想趁机趟混水!” 
      “对!不排除这种可能啊!” 
      “……” 
      “……” 
      “哈哈哈哈!!!不管怎样,江湖中必然会掀起狂风巨浪,兄弟们可以擦亮眼睛等着看好戏了!” 
      “哈哈哈哈哈——” 
      “丫头!” 
      雪的手在失魂的如歌面前招了招。 
      如歌慢吞吞眨一眨眼睛: 
      “啊?” 
      雪将箩筐收到一起,笑道:“呆丫头,烧饼已经卖完了,还发什么楞。” 
      如歌点点头,一声不响从他手里接过箩筐,向铺子里面走。 
      然后,她坐在凳子上继续发呆。 
      雪俯下身子,仔细打量她:“喂,有心事跟我说一说好不好?” 
      如歌瞅着他。 
      半晌,终于道:“你认为,是谁杀了谢厚友?” 
      雪笑起来,笑得有点怪异。 
      “你希望是谁杀了谢厚友呢?” 
      如歌的眉毛拧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我希望是谁杀了谢厚友,就是谁杀了他吗?我希望根本没有这些事情发生!” 
      雪凝视她,叹息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希望是烈火山庄做的吗?” 
      “不!” 
      如歌惊声。 
      “希望是天下无刀吗?” 
      如歌摇头。多年的平静不能轻易被打破。 
      “那么,希望是雷惊鸿做的?” 
      如歌依然摇头。 
      江南霹雳门如果真下此毒手,一场腥风血雨势必不可避免。 
      雪轻轻坐到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他的声音很轻: 
      “放心,有人会处理得很好。” 
      “枫儿,断雷庄的事由你处理。” 
      烈火山庄。 
      烈明镜背手而立。 
      傍晚的夕阳将他的白发映得发红。 
      战枫站在他身后,一双眼睛幽黑得发蓝,右耳的宝石透出森森的寒意;他少年的身躯挺拨而阳刚,象落霞中孤独的战神。 
      “是。” 
      他回答。 
      烈明镜转身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不要让我失望。” 
      战枫垂下眼睛:“是。” 
      烈明镜看着疏离冷漠的他,眼中微微一怔,心底五味杂陈,不由缓声道: 
      “枫儿,有些事情比看起来要复杂得多。你父亲……” 
      电光火石间,一张张面孔从他脑海中闪过,仿佛有一只魔手卡住他的喉咙,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战枫冷道:“是。” 
      他知道很多事情比看起来要丑陋的多。 
      烈明镜挥挥手:“你走吧。” 
      战枫退下。 
      战枫身影走远。 
      竹林中闪出一道灰色的影子。 
      裔浪双目中有残忍的死灰,对烈明镜道:“可以放心吗?” 
      烈明镜闭上眼睛。 
      沉声道:“相信他一次。” 
      夕阳中。 
      战枫走到了荷塘边。 
      这里已不能再叫做荷塘。 
      如歌离庄前,命人用泥土将池塘完全填埋起来。 
      没有荷花。 
      没有荷叶。 
      也没有了水。 
      一片荒废的土地,看起来似乎荒唐得可笑。 
      战枫微微眯起了眼睛。


      42楼2006-05-09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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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第十一章 

        战枫,十九岁。 
        手中一把“天命”刀,刀法狠辣。 
        性情坚忍、无情。 
        据说他十七岁时开始杀人,在他刀下不分男女老幼,凡是他认为该杀之人,皆一刀两断,死状极惨。 
        这次断雷庄血案,烈火山庄令战枫出面解决。 
        人间烈火,冥界暗河。 
        随着暗夜罗神秘消失,暗河宫仿佛在人间蒸发。烈火山庄成为了江湖的主宰,它的判断,就是武林的决定。 
        没有人可以违抗。 
        而战枫,就要做出一个判断。 
        是谁杀了断雷庄庄主谢厚友。 
        深夜。 
        天下无刀城。 
        白胖的刀无痕抚弄酒杯:“战枫应该知道,他做出的判断可能会使武林大乱。” 
        刀无暇锦衣玉袍,手中纸扇轻摇,笑容无懈可击: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刀无痕道:“战飞天的儿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刀无暇微笑道:“身为战飞天之子,他更加不能做错事情。” 
        两人相视一笑。 
        笑容中有说不出的意味。 
        刀无痕饮下酒:“那就可以放心了。” 
        刀无暇摇扇轻笑: 
        “战枫必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清晨。 

        如歌打开店铺的门,将一箩筐热腾腾的烧饼抬出来。 
        她看看天色,乌云阴阴地压得很低,似乎会下雨。或许是阴天的缘故,也没有阳光,街上的人很少,有种萧瑟的感觉。 
        秋天,快来了吗? 
        她觉得胸口莫名地有些堵,好象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却又说不上来。 
        她吸一口气,想要把奇怪的感觉赶走。 
        却忽然怔住。 
        好似自烟雾中,街的东面走来两个人。 
        一前一后。 
        前面的人二十五岁年纪,背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古剑,面容带些忧郁,眼睛却很有生气。如歌知道他,他是烈火山庄排名前二十位以内的杀手,名字叫做钟离无泪。 
        后面的少年气息很冷。 
        一袭蓝色布衣,身子又挺又直,幽黑发蓝的卷发在晨风中轻轻飞扬,一双暗黑的眼睛冷漠孤寂。 
        如歌自然也认得他。 
        战枫。 
        阴沉的清晨。 
        空气似乎也是灰灰的。 
        雪记烧饼铺。 
        如歌怔怔地站在冒着热气的烧饼后面。 
        一只白色小鸟扑喇喇飞过。 
        战枫—— 
        仿佛没有看见她。 
        从她面前走过。 
        笔直地漠然地从那箩筐烧饼前面走过。 
        烧饼的热气晕染了如歌的睫毛,白色的雾珠让她觉得眼睛一阵湿凉。 
        她握紧拳头,忽然朗声笑着招呼道: 
        “公子,要买烧饼吗?我们的烧饼又香又酥!” 
        为什么要装做视而不见,既然放下了,他又跟普通的客人,跟满大街的行人有什么不同呢?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卖烧饼的,招揽顾客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战枫站住。 
        他没有想到她会叫住他,他以为她恨他。可是,当他转过身望住她清澈的眼睛,他忽然间知道—— 
        她已经放下了他。 
        在她的眼中,他已经和千千万万的路人毫无差别,只是一个她认为会买烧饼的人。 
        战枫冰冷。 
        他垂下眼睛,眼底的深蓝无人可见。 
        他伸出手,手指镇定有力,拿起箩筐最上面的一个烧饼,烧饼很热,他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象深夜噩梦中的惊醒。 
        如歌望他一眼。 
        微笑问道:“公子,要我为你包起来吗?” 
        战枫没有说话,将烧饼握在掌心,继续向前走;仿佛他从来没有停下来,也根本没有买过烧饼。 
        只是,这烧饼他一直握在掌心。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天很阴。 
        晨风很凉。 
        如歌扶住木案,闭上眼睛,只觉一阵金星在脑中飞冒。 
        这时,雪的声音淡淡传来:“笨丫头,你忘记收钱了。” 
        如歌想一想,失声笑道: 
        “是啊,我忘了!” 
        雪摇头叹息:“败家呀,今天就罚你卖一整天烧饼,不许休息!” 
        如歌应道: 
        “是!” 
        雪看她重又精神奕奕,不由也微笑了。 
        如歌望着他如花的笑容,心中忽然一阵暖意,脱口而出: 
        “雪,谢谢你。” 
        白衣耀眼,笑容耀眼,雪瞅着她: 
        “真要感谢我,就永远和我在一起。” 
        他的眼中有深邃的感情。 
        如歌疑惑地盯着他,蓦地,感到有些不妥。 
        两天后。 
        烈火山庄公告天下—— 
        杀害谢厚友的人是断风庄的副庄主,也是谢厚友的女婿,曹人丘。 
        曹人丘为了谋求庄主宝位,长期在谢厚友饭菜中下毒,所以才会如此轻易得手。


        43楼2006-05-09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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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曹人丘的人都很惊奇。 
          曹人丘实在不象是个会杀死自己恩师兼岳丈的人,他总是显得很朴实仁厚。 
          但是,从得知烈火山庄公告的那一刻起,江湖上所有的人都认定了,曹人丘就是杀害谢厚友的人。因为,这个结论是烈火山庄作出的。 
          没有人会去怀疑烈火山庄。 
          也没有人敢去怀疑烈火山庄。 
          就算是谢厚友自己活过来告诉人们,他不是被曹人丘杀的,也没有人会相信。 
          烈火山庄的判断,永远是正确的。 
          那日午后。 
          布衣少年雷惊鸿拍掌大笑:“哈哈,看来我以前的确小觑了战枫!” 
          如歌抿紧嘴唇,盯着他。 
          雪用一帕雪白的方巾,轻轻擦拭通身剃透的红玉凤琴。自从来到平安镇,他已许久没有弹琴了。他低头轻笑: 
          “雷郎,战枫绝非莽夫。” 
          雷惊鸿飞身过来,蹲在雪身旁,笑嘻嘻道: 
          “不错,他居然可以想到找曹人丘做替死鬼。这样一来,烈火山庄、天下无刀城和咱们霹雳门都能脱身世外,江湖依然一片太平,四两拨千金,实在是高明!” 
          雪有意无意瞟沉默的如歌一眼,微笑道: 
          “是,战枫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正确的决定? 
          一切都只是战枫的决定吗? 
          如歌的脸孔有些苍白,她盯紧雷惊鸿: 
          “曹人丘呢?” 
          雷惊鸿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什么曹人丘?” 
          “果真是曹人丘杀的谢厚友吗?”她沉声道,“战枫可有证据?” 
          为什么,他们只在说谁杀谢厚友能使天下太平,而不关心那被推出来的人究竟是不是凶手。 
          雷惊鸿笑得仿佛她是个三岁的孩子:“哈哈,多可笑的问题。战枫既然说曹人丘是凶手,自然可以拿出证据来,可是这证据又有谁敢真正去查一查呢?嘿嘿,烈火山庄是什么样的地位!” 
          “那么,”如歌的眼睛亮得惊人,“你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怎样,为什么又要胡说八道,指责战枫是找曹人丘做替死鬼?!” 
          雷惊鸿瞪大眼睛! 
          这个品花楼的小丫头、做烧饼的小姑娘居然当面骂他胡说八道! 
          他仿佛才第一次打量如歌。 
          她在生气,倔强的眼底似有火焰燃烧,鲜艳的红衣烈烈飞扬,她整个人就似一团烈火,强烈逼人的气势让他一时滞怔。 
          雪拨弄琴弦。 
          琴音如屋外突然开始飘落的雨。 
          半晌。 
          雷惊鸿忿然道:“曹人丘本来就是替死鬼!我敢用脑袋担保,杀死谢厚友的必定是天下无刀的人!只是战枫权衡各方利益,才将曹人丘推出来送死!” 
          “你胡说!” 
          如歌怒吼。 
          雷惊鸿气得大笑:“做烧饼的臭丫头你知道什么?!执掌天下武林,靠的不是事实真相,而是局势的需要!需要曹人丘是凶手,他就只能是凶手!” 
          雪轻道:“雷郎,够了。” 
          如歌气得身子发抖:“如你所说的天下武林,不要也罢!如果曹人丘不是凶手,谁也不能诬陷他!” 
          雷惊鸿毕竟年轻气盛,虽然不想惹得雪不开心,但被如歌一顶,依然忍不住冷笑道:“只怕他已经变成死人了,是不是凶手有什么要紧。” 
          “你说清楚!” 
          如歌声音微颤。 
          雷惊鸿抱住双臂,悠然笑道:“战枫岂能容他活下去,定是要将他灭口的,只不晓得,那个谢小风是否可以活下来。” 
          如一盆凉水从头至足浇下! 
          如歌僵楞当场。 
          雪寒声道:“雷郎,你话太多。” 
          雷惊鸿见他俊容含怒,象冰层中煞白的雪花,不由心中打鼓,恬着脸笑:“好,好,我就此闭嘴。” 
          这边。 
          如歌早已咬牙奔出了出去。 
          屋门象被狂风劈开! 
          天空阴沉得象化不开的噩梦。 
          乌云浓密。 
          街上早已没有一个人。 
          红衣的如歌在雨中奔跑,她已顾不得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在使轻功,她要用各种办法找到战枫! 
          她一定要找到战枫! 
          雨,自大开的屋门飘进来。 
          雪的手指抚弄着琴弦。 
          没有曲调,是一声声高音的叹息……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太阳灿烂地自云层钻出来,映照出荷塘金光闪闪。 
          满塘碧绿的荷叶在阳光映照下,摇出清香。 
          曹人丘面色蜡黄,额上尽是豆大的汗珠,他惊恐地望住面前的蓝衣少年,声音颤抖而干涩:“谢庄主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 
          只在一夜间,他从披麻带孝的半子,变成了残杀师父兼岳丈的凶手。自烈火山庄宣布谢厚友是为他所杀的那一刻,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经结束了。没有人会相信他,人人认为烈火山庄是永远正确的。


          44楼2006-05-09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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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悄悄握紧拳头,强笑道:“为什么?” 
            雪微笑道:“因为我喜欢你啊,我说过很多很多次了,你全都没有留心吗?” 
            如歌瞪他:“你总是在逗我。” 
            雪笑得有些伤感:“哪里会用这种事情逗你呢?自然是喜欢你,喜欢到什么也不在乎,只想守在你身边。” 
            竹筷跌在木桌上。 
            如歌惊慌地站起来:“我吃饱了,你慢慢吃。”说着,慌张地想离开。 
            雪抓住她的手。 
            如歌惊觉,他的手居然比冰雪寒冷。 
            雪仰着绝美的脸庞,轻笑道:“丫头,你说怎么办好呢?我想用世间所有的一切换得你对我的爱,可是,你却想要逃。” 
            他的手将她抓得紧紧的。 
            如歌喘不过气。 
            他将她拉到身边,抱住她的腰,将脸孔埋在她香软的腰腹间,低声道: 
            “丫头,我真的喜欢你。” 
            所以,不要离开我,好吗?我爱了你那么久,在这世间,我忍受了那么长久的寒冷和孤独。终于,我来到了你身边。即使不喜欢我,也不要离开我…… 
            雪的脑袋埋在如歌的腹间,象一个撒娇的孩子,有着执拗的绝望;热气从她的腹间升起,如歌失措地张着双手,不知该摆在哪里。 
            良久,她轻轻推开雪。 
            她轻轻地说: 
            “雪,我不喜欢你。” 
            很轻的一句话。 
            就象天地之初的第一片雪花,轻盈盈飘落…… 
            感觉不到寒冷。 
            只是就那样落在心尖上,亘古也不融化。 
            如歌努力去微笑:“不对,不是不喜欢你。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其实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只是……” 
            雪的眼神有些恍惚。 
            她心下一阵凄楚,突然想到,当时战枫对她说着绝情的话,她的神情是否如此刻的雪一样呢? 
            她咬紧了牙。 
            如果她不能给他相同的感情,那么,就放他走;她知道,无望的感情,给人的伤害会多么残酷。 
            如歌硬起心肠,接着说:“……只是,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永远也不会有那种感觉。” 
            雪笑得有点失措:“你在说,你不会爱我吗?” 
            笑声中有悲怆。 
            她说,她不爱他;他不相信那个诅咒,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噩梦扼住了他的喉咙,有鲜血的腥气往上冲! 
            如歌知道自己是不可饶恕的人。 
            如果她不是想当然地认为雪只是在戏耍她,如果她当初坚决地不让他跟随,或许,就不会如此伤害到他。 
            可是,不能再错下去了。 
            她点头: 
            “是。我不爱你。” 
            她听到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她看到雪的面容刹时苍白,在那一瞬,她忽然担心他会立时死去。 
            然后,是寂静。 
            初秋的夜。 
            无月亦无风。 
            苍白的笑容象暗夜的白色茉莉,雪的眼睛有火苗闪动: 
            “再多一些时间,试着爱我。” 
            如歌闭上眼睛。 
            雪站起来,搂住她,轻声说:“你会爱上我的,因为——” 
            因为—— 
            我是那样爱着你。 
            如歌没有让他说完,她打断了他: 
            “明天,我会离开平安镇,你不要跟着我。” 
            雪瞅着她。 
            眼神古怪而伤心。 
            “就这么讨厌我吗?一旦知道我喜欢你,就迫不及待要躲开吗?你不怕我会难过吗?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如歌惊道:“不……” 
            只是一个字。 
            理智将她拉了回来,她避开他的眼睛,用力深呼吸,道: 
            “雪,你是我的朋友,只是我的朋友。” 
            好似一场梦…… 
            雪,发怒了! 
            一片、两片、几十片、上百片、千万片雪花旋转着在他周围飞舞,白衣如雪,雪花狂飞! 
            晶莹的飞雪咆哮着拍打他的长发、衣襟! 
            秋夜的雪。 
            愤怒的雪花将红衣裳的如歌裹成雪人。 
            她望着满屋似有生命般的飞雪。 
            记得第一次见到雪,是在品花楼,那夜他出现时也有雪花,她却没有留意,以为只不过是玩的一些戏法;但此时,她愕然发现,那些雪花竟似从雪体内飞出,流光烁彩,雪晶莹剔透得仿佛冰人一般。 
            洁白的雪花精灵地旋舞在他唇角。 
            他的嘴唇,煞美如雪花: 
            “你依然忘不掉战枫?!” 
            如歌惊怔,半晌,苦笑道: 
            “是,我忘不掉。” 
            忘不掉战枫对她的伤害,忘不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所以,不愿意让雪同她当初一样,爱上不该去爱的人;不愿意让他越陷越深。那么就让她作无情的人,恨,有时比爱来得容易些。 
            雪冷声道:“他伤害了你,你却来伤害我,这样公平吗?”


            49楼2006-05-10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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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歌把茶杯端过来:“烧饼吃多了会干,喝点水吧。” 
              玉自寒将一只烧饼放进她手中,道: 
              “你也吃。” 
              如歌笑道:“我可不要吃这个了,铺子生意冷清那段日子,我天天吃剩下来的烧饼,腻都腻死了!”她夹起一块绿豆糕,满足地吃着,“啊,还是糕点好吃啊,师兄,你该给做点心的师傅多加工钱,他的手艺棒极了!” 
              玉自寒品着茶,看她象个贪吃的小猫,桌上的糕点被她香甜甜地吃着,幸福的表情让人不觉也有了胃口。 
              如歌抬起头,诧异地说:“你只吃两个烧饼就饱了吗?”记得以前他的饭量不会这样小。 
              玉自寒道:“是。” 
              “是什么啊!”如歌不满道,“不管,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烧饼,你只吃两个,我会伤心的!” 
              他摸摸她的脑袋。 
              她闪过去,一脸委屈:“你吃那么少,肯定是嫌我做得难吃,告诉你,我真的很伤心!” 
              玉自寒笑得无奈,只好又开始吃第三只烧饼。 
              如歌高兴地笑起来,也拿起烧饼吃: 
              “师兄,我陪你吃啊……哇,我的烧饼真不是吹哦,香喷喷,很酥很酥,让人吃一只想两只、吃两只想……” 
              屋里。 
              有两个在快乐地吃烧饼的人。 
              玄璜静静看着,心中有种感动。 
              忽然,声音自屋外传来: 
              “景献王求见。” 
              “你就是烈如歌?” 
              一个明黄衣裳的少女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对呀。”如歌也好奇地打量黄衣少女,眼睛一亮,道:“我猜,你是黄琮对不对?” 
              少女笑开了:“好聪明,我是黄琮,你怎么猜出来的?” 
              如歌笑道:“很简单啊,你同白琥一并进出,玉师兄的六侍卫中又只有一个女孩子。”更何况,她穿着黄衣。 
              黄琮道:“一直知道你的名字,却从未见过,玄璜说你对王爷很好。”她双手抱拳,郑重道,“对王爷好,就是黄琮的恩人,以后若有事差遣,只管吩咐。” 
              如歌也正言道:“听这番话,便知你对玉师兄也是极好的;待师兄好,便是如歌的朋友。” 
              两个少女相视一笑,感觉彼此脾气相投,直如多年老友一般。 
              如歌与黄琮聊了起来。 
              “我见玄璜多些,很少见到白琥与赤璋,青圭、苍璧和你就只听过名字。” 
              “是,我一直在王府待命。王爷不喜欢太多人跟随。” 
              “你的武功想必很高了?” 
              “嗯,不晓得我的长河剑同你的烈火拳哪个更厉害。” 
              如歌有些心虚:“我很差劲。” 
              黄琮摇头:“当年烈庄主凭一双烈火拳,在华山之巅战胜天下无刀的刀绝霸,初具武林霸主之气,烈火拳也名扬天下,怎么会差劲呢?” 
              如歌暗暗握紧双手,没有人知道,她的拳头没有力量,好象她的真气被什么东西封住了,烈火拳使出来毫无传说中的威力。 
              如歌转开话题:“我来已经两天了,你并不在府里。” 
              黄琮眼神黯然,叹道:“我和白琥去寻访神医。” 
              “神医?”如歌一惊:“玉师兄……” 
              “你应该也察觉了。” 
              如歌望紧她。 
              “王爷清减很多,每日只能吃下很少的食物,极为疲惫,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黄琮担忧道,“宫中几乎所有的御医都来看过,却找不出病因,只说体虚。怎么会无缘无故忽然体虚呢?我们担心是怪疾。” 
              如歌的心坠下去,原来她一直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会不会,有人下毒?” 
              她想到在天下无刀城听到的话。 
              黄琮惊道:“下毒?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如歌抿紧嘴唇,虽然她不曾在宫中生活过,但民间流散的关于宫廷斗争的传闻也听说过。 
              黄琮慢慢摇头:“我们对王爷的食物一向小心,不至于出这样大的纰漏。” 
              如歌笑一笑:“神医请到了吗?” 
              边大夫将手从玉自寒脉上收回,一言不发,收拾药匣走出内屋。 
              玄璜留在玉自寒身边。 
              如歌同黄琮、白琥随在大夫身后。 
              庭院中。 
              “王爷情况怎样?” 
              少年白头的白琥低声问。 
              边大夫表情古怪,似乎不知如何说好。 
              如歌道:“大夫,有话您尽管讲,没有关系。” 
              黄琮点头。 
              边大夫皱眉道:“王爷年纪尚轻,身体却仿佛年老之人,有灯尽油枯之相,且体内极寒。这病症……” 
              如歌望住他:“请讲。” 
              边大夫沉吟半晌,叹息道:“如果是七十老人,就应该准备身后之事,纵有回天妙手,对此也无可奈何。”


              53楼2006-05-10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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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琥震怒,额上青筋冒出,怒喝道: 
                “放肆!” 
                边大夫哪里经过这等阵仗,吓得脸色苍白。 
                如歌薄斥道:“白琥,如果只是要听宽心的话,就不用听边大夫讲了;你如此态度,对师兄的情况有帮助吗?” 
                白琥握紧拳头,不再说话。 
                如歌温语道:“大夫,可王爷只有二十多岁年纪,怎会出现年老之症?” 
                “这正是奇怪之处,而且体内的阴寒更是古怪……” 
                “有方子可治吗?” 
                “只能开些滋补养身的药材,想必王爷也吃过许多了。”边大夫的神情又古怪起来,望着如歌欲言又止。 
                如歌心中一动。 
                “师兄!吃饭了!” 
                傍晚时分,如歌挽着食篮推开玉自寒的屋门,她看起来很有精神,笑容闪闪挂在唇边。 
                玉自寒坐在窗边。 
                静静睡着。 
                “师兄?”如歌望着仿佛睡去就永远不会醒来的玉自寒,心中忽然有种恐惧,她将食篮放在桌上,蹲下身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他真的清瘦许多。 
                白玉扳指松松的,苍白的手指显得益发修长。 
                如歌握紧他的手,努力将自己体内的热力传过去,一种纠结的情感,让她的眼中有雾气蒸腾。 
                玉自寒缓缓醒来。 
                似玉般的光华,微笑绽开在他清俊的唇角,他的声音低哑: 
                “我又睡了?” 
                如歌瞪向他:“是啊,你又睡了,你都快变瞌睡虫了!” 
                玉自寒微笑: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 
                如歌咬住嘴唇,突然狠狠掐一把他的手掌,恨恨道: 
                “知道别人会担心,为什么不好好保重自己?!你知不知道自己瘦了很多!说什么你会好好照顾自己,原来你说那些话都是在骗我!!师兄,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她说的很快,玉自寒不大能看清楚;但她伤心的神情,依然揪痛了他的心。 
                傍晚的风,吹动玉自寒的青衫。 
                他的微笑淡定自若。 
                “我会死吗?” 
                如歌一惊,瞅紧他,然后,眼神渐渐黯淡: 
                “是。” 
                玉自寒笑。 
                他摸摸她的脑袋,象在摸一只小猫,笑道: 
                “不要伤心。” 
                如歌歪着脑袋看他,表情古怪之极:“师兄,你在对我说笑话吗?” 
                玉自寒怔住。 
                如歌悲笑: 
                “如果你死了,我会不伤心吗?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你,如果死掉了,就这样死掉了,我会不伤心吗?师兄,你真的很会讲笑话。” 
                泪水从她的脸上慢慢淌下。 
                如歌的双眼,因为泪水,亮得惊人: 
                “知道吗,自从你离开烈火山庄,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有时候,我难过得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可是,我都撑下来了。因为,我答应你我不会被打倒,我会努力活得很好。烈如歌,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可是,你要死了吗?” 
                她流着泪,嘲笑他:“我的师兄,一点努力都不去做,就要甘心死掉了吗?我会看不起你的!” 
                “如歌……” 
                玉自寒轻声呼唤。 
                他的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心疼道: 
                “不可以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如歌攥着他的衣袖,将鼻涕蹭在上面,抽泣道: 
                “真的什么都答应?” 
                “是。” 
                他叹息。 
                如歌破涕为笑:“那你不能死,起码要活到八十岁!” 
                玉自寒凝视她,眉宇间光华逼人。 
                “说啊,答应不答应!” 
                她紧张地追问。 
                良久,玉自寒道:“如果……” 
                如歌打断他,凶巴巴道:“如果你胆敢早早死去,我现在就哭死给你看!” 
                玉自寒哭笑不得。 
                从小到大,哭泣是她威胁他的制胜法宝。 
                如歌盯紧他:“快答应我,否则——” 
                “好。” 
                玉自寒道。 
                “成功!” 
                如歌高兴地跳起来,啊,就知道这招对他有效! 
                玉自寒摇头笑道: 
                “小孩子,用哭来唬人。” 
                如歌笑盈盈地打开桌上的食篮,皱着鼻子道:“才不是呢,我只会用这招来对付你,因为——”她将一碗米粥送到他手中,望住他,“因为,我知道师兄不舍得我哭。” 
                米粥的温度,透过瓷碗,熨烫玉自寒的掌心。 
                他微笑着,却低下了头。 
                如歌接着笑道:“有了师兄的承诺,我的心好象也不那么慌了。你答应了,就不可以死啊!不管你的身体出了什么希奇的毛病,我们都一起将它打败掉!还有,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不可以怕别人担心就不讲,知道吗?” 
                玉自寒已经把米粥喝完,放在桌上,对她说:


                54楼2006-05-10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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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如歌很高兴,摸摸他的脑袋,笑道:“这才是歌儿的好师兄。” 
                  她又盛了一碗饭,在里面夹了很多小菜,送到他手中: 
                  “再吃一点好不好?” 
                  玉自寒有些犹豫,但没有说话,接了过去。 
                  傍晚。 
                  晚霞自窗子洒进来。 
                  如歌望着优雅地吃着米粥的玉自寒,感到心里暖暖的。她也拿起一只馒头咬着吃,不停将菜夹进他碗中,希望他能吃得更多些,这样会强健些…… 
                  可是—— 
                  如歌从没这样后悔过! 
                  如果她知道劝玉自寒多吃下那一碗饭,会是这样的后果,她宁可去吞下一麻袋沙子! 
                  那晚深夜。 
                  王府中灯火通明! 
                  二更时,玉自寒突然开始呕吐,一开始吐出来的是食物,然后是血! 
                  最先发现的是玄璜,宫中的尚御医慌忙赶到,一番诊视后只说是积食之气,为何会吐血却说不明白。 
                  床塌上,玉自寒仅着中衣,嘴角余着几丝鲜血,拍拍如歌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白琥怒视如歌:“如此说来,是你硬要王爷多进食?!” 
                  黄琮道:“不要这样,王爷吃多了会呕血,如歌并不知道。” 
                  白琥怒道:“这便是藉口么!不晓得可以问一下,王爷的身子如何经得起这样糟蹋!” 
                  如歌转过头,嘴唇煞白,眼神倔强: 
                  “不错,是我闯下的祸,没有问清楚,就想当然让师兄多吃些饭。你说好了,该如何责罚我!” 
                  白琥冷笑:“说出这样话来,以为你是烈明镜的女儿,便无人能责罚你吗?!” 
                  黄琮惊道:“白琥!”不晓得为什么,白琥好象总是对如歌很看不惯。 
                  玉自寒抬头。 
                  虽然脸色苍白,但目光中威严的气势使白琥和黄琮都闭上了嘴。 
                  他挥一下手,命他们都下去。 
                  白琥恨恨瞪一眼如歌,少年的脸庞有些气得发红,向门口退去。 
                  “等一下!” 
                  如歌出声喝住! 
                  她闪电般自毫无防备的黄琮腰间抽出长河剑,在众人的惊诧中,向自己的左臂刺去! 
                  鲜血,汩汩淌落在地上…… 
                  如歌煞白着脸,对白琥淡笑道:“用我的血,偿师兄的血,你觉得可以吗?” 
                  她的脸上绽出夺人的美丽,眼睛清拗而毫不躲闪。 
                  白琥表情僵硬地退下。 
                  黄琮、玄璜出去的时候将屋门轻轻关上。 
                  待到无人了。 
                  玉自寒忽然侧身吐出一口鲜血。 
                  这口血堵在胸中已经良久,他不愿意当着众人面呕出,实在不想如歌再多担骂名。 
                  如歌扶住他,胳膊的血流在他白色的中衣上,显得分外扎眼。 
                  她轻轻抚着他后背,为他平顺气息,笑道:“师兄,我们算不算有难同当?你的血和我的血流在一起了。” 
                  玉自寒喘口气,倚在床边: 
                  “让我看你的胳膊。” 
                  如歌笑呵呵:“没关系的,只是皮肉伤,我才不会伤到筋脉!” 
                  玉自寒不理会她,轻轻拉起她的左臂,将衣袖捋起,只见一道长长的剑伤,很深,却果然没有伤到筋脉。他拿出一瓶随身的金创药,洒在伤口上,再从洁净的中衣上扯下一块白巾,细心地为她包扎好。 
                  如歌拉拉他的袖子,使他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 
                  “师兄,你是不是生气了?” 
                  玉自寒凝视她。 
                  点头。 
                  清远的双目中是担心和气恼。 
                  如歌挠头笑笑:“可是,是我做错了啊,是我逼着你多吃一些粥,让你的身子难过……” 
                  玉自寒缓声道:“不碍事。” 
                  如歌将一个软枕垫在他身后,然后笔直地坐好,对他说道: 
                  “好,我向你倒过歉了,现在你也应该向我赔不是。” 
                  玉自寒望住她。 
                  如歌皱起眉头:“说好不舒服要对我讲,师兄却只为哄我开心,什么都不说,才让我闯下祸。我的伤口很痛呢,心也痛!师兄必须道歉!” 
                  她倔强地瞪着他。 
                  玉自寒的面容恍若山水间的灵玉,虽然苍白,却依然有绝世的光华。 
                  他的双眼温柔如春水。 
                  如歌忽然又笑了:“好了,放过你,毕竟你是师兄。但是,从今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对我讲,好不好?” 
                  玉自寒摸摸她的脑袋。 
                  如歌道:“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玉自寒微笑。 
                  夜,越来越深。 
                  如歌打个哈欠:“师兄你睡吧,身子一定很疲倦了。不用管我,我在床边打个盹儿就好。” 
                  玉自寒摇头:“不想睡。” 
                  “啊?”如歌伸出的懒腰停在半空,咦,很少听到师兄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为什么?你最近不是很喜欢睡觉吗?”


                  55楼2006-05-10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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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唇角有苦涩:“睡着好象死去。” 
                    如歌的心忽然柔软。 
                    她握住玉自寒的手,轻声道:“师兄,你终于肯说了吗?”蓦然放松的泪水在眼眸中闪光,她笑,“以为师兄爱面子,怎样痛也不说呢。”真怕他只是敷衍她。 
                    玉自寒微笑道:“不要取笑我。” 
                    如歌笑得很可爱:“那你要继续说啊,”她想一下,沉吟道,“师兄,你这样生病有多长时间了?” 
                    “两个月。” 
                    “嗯,师兄……”如歌不知该如何说,“你觉得自己只是生病吗?” 
                    玉自寒知道她必有后话。 
                    如歌轻声道:“……会不会是中毒?”她将在天下无刀城听到的刀无暇、刀无痕的密谈,一五一十对他说了。“所以,会不会是他们用某种方法,对你下了毒?那天边大夫也有这样的猜测。”可是,在王府这种事情谁不也不敢乱讲,否则以静渊王的身份,势必又会搅得宫廷大乱。 
                    玉自寒静静“听”着。 
                    如歌伤脑筋道:“不过,也不太象,我知道玄璜对你吃的所有东西都很小心,用银针仔细地检查过……”她的脸皱成一团,“但是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好端端的会得上什么怪疾!太荒唐了嘛!” 
                    玉自寒道:“我会小心。” 
                    如歌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将师兄“生病”的原因找出来! 
                    “师兄,你身上痛吗?” 
                    如歌担心地问。 
                    “不痛。” 
                    如歌很怀疑:“呕血也不痛吗?你不要骗我。” 
                    玉自寒笑一笑: 
                    “只是冷。” 
                    那种寒冷咬噬他的骨髓,仿佛千万年寒冰冻凝着他的血液。 
                    她抚住他的手,彻骨的寒意冻得她一激灵;她连忙用棉被裹紧他的身子,但寒气透过棉被逼了出来。 
                    玉自寒被她裹得好似蚕蛹,清俊的面容有淡淡的笑容。 
                    他微笑:“没有用的。” 
                    寒气是自他体内涌出,棉被再厚也无济于事;所以,他不愿睡去,睡去中的寒意让他好象死人一般僵冷。但是他昏睡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如歌咬住嘴唇,忽然掀开被子钻进去,靠在床边,让他倚在自己怀中,两只胳膊紧紧拥住他的肩膀。她的手覆在他冰冷的手背上,运起功力,让烈火般的真气源源不断传过去。 
                    丝丝暖意…… 
                    仿佛沐浴在春日暖阳下…… 
                    玉自寒挣扎着想从她怀里出来,却被她一掌按下,她笑着说:“幸亏我练的是烈火拳,如果是寒冰掌,师兄你可就遭殃了。” 
                    她用手让他的眼睛闭上,低声道: 
                    “师兄,好好睡一下吧。” 
                    天色隐约发白。 
                    玉自寒沉沉睡去,眉头没有象往日一样皱起,似乎有一个恬淡的梦…… 


                    第14章 
                    第十四章 

                    秋日的阳光,明亮清澈。 
                    阳光透过木窗,洒在轮椅中那青色的身影上,仿佛有玉的光芒,并不扎眼,却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快乐的如歌端着一碟热气腾腾的豌豆黄进来,脸上笑盈盈。是啊,这几天她很开心,师兄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呢。以前,每当他沉沉地昏睡,浑身的气息僵冷如冰,她的心就好象被针扎一样,非要摸着他微弱的脉搏才能稍稍喘过气。 
                    玉自寒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盏,对她微笑。 
                    “师兄!你没有睡啊!” 
                    如歌蹲下来,将碟子放在他膝上,用手指试试点心的温度,然后满意地用银筷夹一块给他,笑道:“刚做好的新鲜点心啊,要不要尝一些?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呢!” 
                    “好。” 
                    “怎样,好吃吧?!我嘱咐师傅少放了点糖,就不会很腻,豆子的清香也可以出来。” 
                    玉自寒摸摸她的脑袋。 
                    “不过,呵呵,再好吃你也只能吃一块啊,否则会不舒服的。”如歌坐在小凳子上,从他膝上的碟子中挑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嚼着,猛点头道,“嗯!好吃好吃!师兄不可以跟我抢啊,剩下的全是我的!” 
                    玉自寒望着她,目光温柔如阳光下的大海。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苦心呢?又想让他多吃些,又怕他会吐血,于是她费尽了心思做各种各样的食物,让他一天多吃几次,每次只吃一点。 
                    如歌抬起头,碰到他柔和的凝视,惊奇道: 
                    “为什么这样看我呢?” 
                    她想一想,又笑着说:“是不是你也发现我变得比以前漂亮了!” 
                    玉自寒打量她。 
                    这段日子来,如歌的模样变了一些。她的下巴瘦削起来,眼睛水汪汪好象一潭秋水,肌肤如象牙一样洁白,似乎个子也长高了些。原本的青涩可爱,在举手投足间却有了动人心魄的美丽。


                    56楼2006-05-10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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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第十五章 

                      如水的月光。 
                      满树桂花。 
                      娇小玲珑的花朵热烈地吐着芬芳。 

                      “昨夜有人对我说,”如歌鲜艳的红衣在月色中有逼人的美丽,“师兄的‘病’只有雪衣王可以治得好……” 
                      雪轻笑,仿佛迷人的花香: 
                      “哦,她这样说。” 
                      如歌望着他,目光渐渐凝重:“雪,我想知道,师兄身上的寒咒是你下的吗?” 
                      雪轻轻瞅她,漆黑的眼眸中似有忧伤流转。 
                      “你说呢?” 
                      如歌沉默一会儿:“希望不是你。” 
                      雪笑得耀眼:“好啊,那就不是我,你可以放心!”他笑一笑,又说,“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去做让你难过的事情……” 
                      “雪……” 
                      “说啊……” 
                      如歌揉一揉眉心,道:“好,我相信你。” 
                      雪笑盈盈地将她拉下来,两人肩并肩坐在桂花树下,皎洁的月光筛过轻摇的花叶,温柔洒在他和她的身上。 
                      他没有骗她。 
                      寒咒的确不是他所施。 
                      只不过,皇上将那只玄冰盏赐给玉自寒时,他也在。他怎会不知道玄冰盏中有什么古怪,可是-- 
                      细风吹过,如歌的眼睛怔怔望着师兄的厢房,雪只看见她洁玉般的耳垂,一小朵黄色的桂花坠在她的肩膀上。 
                      他凝望着她。 
                      夜空中万千云气舒卷。 
                      可是,只要能象这样留在她身边,他任何事情都愿意去做。 
                      “你怎么进来的,为何在王府中抚琴却没有侍卫出来?” 
                      “我设了结界啊,只有你能看见我、听见我。”雪将她肩上的花朵拈下来,托在手中。 
                      “哦。” 
                      他的话很奇怪,但如歌已经不想多费脑筋了。 
                      “那黑纱女子是谁呢?” 
                      “暗夜绝。” 
                      “暗夜绝?”如歌扭过脸看他,“是暗河的人吗?名字跟暗夜罗好像。” 
                      “她是暗夜罗的妹妹。” 
                      如歌想一想:“你认得她?她说话的口气好象很恨你。” 
                      “你在关心我,对不对?” 
                      雪将桂花凑近鼻间,轻轻吸着芬芳。 
                      “你是我的朋友。” 
                      “所以关心我?” 
                      如歌瞪着他,对这样孩子般的追问哭笑不得: 
                      “是!” 
                      啊,幸福而甜蜜的花香! 
                      雪的笑容闪闪亮亮,飞快在她颊边落下一个清香的吻,笑道: 
                      “多好,你心里有我。” 
                      如歌用力将颊上奇异的感觉擦掉,瞪他:“正经一些说话,行不行?!” 
                      雪微笑不语。 
                      “她说只有你能治好师兄。”如歌俯在膝盖上,胳膊将腿抱得很紧,“可是,我总觉得她似乎存有恶意。” 
                      “然后呢……” 
                      “会伤害到你吗?”如歌紧紧望着悠然而笑的雪。 
                      雪静静凝视她: 
                      “如果会伤害到我,那又怎样?” 
                      如歌咬住嘴唇,摇头道:“那就算了。” 
                      仿佛雪地上最耀眼的阳光,他的眼中有闪亮如泪的光芒。 
                      雪屏住呼吸: 
                      “我以为……” 
                      原来,在她的心里,并不是只有玉自寒啊;他,也是她所在意的啊…… 
                      夜色中。 
                      桂花香气如月光一般美丽。 
                      如歌怔怔说: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没有权力以另一个人的生命来交换。” 
                      “如果玉自寒真的死掉呢?” 
                      她闭上眼睛:“我不知道。”她的脸色苍白,幽黑的睫毛微微颤动,“我不能去想……” 
                      “你爱他吗?” 
                      雪的声音轻若花瓣飘落的动静。 
                      宁静。 
                      然后是她的回答: 
                      “从小时候,只要在师兄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安全;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只想要讲给他听,我那么喜欢战枫,可是他知道的事情远远没有师兄知道的多。我知道,师兄最爱护我,爹有时候还对我凶,可是在师兄眼里,我是最好的……” 
                      她轻轻地说: 
                      “我自然爱师兄。有他在,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害怕。可是,师兄‘生病’了,他虽然一直都在对我微笑,可是我就是知道他身上其实很痛。” 
                      泪水静静从她脸上滑落。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用世上的一切来交换,让他好起来……可以在庭院里看碧玉铃铛、‘听’风的声音,可以在窗前喝一杯新茶,可以永远让我趴在他的膝上、拍拍我的脑袋……” 
                      她的眼睛依然闭着,睫毛在泪水的浸泡下湿湿亮亮。 
                      “可是,他要死了吗……” 
                      没有了师兄的日子,会死寂空洞得仿佛冬日里深深的枯井…… 
                      “笨丫头!” 
                      雪的食指弹上如歌的额头,清脆的爆响惊落了沉静的桂花,悠悠飞舞在雪白的衣衫上……


                      62楼2006-05-10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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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不是普通的笨啊,用你的笨脑袋想一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为什么……”如歌额上一块胭脂般的红印。 
                        雪笑得很得意:“我在等你求我啊,求我去救你的师兄啊,”指间的花瓣滴溜溜旋舞,“看我对你多好,暗夜绝告诉你只有我有本领治好玉自寒,我就巴巴地跑过来了,都不用你费力气去找。” 
                        “是你叫她来的吗?” 
                        “那有什么关系,”雪笑道,“重要的是,我的确可以让玉自寒变回活蹦乱跳。” 
                        雪轻轻伸出手掌。 
                        忽然间,雪花自他的掌心飞涌出,漫天轻扬,或是飘向夜空、或是依恋地在他眉梢唇角跳跃;映着皎洁的月光,满树黄色的桂花下,泛着银光的万千雪花,将耀眼白衣的他,映衬得象坠落凡间的仙子。的 
                        雪花越涌越多。 
                        他的十指轻摇,雪凝成了冰,一朵绝美的冰花,晶莹剔透,光芒极盛。 
                        他将冰花放在她手心。 
                        如歌惊诧地望着他。 
                        雪开心地笑:“天地之寒气全为我所操纵,玉自寒身上的寒咒,当然只有我能将它吸出来。” 
                        如歌抓住他的胳膊:“雪……” 
                        “怎样,是不是要请我帮忙了。” 
                        如歌猛点头:“是、是、是。”紧张得有点结巴。 
                        *** *** 
                        月亮似乎被云遮住。 
                        夜色漆黑。 

                        “雪衣王会救静渊王吗?” 
                        玄衣男子有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哼,银雪虽然早已是仙人之身,他的心却柔软多情。” 
                        锃亮的铜镜中,黑纱女子将面纱慢慢揭开,冷艳的容貌仿若凝着冰霜的白梅,让漆黑的夜又多了几份萧杀。 
                        “如果只是为了得到那红衣女子,他似乎更应该让静渊王死去。” 
                        “你错了。” 
                        “……” 
                        “如果静渊王死,烈如歌的心只怕也会死。” 
                        玄衣男子沉默。 
                        暗夜绝的手指在自己美丽的脸庞上拂过,忽然一笑,萧杀之气却更重。 
                        “不管银雪救不救静渊王,都是好事一桩。” 
                        “是。” 
                        静渊王死,朝中必定大乱;雪衣王若吸出寒咒,势必对身子有极大损伤。玄衣男子知道,暗夜绝其实更希望雪衣王救人,因为一个雪衣王比所有的敌人加起来更加可怕。 
                        “十九年了……” 
                        暗夜绝幽幽叹息。 
                        在他出来之前,她一定要将事情办好;这样,在他的眼中,或许会有她的存在吧。 
                        那艳阳下刺目撼人的红衣…… 
                        那惊世绝俗的气势…… 
                        那万众之王的风姿…… 
                        突然,她目光一凛! 
                        也是红衣,那烈火山庄的烈如歌,眉眼神态间居然会那么象…… 
                        *** *** 
                        “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雪笑眯眯地问。 
                        “当然啊,”如歌将他的胳膊抓得很紧,“不是说,你是为了要帮助我才来的吗?” 
                        一片雪花调皮地在雪的鼻尖闪耀。 
                        “笨啊,我是在等你求我,可是没有说一定会答应啊。” 
                        “你!” 
                        “先说好,你要是生气,我就走了。” 
                        “好好,我不生气……呵呵,我求你好不好?救救我的师兄好啦……” 
                        “没有诚意。” 
                        “那--我很有诚意很有诚意地请求你!” 
                        “嗯,让我想想。” 
                        “……” 
                        “……” 
                        “雪,想好了吗?” 
                        “我觉得很吃亏啊。” 
                        “啊?” 
                        “只是你的一句话,我就要劳心劳力地去救人,好象很吃亏啊。” 
                        “那--你要怎样?” 
                        “你什么都肯答应我吗?”雪眼睛一亮。 
                        “先说来听听。” 
                        雪暗暗瞪她一眼,臭丫头,为什么忽然精明了起来。 
                        “呵呵,没关系,你说啊。” 
                        如歌暗笑,她又不是真的那么笨。要是让她去杀掉一千个人,也能答应吗?不过,他应该不会这么离谱吧。 
                        香气四溢的桂花树下。 
                        雪打量她。 
                        自从平安镇一别,如歌的模样变化很大。 
                        仿佛凿开了外层的宝石,她浑身流溢着让人眩目的光彩;如果说原本只是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如今她的美丽却可以动人心魄。 
                        雪知道,随着她的成长,那个封印的力量在慢慢减弱,她体内的火焰会越来越强,她的容貌也会跟那人越来越像。 
                        他曾经想永远封住她。 
                        保护她。 
                        然而,或许有些事情她必须自己去经历。 
                        “我要你爱我。” 
                        雪静静地说。 
                        如歌怔住。 
                        她慢慢坐直身子,凝视他。 
                        半晌,她轻轻道:“我记得,我曾经回答过你。” 
                        …… 
                        ……她轻轻地说:……


                        63楼2006-05-10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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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大家捧场!这是我和娘子回平安镇的第一天!今天所有的烧饼全部无偿赠送!多谢大家以前对我们的照顾!” 
                          “哇!” 
                          平安镇众百姓一片欢声-- 
                          “祝你们白头偕老!” 
                          “永远恩恩爱爱!” 
                          “早生贵子!” 
                          “多子多福!” 
                          “一辈子不红脸不吵架!” 
                          “大哥哥大姐姐明天就生一个小弟弟出来玩!”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天,雪的笑容如此幸福,如此美丽,就那样深深地烙印在了平安镇人的心底。 
                          以至于很久以后。 
                          当时的许多人,依然可以清晰地记起他笑时那风华绝代的模样。 
                          *** *** 
                          傍晚。 
                          如歌将最后一道菜放在木桌上,把竹筷摆在雪面前,道:“吃饭了。” 
                          雪拿起筷子,托着下巴笑: 
                          “丫头,你的脾气似乎变好了啊,早上说你是我娘子都不生气。” 
                          如歌扒着白饭:“我答应了你。” 
                          “答应做我娘子了吗?”雪笑嘻嘻。 
                          如歌瞅着他:“你很奇怪,总是嬉皮笑脸地开玩笑,可是,有时候又认真得很可怕。” 
                          “这才神秘有魅力啊!”雪笑得很开心。 
                          “没有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如歌怔怔地说。 
                          “不好吗?” 
                          “呵呵,在这里最初的时光,真的是无忧无虑。” 
                          “你会永远记得吗?” 
                          “永远不会忘。” 
                          “那多好,你也会一并永远记住我。” 
                          “雪……” 
                          为什么他的表情那么忧伤?却只是一瞬,快得令如歌怀疑是自己眼花。 
                          雪的笑容灿烂如春归大地百花齐开: 
                          “丫头,我们永远留在这里,永远也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 
                          “好不好……”雪小声地可怜兮兮地哀求。 
                          如歌慢慢吸一口气,望住他: 
                          “你是说认真的吗?” 
                          雪的眼神渐渐暗淡,沮丧道: 
                          “只当哄哄我开心好吗?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没有人来打扰,我只喜欢你,你只喜欢我,快快乐乐地看着你变成白头发的小老太婆……” 
                          如歌说不出话。 
                          半晌,她郑重地抬起眼睛,说:“雪,等师兄的病治好了,我会很用心地试着去爱你。” 
                          雪的表情很古怪。 
                          他低下头,飞快地将碗里的饭扒进嘴里。 
                          “雪,你怎么了?” 
                          如歌担忧地问。 
                          雪吃完饭,情绪好象突然好了起来,对她笑道: 
                          “明天早上卖罢烧饼,我们去落云山玩一玩,好吗?” 
                          “咦,那里不是很远?一天可以打个来回吗?” 
                          “傻丫头,一夜之间就可以让你从京城来到这里,去落云山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呀!我忘了问!你怎么让马车跑得那么快!”当初她赶去京城,可是足足用了四天三夜。 
                          “哈,”雪得意洋洋地笑,“你没有发现吗?我是仙人……” 
                          如歌皱起脸:“拜托,撒谎可不可以不要太离谱,哪有你这么嬉皮笑脸不正经的神仙。”人家神仙都是仙风道骨、很有气势的。 
                          雪哭笑不得:“你这个没见识的……” 
                          “大仙,让一让,我要去刷碗了。” 
                          “不要叫我大仙!” 
                          “半仙……” 
                          “死丫头!” 
                          “水仙……” 
                          屋外,如歌偷偷笑着刷碗。 
                          屋里,雪气得跳脚,但唇边却有一抹宠溺的笑容。 
                          *** *** 
                          天空透彻蔚蓝。 
                          白云在山腰海浪般翻涌。 
                          绿茵茵的满坡青草。 
                          小小的野花迷人地在山石间摇曳,芳香扑鼻。 
                          如歌摊开四肢躺在青草上,鲜红的衣裳在阳光照耀下,有夺目的光彩。她的呼吸很轻,似乎已经睡去,梦中依然淡淡皱着眉,唇角恍惚有轻轻的呢喃。 
                          一片宽大的雪白衣袖为她遮住太阳。 
                          睡梦中,如歌的脸侧过去。 
                          一根青草触到她的唇瓣,清香而青涩…… 
                          象是吻的味道…… 
                          …… 
                          那时,他吻住了她…… 
                          他的唇清凉而紧张,吻着她,微微有些颤抖…… 
                          她慌得不知道该怎样做…… 
                          双手僵硬在身旁…… 
                          或许,她应该推开他,她能够推开他…… 
                          她感觉到他的唇轻轻吻着她……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战枫的吻是激烈而残忍的,而他的吻,那么温暖…… 
                          他吻着她时,她悄悄睁开了眼睛…… 
                          他清远如玉的面容,有两抹羞涩的晕红,眼睛闭得很紧,象是怕一睁开,一生的梦就会醒去…… 
                          她的心砰然变得象棉花一般柔软…… 
                          那样的他…… 
                          她静静又闭上了眼睛,双手扶住了他清瘦的腰身……


                          66楼2006-05-10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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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轻轻吻着他的唇…… 
                            …… 
                            刺目的阳光! 
                            啊…… 
                            如歌难受地用手遮住眼睛! 
                            终于,她呻吟着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一身白衣的雪背对着她而坐,背脊挺直,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她觉得不对劲:“雪,你怎么了?” 
                            雪怒声:“你在干什么!” 
                            “啊,我好象睡着了……” 
                            “你梦见谁了!” 
                            “我……”如歌皱眉,坐起身来,“……我梦见谁,有什么关系吗?” 
                            雪转过身,发怒的样子象疾风骤雨中摇摇欲坠的梨花! 
                            “你梦见玉自寒了,对不对!” 
                            如歌沉默。 
                            “你骗我!”雪气得脸色煞白,“你答应了这三天会好好爱我!却在偷偷地想玉自寒吗?!” 
                            如歌偏过脑袋,咬住嘴唇。 
                            “好!你好!”雪恨声道,“既然你骗了我,那我也不要去救玉自寒了,你现在就走!” 
                            如歌惊怔,瞪住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去救玉自寒了!我为什么要救他!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雪愤不择言,她沉睡时那温柔怜爱的神情,那嘴里喃喃的“师兄”,刺激到他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山谷中穿过一阵疾风。 
                            洁白的云海被吹得汹涌翻滚。 
                            如歌握紧拳头:“你在无理取闹吗?我是答应这三天会试着去爱你,可是,在梦里会梦到什么,是我能控制的吗?” 
                            雪忿忿地瞅着她,眼中有委屈。 
                            山中很宁静。 
                            野花摇摆的响动轻不可闻。 
                            如歌停一下,道:“是,师兄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没有必须一定要去救他,是我在勉强你。” 
                            她站起来,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爱上你。我走了。” 
                            空气顿时变得怪异地沉静。 
                            她回过身,离去。 
                            心中不是不难过,可是,终究她也无法骗自己。雪对她的感情,她知道,她想回报,可是,却无法用这种方法。 
                            明知道不爱他,何苦又欺骗自己,又欺骗他呢? 
                            鲜红的裙角掠过茵茵的绿草,如歌的眉宇间有无奈和自嘲。这一刻,她只想赶回去,回到玉自寒的身边;哪怕他必定会死,在他去之前,她要一直在他身边。 
                            然而-- 
                            她走不动。 
                            雪轻轻扯住了她的裙角,力道不大,却让她半步也挪不了。 
                            “还有一天半。” 
                            声音柔美低沉。 
                            “不爱我,就假装爱我好了。”雪的手指苍白,“只要一天半的时间。” 
                            她心乱如麻。 
                            “我会治好玉自寒。” 
                            天空蔚蓝如洗。 
                            野花静静芬芳。 
                            雪固执地扯着如歌的裙角,久久没有放开。 
                            *** ***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第三天的夜晚。 
                            如歌将铺子里所有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坐在门槛处,托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月亮,怔怔出神。 
                            明天她就可以回去,不晓得师兄现在怎样了。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也托着下巴。 
                            他的白衣比月光皎洁。 
                            “丫头,是我搞砸了一切。”低低沮丧的声音,“刚来的时候,你还那么开心,可是,昨天我莫名其妙地对你发脾气……” 
                            “对不起。”如歌静静说。 
                            “……” 
                            “是我伤了你的心。”她望向他,眼眸柔和安宁,“雪,伤害了你,我会受到惩罚的 
                            月光下。 
                            雪的肌肤晶莹得仿佛透明,他轻轻摇头,笑容温柔如水: 
                            “不会,我会把一切对你的伤害都背负起来。” 
                            如歌怔住,缓缓道:“雪,你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当初在品花楼你会选中我?” 
                            “傻丫头……” 
                            “……?” 
                            雪叹息:“还是不明白吗?不是我选中了你,而是我一直在品花楼等你。知道你有一天会来,于是,我开了这品花楼。” 
                            “哦,原来你就是品花楼的大老板。”如歌想一想,又笑,“我曾经很崇拜你呢。”怪不得,开好一家烧饼铺对他亦是小菜一碟。 
                            “现在你也可以崇拜我啊。” 
                            “为什么要等我?你以前认识我吗?”如歌接着问 
                            雪的目光渐渐悠长。 
                            月色轻洒在他的白衣上,他沉浸在回忆中的目光,如月色一般悠长。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有多久?” 
                            “自你出生前,我就在等你。” 
                            “哦。” 
                            如歌抱住膝盖,不再说话。 
                            “臭丫头!你就只有一个‘哦’吗?”雪凶神恶煞。 
                            “那要说什么?”如歌皱皱鼻子,“说谢谢你,我很荣幸?” 
                            “死丫头!!” 
                            如歌笑道:“你看,如果你在骗我,我为什么要谢你呢;如果你喜欢的是出生前的我,姑且不说这有多滑稽,那也用不着我感激,感动的应该是‘她’。”


                            67楼2006-05-10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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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扭过头,凝望他:“雪,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对我好,你对我的好,我都在心里记着;或许不能用你希望的方式来回报,可是,我真的都知道。” 
                              秋夜的风,拂过月下的树梢。 
                              坐在烧饼铺门槛上的两人,就那样,宁静地彼此凝望。 
                              他白衣皎洁。 
                              她红衣鲜艳。 
                              在璀璨的夜空下。 
                              目光静静流淌。 
                              良久。 
                              “丫头,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 
                              “什么?” 
                              “让我躺在你的怀里,就象你的情人一样,你用手轻轻抚摩着我,我象孩子一样睡着。” 
                              *** *** 
                              长廊下。 
                              “叮叮当当……” 
                              碧玉铃铛被风吹得狂乱! 
                              薄如蝉翼的铃铛,只恐风若再疾烈些,便要碎去了…… 
                              轮椅中。 
                              青衣的玉自寒似已睡去。 
                              眉间的寒气显得愈发厚重,清俊的眉上好象结了冰霜。 
                              但,他是微笑的。 
                              仿佛-- 
                              他又回到了那个清晨。 
                              轻轻吻着心爱的人。 
                              她似乎也轻轻吻了他。 
                              玄璜将毯子盖在玉自寒身上,然后想把轮椅推进屋里。 
                              风越来越大了。 
                              月亮也被乌云遮挡。 
                              玉自寒摇摇手。 
                              他没有睡。 
                              他要在庭院里,如果她回来了,就可以早一些看得见。 
                              *** *** 
                              平安镇。 
                              烧饼铺里。 
                              雪象孩子一样睡在如歌怀里。 
                              他睁着眼睛,调皮的样子也象一个孩子。 
                              “你身上很香。” 
                              如歌怔怔地回过神,道:“是吗?” 
                              “是啊,”他耸耸鼻子,“好象比我还香。” 
                              “哦。” 
                              “丫头,你可以专心些吗?不要再去想玉自寒了,”雪委屈地在她怀里翻个身,“人家只有这一晚上。” 
                              声音中有凉凉的寂寞。 
                              如歌听着,忽然皱眉道:“雪,救了师兄,你不会有事情吧。”记得问过他这个问题,而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雪将脸埋在她香软的腰间,孩子般闷声道:“不会有事,我是仙人,不会死的。” 
                              “真的吗?” 
                              “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当然骗过我,跟我回烈火山庄的时候,你说……” 
                              雪吃吃地笑:“还在记恨啊。” 
                              如歌叹息:“倒也不是,只是,总觉得有些担心。” 
                              “放心好了……” 

                              夜越来越深。 
                              雪爱困地闭上眼睛,呢喃地说:“我要睡了。” 
                              “睡吧。” 
                              如歌靠在墙上,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你对玉自寒也这样细心吗?”雪的唇角有丝苦涩。 
                              “什么?” 
                              她没有听清。 
                              “我说,你可以拍着我的肩膀吗?这样,我可以睡得更香甜些。” 
                              “哦。” 
                              如歌轻柔地拍着他,一下一下。 
                              那一夜。 
                              就这样过去了。 
                              如歌倚着墙,怀里抱着孩童一般的雪,慢慢地,她睡着了,拍着他的手掌慢慢滑下来。 
                              雪却没有睡。 
                              在她怀里,静静听着她均匀的呼吸。 
                              她,离他那么近。 
                              这一夜,他想拉成永恒那么长。 
                               
                              第16章 
                              第十六章 

                              “今晚?” 
                              “是。” 
                              “消息放出去了吗?”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 
                              “那里守卫如何?” 
                              “……” 
                              “黑翼?!” 
                              暗夜绝不悦地盯住忽然沉默的男子。 
                              “属下觉得奇怪,”黑衣男子眼中有犹豫,“静渊王府的防备比平日好象松懈许多。” 
                              “哦?” 
                              暗夜绝暗暗吃惊。雪衣王向来如有神算,断不该这般松懈大意。 
                              “属下担心其中有诈。” 
                              她冷哼:“不管是否有诈,这都是难得的机会,决不可以错过!” 
                              “只有三宫主跟属下两人同去?” 
                              “你对本座没有信心?!” 
                              “不敢。”黑翼沉声道,“只是多带些人把握更大。” 
                              “哼!”暗夜绝恨恨地一振长袖,“你明知我是偷偷出宫,偏说这些作什么!” 
                              黑翼垂目而立。 
                              “若是你怕‘他’日后责罚你,这次也不用跟着我了!” 
                              “属下不敢。保护三宫主是属下的责任。” 
                              “那就少废话!知道你们从来就没有将我看在眼里!” 
                              “属下不敢。” 
                              黑翼的目光如古井无波。 
                              暗夜绝恼怒地一掌甩翻案上铜镜,冷艳的面孔裹上严霜,大步迈出阴暗的殿堂。 
                              黑翼跟随。 
                              奇怪,这殿堂如此阴森寒冷,莫非是在地下不成? 
                              *** *** 
                              静渊王府。 
                              赤璋、白琥、玄璜、黄琮皆神色凝重,站在厢房外的长廊上。 
                              窗上透出摇曳的烛火。 
                              隐约可以看见两个身影,一人似坐在轮椅上,一人盘膝坐于他身后。


                              68楼2006-05-10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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