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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晓溪】烈火如歌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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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洛阳。 

    品花楼。 

    花大娘翘起兰花指,拈起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闲闲地对面前的五个小丫头说道: 

    “你们为什么想进咱们品花楼啊?” 

    清秀的小丫头香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眼哭诉道:“我娘前日突然染上恶疾,不治身亡,可怜我家道贫寒无钱下葬……求求您收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只要能葬了我娘,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花大娘目光一扫,见另外三个小丫头皆眼中含泪,神情凄楚,想必都是因为环境所逼不得已才想到卖身品花楼。不过,她们中却有一个红衣小姑娘滴溜溜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吟吟地望着她。她心下奇怪,这小丫头看起来皮光肉滑,没吃过丁点苦的样子,纯净娇憨得象一朵溪边的小花儿,跟以往的姑娘丫鬟们很是不同。 

    “你说。”花大娘玉手一指,点中红衣小丫头。 

    红衣小丫头笑颜如花,欢快地答道: 

    “我是因为景仰。” 

    “景仰?!” 

    “对呀!品花楼被誉为天下第一楼,名气之大无人可比。我认为凡是成功的生意必有其可取之处,所以我不远千里来到这儿,希望您可以接受我的加入!” 

    “咳!”花大娘险些被葡萄噎住,抚住胸口呛咳起来。 

    红衣小丫头赶忙走到她身后,不轻不重地帮她捶着后背,清脆地笑着:“这会儿一见到大娘您,就晓得为什么品花楼可以名满天下了。” 

    花大娘怔住:“为什么?” 

    “您气质高雅、美丽而不浮华、端庄而不刻板,有象您这样的人掌管品花楼,想不成功都不可能呢。” 

    花大娘忍不住笑出来:“我只是在这儿管丫头小厮,不是什么主事儿的人。” 

    红衣小丫头捂住嘴,惊诧道:“不会吧!大娘您这等人物都肯屈就,可见品花楼果真藏龙卧虎不容小觑!” 

    花大娘摆手笑道:“你这个小丫头一 


1楼2006-05-09 22:23回复
    “有琴先生,我是品花楼的丫头,我叫做歌儿。” 
    “不认识。” 
    “呵呵,现在不就认识了吗?”她笑得纯净无邪。 
    “走开。” 
    如歌的笑容垮下,沮丧道:“先生,你难道不晓得跟陌生人说话是很需要勇气的?你这样冷冰冰,会非常打击我以后跟人交往的信心。” 
    “与我无关。”对品花楼的姑娘丫头来说,每日里接待的不都是“陌生人”吗?这小丫头说什么笑话。 
    “我是新来的。”如歌挤出“惨兮兮”的表情,希望能争取到他的同情。不过,好象没什么用。 
    那么,她决定单刀直入—— 
    “我们小姐请您为她伴曲一首。” 
    是啦,这就是风细细的“完美”计划。 
    风细细擅长舞蹈,曾有才子题诗,赞她舞姿优美如“清风扶弱柳,彩蝶戏芙蓉”。今晚这种场合,她自然要舞上一曲来吸引众客目光了。只是,在品花楼舞艺出众的并不只有她一人,薄荷姑娘、紫蜻蜓姑娘和香桃姑娘也甚为出色。要拔得头酬,就必须要出奇招! 
    让有琴泓为她伴曲! 
    世人皆知,有琴泓孤傲清高,向来不肯为人做和。如果能说动他,请他帮忙,风细细就可以趁着他的声名,成为全场最瞩目的亮点。 
    不过,要说动有琴泓是一件万分困难的事情。 
    风细细也只有赌如歌能够成功了。(说来奇怪,她对如歌却很有信心。) 
    如歌与有琴泓站在后花园中。 
    从大堂方向忽然飘来一阵丝竹之声,有女子婉转低回的歌唱,曲意缠绵,撩人心脾。 
    她知道,现在品花楼内众姑娘间的争才斗艺、展现才貌的角逐已经开始了。风细细肯定在等她的好消息。所以,她必须成功! 
    她低声央求:“拜托了,有琴先生,为我们小姐弹奏一段曲子吧,不用很长,很快就可以结束的!” 
    “做梦。”他绕过她便欲离去。 
    如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道: 
    “请你答应我!” 
    她的手心很热,透过衣衫,熨在他右臂的臂弯。 
    有琴泓微怔。 
    然后,甩开她,怒道:“放肆!” 
    “好不好,答应我嘛。”如歌吐吐舌头,将双手背在身后,不屈不挠继续做工作。 
    有琴泓心下一阵烦乱。 
    她明明已经松开手了,他为何还是觉得臂弯处火烫烫一片,象是被她留下了烙印。 
    “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给你一个心愿哦。” 
    月光柔和地洒下来,如歌笑得象个精灵的仙女,好象在郑重地等待他许愿。 
    “我没有愿望。” 
    “不可能。每个人都会有心愿的。你肯定也会有。” 
    有琴泓冷笑。 
    “即使有,你也实现不了。” 
    如歌小小地可爱地微笑: 
    “那可不一定。你千万不要小看世上任何一个人,每一个人的能量都可能是无穷的。” 
    “成交吗?” 
    如歌一只脚刚踏回品花楼,眼珠子就险些掉出来。 
    天哪,百合姑娘在做什么?! 
    只见百合粉脸含春,杏眼微眯,丹唇微启,一袭娇黄薄纱绸裙慵懒地半褪着,飘坠在地板上。她的粉肩赤裸,胸襟敞开,艳黄色的抹胸清晰可见,娇白的乳沟诱人地颤抖。 
    这,难道就是风细细告诉过她,而她却还无缘一见的“脱衣舞”?! 
    如歌睁大眼睛,看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百合媚惑翩舞着,纤纤细腰摇摆如水中灵鱼,一手轻褪着所剩无多的衣裳,一手轻抚着酥乳般的胸口,伴着乐师们的曲子,一路向刀无暇三人的桌子行去! 
    如歌站回风细细身后,压低声音道: 
    “办好了。” 
    风细细点头,轻道:“先看戏吧。” 

    百合翩翩旋舞如九天飞花,忽然,又如断翅的蝴蝶,失魂般跌落在刀无暇的身上。 
    品花楼一阵惊叹! 
    几乎所有的客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盯着刀无暇,恨不得把自己换作他,好一饱如此艳福。 
    但—— 
    刀无暇面容一板,眉头紧皱,“霍”地一声立起,硬生生将百合甩倒在了地上! 
    “啊!” 
    很多客人惊得站起来,不会吧,这样糟蹋美人儿。 
    “蠢货。” 
    风细细轻不可闻地冷笑。 
    如歌知道她的意思。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场合,天下无刀城又素讲体面和规矩,百合想用近乎淫荡的脱衣舞来引诱刀无暇,是不可能会成功的。 
    也许,这也是百合在赌呢?以百合的姿色,在品花楼顶多中等偏上,排名一直徘徊在二十名上下,要想出名,只能一博了。成者王侯败者贼。可惜,百合失败了。于是,她成了蠢货。


    6楼2006-05-09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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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竟好象对他完全不感兴趣,冷哼道: 
      “只要她是我的丫头,就用不着你管!” 
      刀无暇望了望远处静坐的玉自寒,见他神情温和,目中似有赞许之色,心中不由一喜,摇扇轻笑道: 
      “如果我买下她呢?” 
      那夜。 
      品花楼众花各展绝技、争奇斗艳想要吸引的天下无刀城大公子刀无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终却挑选了一个楚楚可怜毫不打眼的小丫头——香儿。当他将香儿搂在怀中,宣布他的所有权时,众姑娘皆脑袋一嗡,看到了“失败”两个字。 
      郁郁茂盛的榕树下。 
      有琴泓一身白衣,盘膝抚琴。 
      如歌在他旁边,手托腮,坐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双目怔怔发呆,竟似丝毫没有将那曼妙的琴声听入耳中。 
      有琴泓望她一眼,道:“想什么?” 
      如歌回过神来,对他吐吐舌头,笑得很不好意思。自从那日她出楼买东西,偶尔在这片树林里见到练琴的有琴泓,已经有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经常来听琴,对有琴泓也逐渐熟悉起来,发现他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的冷淡与疏离。 
      “对不起啊,我方才没有注意听你的琴。”如歌小心翼翼地道歉,希望他不要生气。 
      有琴泓平静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如歌抱住膝盖,小脸儿仰起来,望着蔚蓝的天空,道:“我在想,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 
      有琴泓等她继续。 
      “那一次,就是刀无暇在品花楼第一次出现的那一次,我看到很多姑娘都下了功夫,很努力地想得到他的注意和青睐。幽兰姑娘书画一绝,气质出众;翡翠姑娘妩媚风流,歌技出色;凤凰姑娘施出奇招,想用飞刀来与众不同;百合姑娘更是大胆出位,勾魂摄魄;风细细也是足足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精心装扮,特意戴上了面纱,要扮神秘高贵,为了更引人注目,还请你为她伴琴……” 
      天空蔚蓝如洗。 
      如歌叹息: 
      “可是,她们全都失败了,成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香儿。为什么会这样呢?不需要努力吗?不需要努力就可以成功吗?或者说,努力了也不会成功吗?” 
      有琴泓抚琴道:“怎会有如此大的感慨。只是运气罢了。” 
      “运气?”如歌忽然悲道,“可是运气是那么难以捉摸。” 
      “各人有各人的命。” 
      如歌闻言,扭过头盯紧他,追问道:“努力会有用吗?” 
      有琴泓依然抚琴,垂首道:“有时有用,有时无用。” 
      如歌笑了:“多正确的一句话啊,有时有用,有时无用,但谁人知道何时有用,何时无用呢?”过了一会儿,她摇摇头,道:“还是要努力,即使不成功,也不会后悔了。” 
      有琴泓仿佛被她的话打动了,停下琴,凝视着她,道: 
      “你说的有理。” 
      如歌听到他的赞同,高兴极了,笑道:“就好象你,因为总是在努力地练琴,所以才能成为名扬天下的琴圣!” 
      有琴泓看着她,道:“你错了,我不是琴圣。” 
      “什么?”她震惊,“你不是琴圣?!” 
      “我只是琴圣的弟子。” 
      青翠荫茂的榕树下。 
      白衣的有琴泓悠然出尘,清雅绝伦。如歌实在不敢相信,他如果不是琴圣,真正的琴圣又会是何等人物呢?她不禁向往起来。 
      琴声淙淙。 
      有琴泓回忆道:“遇到琴圣那年,我十二岁,琴圣一袭白衣,洁白得象天山上的雪,比阳光耀眼,让人简直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如歌好奇道:“他的琴艺比你还出色吗?” 
      “我连他一分也比不上。” 
      她不信。 
      有琴泓笑:“最起码,他奏琴时你绝对不会走神。” 
      如歌羞红了脸:“我已经道过歉了。” 
      有琴泓笑得宽容。 
      如歌喃喃道:“琴圣……不晓得我能否有机会见他一面……”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琴圣每年会到品花楼一次,算算时间,也就快了。” 
      有琴泓的声音中也似带着无限向往。 
      第3章 
      第三章 

      品花楼除了“麻雀变凤凰”一夜间身价倍增的丫头香儿,最让人艳羡的就是风细细。 
      风细细也算是因祸得福,没能抓住刀无暇,却被烈火山庄的玉自寒看上了。从初一那夜后,玉公子便经常来到她的风阁,她在品花楼排行榜上的名次随之一路飚升,转眼坐到了第二的位置。想来,也只有烈火山庄才能让天下无刀城尽敛光芒,才能让她成为当下品花楼最当红的姑娘。


      10楼2006-05-0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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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歌眨了眨眼睛,花瓣悠悠滑落: 
        “昨天品花楼外面打起来了,一个昆仑派的高手和一个铁剑门的高手为了争剩下的最后一张进门牌打得很惨烈。” 
        她笑着问玉自寒:“知道谁胜利了吗?” 
        玉自寒摇头。 
        “是一个霹雳门的少年。昆仑派和铁剑门的人打得两败俱伤,却让他捡了个现成便宜。” 
        如歌又笑:“我还听说,这次会是雪最后一次出场。品花楼昭告天下,雪将会在五日后从众客人中选择出一个人,作为她今生唯一的主人,从此再不接客。啊,雪究竟会选择一个怎样的人做她的主人呢?我都快好奇死了!” 
        她忽然有趣地上下打量玉自寒,道:“咦,咱们玉公子清雅秀致,人间之龙,不晓得雪姑娘会不会瞧上你呢?”这会儿玄璜把风细细支开了,她同玉自寒说话便随意了许多。 
        玉自寒没有笑。 
        他凝视着一脸欢快笑容的如歌,伸出手,将她额角微乱的发丝轻轻理好,然后—— 
        问道:“何时回去?”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点鼻音,有些怪异,却清远而好听。 
        如果有人经过,听到烈火山庄的玉自寒开口讲话,肯定会吃惊到下巴掉在地上。玉自寒从小又聋又哑又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他,居然会讲话?! 
        粉白的杏花扑簌簌自枝头跌落在玉自寒青色布衣长衫上。 
        如歌用手指拈起一朵花。 
        她的手指洁白,但并不细嫩,指节清瘦有劲。 
        她苦恼地转着指间的花,埋怨道:“你明明知道人家不愿意去想。” 
        “大家都担心你。” 
        自从她走后,烈火山庄仿佛失去了笑容,连鸟儿都不再歌唱。 
        如歌仰起脸,问道:“他呢?他担心我吗?他想我了吗?”荷塘边那个她心心念着的少年,阳光折射在他右耳的深蓝宝石上,他的幽暗的眼底闪动着比宝石更令人心动的光芒。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他可曾想念过她。 
        玉自寒摸摸她的脑袋,不语。 
        如歌心底一片凉,她挤出笑容,笑道:“我又问傻话了,让玉师兄为难。” 
        “歌儿……” 
        “能在这里见到玉师兄真好,就象有家的感觉。还能听到玉师兄的声音,玉师兄的声音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才能拥有的宝贝哦!”她一连串快速地说着,不让自己有一丁点伤心的机会。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师兄,我在这里的事,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玉自寒摇头。 
        如歌高兴地笑:“我就知道玉师兄最好最疼我了,知道我在这里玩得开心,才不会同别人讲呢!” 
        玉自寒的手指轻轻滑过她晶莹的笑颜,很久没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了。在烈火山庄,她变得越来越不快乐,如果在品花楼能忘掉烦恼的事情,就留在这里好了。 
        他会陪着她。 
        夜渐渐凉了。 
        如歌解开手旁的包袱,拿出一床青色缎面的薄被子,叠几下,盖在玉自寒腿上。 
        玉自寒道:“不用。” 
        “怎么不用,”如歌瞪他一眼,“是啦,一个大男人盖床被子是不好看,不过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怕丢脸。你看,被子的颜色我还特意选了青色的,不注意看不出来的。” 
        他微笑,目光温润如月光:“好。” 
        如歌这才满意,点头道:“你自小身子就不好,要小心些才行。尤其是你的腿,筋脉被打断,血流不畅,更要当心……” 
        他的笑容温暖,那床被子象是盖在了他的心上: 
        “好。” 
        如歌摸摸他的脑袋,笑道:“真好。这才是歌儿的好师兄。” 
        接着,她想了一会儿,蹲下身子,趴在玉自寒的膝上,对他说: 
        “师兄你放心,我不是因为逃避才来品花楼的,也不会因为逃避而永远待在品花楼,我会回去的。可是,我对即将要来到的雪姑娘很感兴趣,让我看一看她再走,好不好?” 
        夜幕中的品花楼华丽而雍容。 
        千盏灯笼齐点。 
        万束烟花并燃。 
        绚丽热闹的灯火映得洛阳城东面的天空一片红亮。 
        品花楼外被装饰华美的马车、精致漂亮的轿子挤了个水泄不通。 
        小厮们在楼口忙着查看客人们手中的进门牌,今夜只有拿着进门牌的人方能进入,可急得那些没有牌子的人团团打转。这会子,就算想出再高的价钱,也没有人肯转让它。 
        品花楼内。 
        原先的三十六张桌子已全被坐满,楼里新加的十二张桌子也都坐满了人。


        12楼2006-05-09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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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吗?” 
          夜风带着香气袭来。 
          不是杏花香,不是桃花香,冰清玉洁,清清凉凉,象是从雪的身上沁出来的。 
          雪笑盈盈凝望着一脸奇怪的如歌,晶莹的肌肤被月光蕴染得玲珑剔透,薄薄的,似乎呵一口气就会融化掉。 
          如歌看着这个风姿如花的男子,吸一口气,问道: 
          “你以前见过我吗?” 
          “没有。” 
          “我很美丽吗?” 
          雪轻轻摸上她可爱的小脸儿,象在斟酌用词,终于还是惋惜地摇头道: 
          “你还太小。” 
          如歌皱皱鼻子。自信受到了打击,算了,先不理它。 
          “我在大堂里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举止吸引到你吗?” 
          “没有。” 
          “你是对我一见倾心,莫名其妙地就喜欢我吗?” 
          “不是。” 
          “那么——” 
          如歌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捉弄我!” 
          夜风中。 
          杏树开满粉白的花。 
          雪瞅着气鼓鼓的如歌,咯咯轻笑,纤美的身子象春风中的柳枝微微摆动,笑得杏花黯然神伤。 
          他伸手扭住如歌的小鼻子,嗔道:“真是个笨丫头!” 
          “我哪里笨!”如歌忿然。 
          “人家自然是喜欢你,才选你做人家的主人。”雪飞出一个媚眼,眼波似秋水横流。 
          如歌受不了地皱起眉毛:“你刚才说……” 
          “不是莫名其妙,而是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喜欢你。”雪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柔声道,“你听,我的心在为你而跳,每一声心跳都在对你说——我喜欢你。” 
          如歌浑身一阵寒意,她拼命将手抽出来: 
          “你以为我真是个笨蛋?” 
          “你不笨,是我笨。” 
          “……?” 
          雪痴情地望着她:“谁让我一见你,就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你。” 
          啊! 
          受不了了,再这样和他左缠右缠下去,她会疯掉! 
          如歌怒视着他,道:“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雪莞尔一笑:“你有什么?” 
          “我……”她噎住,“我什么也没有。” 
          “看吧,那我又会图你什么呢?”雪委屈地瞅着她,秋水双眸中泪光闪烁。 
          如歌无奈地叹息:“好,让我直接地告诉你——” 
          雪凝神倾听。 
          “我不想做你的主人,也不想把你带在身边。”她瞪着他。 
          哀伤的泪水。 
          伴着七彩的光芒,“哗”一声,流下他绝美的面颊。 
          雪泪眼盈盈,悲声道:“为什么?” 
          如歌觉得自己好象是罪人:“因为……因为我不会在品花楼待很久……我要回家了……” 
          “我可以跟你走!” 
          “哎呀,我一个女儿家,不方便带着男人回家,爹会骂我的!” 
          雪微嗔:“就为这些?” 
          “是……是啊!” 
          “那好办,我扮做女子好了,”雪笑得妩媚多情,“你爹绝看不出我是男人。” 
          这一刻,如歌强烈怀疑起他的身份,她迟疑道: 
          “你——究竟是男是女?” 
          雪似笑非笑:“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今晚就到你房中让你好好瞧瞧,好不好?” 
          如歌连忙摇手:“算了,算了。” 
          盈盈月光中。 
          满树杏花下。 
          如歌皱起小脸,沮丧地望着这个浑身绽放着耀眼光芒的绝色男子,他眉眼间撼人心魄的艳丽,他唇边似有若无的柔情,恍惚中,她觉得他不是雪,而是一只翩舞九天中欣喜哀伤的凤。 
          雪轻倚树干,锦簇的杏花在他头顶吟唱。 
          他笑:“让我同你在一起,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 
          “你到品花楼为的是什么呢?”他凑近她,声音轻如呢喃,“风细细无法教给你,天下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指点你——” 
          如歌身体僵住。 
          雪轻轻吻上她秀美的右颊,啄一口,曼笑道: 
          “——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如歌拼命擦拭他留下的清凉微痒的痕迹,争辩道:“我没有……” 
          雪充耳不闻,似在绵绵回忆: 
          “一个少年郎,你爱恋的少年郎,他有刚美的身躯,他有坚忍沉默的性格,他有微微卷曲的幽黑发蓝的长发,他有一双幽黑深邃的闪动蓝色光芒的眼睛,他有一只自出生就嵌在右耳中的蓝色宝石……” 
          “你……” 
          “在漫天碧叶的荷塘边,少年郎怀抱着十四朵盛开的娇红荷花,脸儿有些羞涩,声音有些紧张,对他爱恋的少女说……” 
          “你究竟是谁?!” 
          如歌大惊,浑身血液“轰”一声冲上头顶! 
          雪轻笑: 
          “我是能帮助你的人。我知道该如何抓住一颗渐渐远去的心。”


          15楼2006-05-09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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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骄傲地笑着,白衣灿烂如雪,月光洒在他身上有种让人屏息的耀眼: 
            “普天之下,无论男女,皆为我沉醉,为我着迷。只要让我帮你,那少年郎绝逃不出你的手心!” 
            夜深人静。 
            如歌轻手轻脚摸回自己小小的屋子,一路上她的脑袋乱得很,品花楼各房中传出的低喃声、娇笑声、呻吟声都没能入得了她的耳朵。 
            门一推开。 
            她立时发现屋内有人。 
            一个青衣的背影。 
            临窗坐在木轮椅中。 
            清俊的身影在斜照进来的月光里淡淡蕴出玉般的光华。 
            如歌惊道:“玉师兄,你在等我吗?” 
            话一出口,她想到背对着自己的他是听不到的,便走到他前面,蹲下来,面对着他,慢慢道:“你在等我吗?” 
            玉自寒凝视着她,似乎有很久没有见到她似的,目光静静在她脸上流连。 
            如歌对他微笑: 
            “你有话要问我对不对?可是,在你问我之前,我要先责备你几句啊。” 
            玉自寒凝神“听”。 
            “你不应该背对着门坐,万一有坏人进来怎么办?是,我知道师兄的功夫高得很,没有几个人会比你强。但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对吧?”如歌摸摸他的脑袋,轻声说。 
            不知什么缘故,打从小时候第一眼见到玉师兄,她就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即使以他今日的身手和地位已经不需要她的保护了,可还是自觉不自觉地总想要把他照顾得周全。 
            他点头,让她知道他将她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如歌满意地笑了:“好,现在让你问我。” 
            玉自寒望住她,目光清越如山: 
            “雪。” 
            这个字带着浅浅的鼻音,低沉却好听。 
            如歌瞅着他,尴尬地笑:“呵呵,真丢人,我竟然被一个绝色的男人‘迷惑’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我表现得象个笨蛋。”真是个笨蛋,明明知道他的笑呀他的泪都是作戏,可是,每一个表情都让她无法招架。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她苦笑:“雪有问题,对不对?我也觉得他有古怪……可是……” 
            …… 
            雪轻笑: 
            “我是能帮助你的人。我知道该如何抓住一颗渐渐远去的心。” 
            …… 
            如歌仰起脸,眼睛亮得惊人:“我答应他了,我要带他回烈火山庄。即使会闯祸,我也要赌上这一把!” 
            玉自寒静默。 
            半晌,他轻柔地拍拍她的脑袋,象在告诉她—— 
            不用担心,他会保护她。 


            第5章 
            第五章 

            清晨。 
            第一抹阳光照在烈火山庄金碧辉煌的牌匾上。 
            烈火山庄的大门近在眼前。 
            如歌整整身上的衣裳,拍打掉头发上挂着的露珠,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不安,她扭过头问玉自寒:“师兄,我看起来还好吗?” 
            轮椅中的玉自寒含笑点头。 
            那边,雪撩开软轿的帘子,慵懒地打个哈欠,掩嘴道:“笨丫头,一整晚没睡忙着赶路,气色怎么会好?别听他的,他在骗你。” 
            如歌生气了,对他怒道:“不许这么说师兄,他从来不会骗我!” 
            雪嘟起娇美的嘴唇,似在伤心道:“人家不过说实话而已嘛,就吵人家,好偏心。”说着,他伸出一根玉指,对如歌勾一勾,“来。” 
            如歌有些犹豫,想一想,还是走了过去。 
            “做什么?” 
            雪对她眨个媚眼,忽然,一把捧住她的脸,双手又拧又搓她的面颊! 
            “啊!”如歌吃痛地轻呼,双手立刻翻上钳住他的手腕,惊道,“你干什么?!” 
            “好痛!”雪痛得额头冒出薄薄一层晶莹的汗珠,眼中噙着楚楚的泪光,哀叫道:“痛死了,人家的手要坏掉了!” 
            如歌松开他的手腕,瞪住他:“你揉我的脸作什么,我又不是面团!” 
            雪凄楚地望着双腕上的青紫指痕,垂泪:“人家是想让你的气色好一些嘛,你看你现在眼睛亮晶晶,脸颊红扑扑象桃花,这才漂亮啊。” 
            泪水如珍珠扑簌簌落下: 
            “可是,你却这样待人家!人家的手腕痛死了,心也痛死了!” 
            如歌看着梨花带雨的雪,叹气,道:“是不是真的?” 
            雪哀怨地瞅她,眼神中有百般怨、千般恼,万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嗔,仿佛冬日的雪花向她飞过来。 
            如歌举手投降:“好,是我错,请原谅我。” 
            没有诚意。雪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到烈火山庄的大门缓缓自里面打开了!


            16楼2006-05-09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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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珠沿着战枫赤裸优美的肌肉滑落,落在地上,轻轻溅起几朵细碎的水花。他眼中的暗黑渐渐褪去,温柔如天空的蓝色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看着他的眼睛,如歌心中柔声一片。 
              她晓得,当他眼底的颜色转淡,蓝色澄净而透明,就是他感到幸福快乐的时候,而颜色越重,暗黑越深,他的愤怒和仇恨就越浓烈。 
              她贴近他,轻灵如梦问道: 
              “枫,你想我了吗?” 
              她呵气如兰,清甜的味道点点沁入他紧绷炽热的心底,他慢慢举起小麦色的手掌,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拇指揉弄着她唇边那朵微微颤抖的微笑。 
              他手指的温度灼烫了她的唇。 
              她闭上眼睛,睫毛在如玉的肌肤上颤动,象风中旋舞的花。 
              澄蓝的天空。 
              青翠的山。 
              飞溅而下的银色瀑布。 
              耀眼阳光中的战枫紧紧拥抱住了鲜红衣裳的如歌,他灼热的唇吻上了她清甜的小嘴! 
              他抱得她如此紧,她的腰都要折断! 
              他吻得她如此深,她呼吸困难到险些窒息! 
              如歌的世界旋转起来,无数的星星在她眼前闪烁,在枫热烈的拥抱和亲吻中,她觉得自己活得是那么鲜活,那么不可思议。 
              终于。 
              战枫放开她。 
              亮蓝的光芒自他眼中渐渐隐去。 
              他冷笑:“看来你在品花楼没有学到多少本事。” 
              如歌惊住! 
              “淡而无味,就象你的人。”他残忍地嘲笑着,冰冷的口吻象刀一般劈开她方才还跳跃的心。 
              “啪!” 
              如歌一巴掌掴上他的左颊! 
              她的掌心火辣,怒意逼得她吼道: 
              “战枫!你一定要这样做吗?!侮辱我你觉得很有趣吗?刚才你吻我时的动情,你以为我察觉不到吗?我不再是一个傻呵呵的小丫头,你不要再骗我!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你一直喜欢的只有我!” 
              战枫冷漠地站着,仿佛刚才被打的人不是他。 
              如歌握紧拳头,强抑怒火: 
              “战枫,我请求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在两年前,你好象一夜间变了个人,冷酷、绝情、残忍,是什么把你改变得那么多?!不要告诉我是因为那个女人,我不相信!” 
              战枫冷如冰雕。 
              如歌挣扎着控制住呼吸,低声说: 
              “你把一切都忘了吗?那一年,是谁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种下满塘荷花,是谁怀抱着十四枝粉红的荷花对我说他喜欢我,是谁说会永远照顾我、让我开心。难道,从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 
              她握住他的手,捧在自己的掌心,凝视着他: 
              “不要故意伤害我。我会难过,心痛得象被你扯碎一样。如果你还喜欢我,请珍惜我。”


              19楼2006-05-09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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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中他的手,僵硬如冰。 
                她望住他: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会离开你。” 
                长廊外。 
                朱亭中。 
                雪白衣裳的男子静然抚琴。 
                阳光半明半暗撒进亭中,他的白衣依然亮得耀眼。或许是周围无人的缘故,他美如图画的眉眼间有股淡淡流转的忧伤,低婉的琴声将池塘中的水荡漾得百转千回。 
                忽然。 
                指尖一挑。 
                清越的高音迸出,象一声惊喜的轻呼! 

                雪笑颜如花,映得亭子似乎金碧辉煌了起来,他对长廊上那个呆呆出神的红衣小姑娘招招手:“丫头,来呀,来!” 
                如歌慢吞吞地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有什么事情吗?” 
                雪瞅着她笑:“见到战枫了?” 
                如歌瞪他:“我告诉过你他的名字吗?” 
                “他是否惹你生气了?” 
                “不要到处打听我的事情。”他又不是神仙,肯定是东问西问问出来的。 
                “我可以教给你一些技巧……” 
                如歌趴在石桌上,心情沮丧,不想说话。 
                “……使你下一次亲吻战枫的时候,令他如痴如醉,魂不守舍……” 
                她“刷”地抬起脑袋! 
                “……绝对不会再说你淡而无味。” 
                天哪!如歌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她指住雪的鼻子,控诉他: 
                “你、跟、踪、我!” 
                雪握住她的手指,飞快地凑到唇边啄一下,嗔道:“冤枉啊,人家在这里弹了一下午琴,哪里跟踪你了。” 
                也对,以战枫和她的功力,如果当时周围有人,不可能察觉不出。 
                “那你……怎么知道我和战枫……”她脸儿微红,说不下去。 
                雪笑如百花尽开: 
                “你的嘴唇红艳欲滴,还肿了那么一些,一看就明白了。” 
                如歌猛地捂住嘴巴,低下头。 
                雪转到她的身前,席地坐下来,仰望她忧伤的小脸,轻声道: 
                “喂,丫头,如此不开心,索性不要他算了。” 
                如歌怔住。 
                半晌,她苦笑:“我们曾经很快乐过。你知道那种彼此将对方放在心上,一笑一怒都牵肠挂肚的感觉吗?日子仿佛过得极慢,又仿佛过得极快,一切都是甜蜜而幸福的。我能触到他的心,我能感觉到他的每个呼吸。” 
                雪的笑容慢慢逝去。 
                如歌咬了下嘴唇:“可是两年前,他突然将他的心藏了起来,不让我去碰。他还将一个清丽得象露珠一般的女孩子带回庄里,给她宠爱与怜惜。于是,我变成烈火山庄所有人同情的对象。” 
                青白的印痕残留在唇上,她笑:“我一百次一千次地想,不要他算了,我应该是骄傲自豪的烈如歌,纠缠一个不再喜欢我的人,把我的心交给一个不再爱我的人去践踏,我恨不得将自己撕成碎片!” 
                “可是!” 
                她的眼中突然迸射出逼人的亮光,整个人象被烈火燃烧: 
                “我却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心!他喜欢我,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他喜欢我!应该是有什么原因,让他这样痛苦,我不晓得,但我知道,我不可以放开在地狱中的他。我不想把我们的感情就这样的扔掉,哪怕用再多的气力,我也要把它挽回来!” 
                雪风姿绰约地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晶莹的手指托住优美的下巴,象最深沉夜色中一朵柔美的白花。他轻叹: 
                “想要挽回一段感情,比放弃它要难上百倍。” 
                如歌长吸口气,道:“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试一试。” 
                “所以你去了品花楼。” 
                “很傻,对不对?”如歌笑得不好意思,“我想品花楼是天下最出名的青楼,那里应该有很多得到男人的方法。” 
                “可惜你失望了。” 
                “是。”她苦笑,“姑娘们花样百出,但我觉得那样虚伪做作。” 
                “于是你选择了自己的方式——”雪低语如惋惜,“直接捧出你的心。” 
                如歌身子一颤。 
                “很直接,却最容易受到伤害。”这是雪的评语。 

                “你在赌,”他凝注她的眼睛,“如果他爱你,他不会忍心伤害你;如果他伤害你,他就不再爱你。” 
                如歌默默看着他,脸色苍白。 
                “如果你确信他不再爱你?”他轻柔笑问,一如寒冬腊梅花瓣上的雪。 
                她闭上眼睛: 
                “我会将他自我的心上剐去。” 

                第6章 
                第六章 

                春天快要过去,夏天悄悄走近。 
                正值盛午,火球一般的太阳吐着灼烈的热芒。 
                如歌从父亲那里出来,同薰衣、蝶衣一起行走在青竹石路上。


                20楼2006-05-09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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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叹息: 
                  “其实,你已经不用我去帮助你了不是吗?战枫那样的男人,认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她心中顿时寂静。 
                  “战枫让你难过,不要他算了。”雪贴近她,呵气如幽兰,“你还有我啊。” 
                  如歌推开他的脸,板着面孔: 
                  “我用不用你帮忙是一回事,你有没有骗我是另一回事!” 
                  雪嘟起嘴: 
                  “你好小气啊。” 
                  如歌瞪他:“是,我就是小气,怎么样?!” 
                  雪委屈极了,一双美目水汪汪落下串串泪珠,眼圈红红,声音哽咽: 
                  “你让我伤心了……” 
                  “我——” 
                  她欲哭无泪,天啊,怎么看起来好象是她在欺负他! 
                  雪泪眼盈盈: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骗你?” 
                  “好,”她吸一口气,“你为什么骗我?” 
                  雪破涕为笑: 
                  “因为人家喜欢你嘛,如果不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你不会让人家追随你的。” 
                  如歌四肢无力,败给他了,他哪来这么多歪理。 
                  “你为什么不问人家为什么喜欢你?” 
                  她不想问了,拨腿就走。 
                  雪的笑声象阳光中的湖水: 
                  “你不敢听吗?是不是怕自己会喜欢上我啊?!” 
                  她一阵寒意。 
                  原来在盛夏也会被冷出一身鸡皮疙瘩。 
                  才要踏出亭子,如歌突然怔住。 
                  她看到从南面路上行来一队神色匆忙的人。 
                  共有十二人,服饰讲究,气势威武,抬着一辆杏黄软轿,轿帘黄色软缎,质料绝佳。 
                  为首的两个人,一个少年白头,面容冷峻;一个中年红面,又高又胖。 
                  她见过他们三次。 
                  少年人叫白琥。 
                  中年人叫赤璋。 
                  他们每次来做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接玉自寒出烈火山庄! 
                  夜晚。 
                  长廊上。 
                  一挂薄如蝉翼的碧玉铃铛。 
                  碰撞着,叮当着。 
                  随着风的方向飞舞。 
                  玉自寒一身青衫,沉静地坐在轮椅中。 
                  他的眼中有凝重的神色。 
                  右手却轻缓而温柔。 
                  红衣裳的如歌趴在他的膝头,忧伤地让他拂弄着头发,心中充满不舍之情。 
                  她的小脸仰向他: 
                  “又要走了吗?” 
                  玉自寒拍拍她的脑袋。 
                  “不想让你走。” 
                  她低下头,扭住他的衣衫,攥成一团。 
                  “有你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特别害怕。你会保护我,安慰我,你会让我的心不那么难过。”她闷闷地说,“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你这一走,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玉自寒托起她的下巴。 
                  看不见她的脸,他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如歌顺着他的手抬起头,用力笑得灿烂: 
                  “出庄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记得要告诉别人,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埋在心里不讲出来。不想说话,可以用写的啊。还有,不要太累,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你有时候太过要求完美了,那样会很辛苦的!” 
                  玉自寒的微笑象温玉一样光华。 
                  如歌推推他:“不要笑,快答应我啊。” 
                  他点头。 
                  “好。” 
                  她松一口气,知道凡他答应的事情必会努力去做到;就象小时侯,又聋又哑双腿残疾的他孤僻又敏感,对她的任何接近都抗拒排斥,后来,她软硬兼施再加眼泪攻势逼他答应学读唇语、学讲话、学着跟大家交流,他允诺了,并且就用心努力地做,连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要做到准确完美。 
                  “叮——” 
                  玉铃铛清脆地飞响着。 
                  在夜色里透明玲珑。 
                  如歌笑: 
                  “要带它一起走吗?” 
                  那是很久以前她买给他的,让他可以“看到”风的声音。 
                  每当玉铃铛起舞。 
                  就是风在歌唱。 
                  玉自寒微笑:“对。” 
                  带着这串铃铛,就象把她带在身旁。 
                  “还会回来吗?” 
                  她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玉自寒不语。 
                  他不知道。 
                  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还能再见到你吗?” 
                  她很忧伤。 
                  玉自寒望着她,眼底有光芒流转: 
                  “会想我吗?” 
                  声音比玉铃铛的呢喃轻。 
                  如歌使劲地点头: 
                  “会!我会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你!而且——”她好象突然想开了,笑起来,“师兄,如果你不再回烈火山庄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她的话是世上最可爱的表情。 
                  这一刻。 
                  玉自寒希望可以听见她的声音,那样,他会是幸福的人。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雕龙的羊脂玉佩,放入她掌中。 
                  “用它可以找到我。” 
                  她把玉佩收起来:“啊,那我一定要将它放好。”


                  26楼2006-05-09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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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越来越深。 
                    夜风带来湖水的凉意。 
                    玉自寒还有一件事情不放心。 
                    他看着笑盈盈的如歌,不晓得怎样讲才合适。 
                    如歌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于是站起来,绽放出山花般最具生命力的笑容: 
                    “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被打倒的!” 
                    她笑得很骄傲: 
                    “我可能会伤心,可能会难过,可能会哭,可能气得想打人!但是,我不会被打倒!每个人都会遇到挫折,我一定要努力活得很好!” 
                    烈火山庄。 
                    气派辉煌的厅堂。 
                    丝竹声声。 
                    亮如白昼。 
                    玉石阶前,已铺起了红毡,尽头一座玉案,一张锦椅,是庄主烈明镜的位子。 
                    下面左右两旁,各有一张长案,案上的杯筷自然都是金盘玉盏,极致华贵。 
                    这是烈火山庄各堂堂主每月一次进庄汇报的日子。 
                    以前这样的场合,如歌是鲜少参加的,但这次烈明镜坚持要她出现。 
                    厅堂中的人很多。 
                    从烈明镜左手边起。 
                    第一位是烈火山庄的大弟子战枫。 
                    战枫一身深蓝布衣,微卷的头发幽黑发蓝,他的眼睛同他右耳的宝石一起闪动着幽蓝的暗光。他慢慢喝着酒,身子坐得极直,心神仿佛不在这里。 
                    第二位是主管刑罚奖惩的炽火堂堂主裔浪。 
                    从没有人见过裔浪的笑容,他仿佛野兽一般,一双死灰色的眼睛,面容带着残忍的线条。他究竟有多大,什么出身,为什么对烈明镜那么忠心,是武林中始终破解不了的谜。 
                    裔浪没有喝酒,目光紧紧跟随着烈明镜的一举一动,好象只要烈明镜在场,他的心中就不会第二件事情。 
                    第三位是主管钱财收支的金火堂堂主慕容一招。 
                    慕容一招手,金银逃不走。他好象陶朱再生,对生意买卖有天赋的才能,在他的经营下,烈火山庄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金银财富如雪球般越滚越大。除了朝廷和江南龙家,天下再无比烈火山庄的财产更雄厚的。 
                    慕容一招笑眯眯地夹着菜吃,笑眯眯地同身旁的凌冼秋寒暄。 
                    第四位是主管培养新血的明火堂堂主凌冼秋。 
                    凌冼秋年约三旬,却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说不出的可亲。烈火山庄各堂新近的弟子都要首先经过他调教,合格者方可加入;他从各地挑选出资质一流的苗子,尽心栽培,源源不断为烈火山庄输入新血。 
                    他没有喝酒,也没有吃菜,聚精会神听慕容一招说话。 
                    从烈明镜右手起。 
                    第一位是烈火山庄的三弟子姬惊雷。 
                    以前都是玉自寒坐这个位子,但随着他的离庄,姬惊雷递补上来。 
                    姬惊雷高大健壮,目若流星,心直口快,正义感极强,在江湖中素有侠名。他的武器很特别,是一双重约八十斤的流星锤,使起来却轻盈如风。 
                    他酒量极大,抱着一坛子酒,大口喝着。 
                    第二位就是如歌。 
                    她一身鲜红的衣裳,映着晶莹的玉肤,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而俏皮。她的手指捏着玲珑的酒杯,放在唇间,犹豫着要不要喝下去。 
                    酒很辣。 
                    她觉得并不好喝。 
                    可是,从宴席开始,战枫就一杯一杯不停地喝。 
                    他喝的速度不快,然而不停喝下去,也喝很多了。 
                    而他平日并不是一个嗜酒的人。 
                    正犹豫中。 
                    如歌的酒杯忽然被一只水仙般纤美的手夺过去。 
                    雪陶醉地品饮: 
                    “好香啊……” 
                    如歌瞪他:“你面前不是也有酒吗?” 
                    雪笑得妩媚: 
                    “可是只有这只酒杯碰过你的唇啊。” 
                    她不知该生气,还是该不理他,整日里被他这样似有意无意地捉弄,神经早已经麻痹掉了。 
                    雪笑盈盈地凑近她: 
                    “丫头,你用的唇红是桂花香味吗?好甜蜜。” 
                    如歌气得两颊晕红: 
                    “快闭嘴!” 
                    雪笑得打跌: 
                    “瞧啊,害臊了呢!” 
                    他的声音清润好听,四周的人都不觉望过来。 
                    战枫也抬头。 
                    他的眼神深黯无底,在如歌绯红的脸颊上扫了一下,身子似乎有些僵硬,但立时又冷漠地继续饮酒。 
                    如歌看他的时候。 
                    就只见到他右耳黯蓝的宝石。 
                    这二人的神态均落入烈明镜的眼中。 
                    他满意地拂须而笑,脸上狰狞的刀疤也奇异地慈祥起来。他挥手命乐班停止奏乐,让舞者全部退下,望着立时安静下来的烈火山庄众人,说道: 
                    “今晚趁大家在庄里,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如歌看着父亲,突然间——


                    27楼2006-05-09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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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他要讲的是什么! 
                      她的心猛地揪起来! 
                      不对! 
                      这个时机不对! 
                      她冲口而出—— 
                      “爹!” 
                      如歌的喊声在安静的大堂显得分外突兀! 
                      烈明镜侧目看她,等她继续。 
                      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在他说话的时候打断他,那就是他视若明珠的女儿。 
                      裔浪冰冷地盯紧如歌。 
                      没有人可以在烈明镜说话时打断他,哪怕是烈明镜的女儿。 
                      “爹……” 
                      如歌的心好象被几十双手撕扯着,她想阻止父亲,但是—— 
                      她又不想阻止。 
                      战枫仿佛无动于衷。 
                      幽蓝的卷发闪着暗光。 
                      他在喝酒。 
                      如歌吸一口气,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与其拖得时间更长,不如就这样好了。 
                      她的手握起来。 
                      指甲抵住掌心。 
                      “爹,你接着说吧。” 
                      烈明镜朗声大笑,雪白的须发浓云般扬起: 
                      “枫儿和歌儿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了,我宣布——下个月他们成亲!” 
                      如歌坐在那里,忽然觉得寂静得古怪。 
                      她可以看见父亲在说话。 
                      她可以看见姬师兄惊喜地对她祝福。 
                      她可以看见众人开心地大笑。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右手边的雪突然将酒洒出了酒杯。 
                      可是,她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却能听到远处那个荒芜的荷塘中此起彼伏的蛙叫。 
                      她觉得静极了。 
                      她用所有的呼吸去等待对面的战枫。 
                      战枫。 
                      在欢声笑语中。 
                      缓缓抬头。 
                      一双暗黑的眼睛。 
                      深蓝已然褪尽。 
                      幽蓝的宝石透出死亡的气息。 
                      他冷冷望住开怀的烈明镜,声音冷硬如刀—— 
                      “不。” 
                      如歌听到了。 
                      她的心—— 
                      一直一直向下沉…… 
                      她以为她会痛苦,她以为她会被痛苦一寸寸剐掉,可是,她僵冷的身躯居然连痛苦也不再能感觉到。 
                      那一刻。 
                      月光下。 
                      青衣的玉自寒轻轻抬起头,望向烈火山庄的方向。 
                      他在庭院里,坐在轮椅中,清俊的面容淡若远山,明净的眼中染着牵挂。 
                      仿佛有风。 
                      树木上悬挂的碧玉铃铛,叮当脆响,初而零散,既而狂乱,挣扎呻吟呐喊。 
                      然后寂静。 
                      “叮——” 
                      铃铛中那颗玲珑的心,似一道寒光窜过,顷刻间炸成碎片,千片万片,每一片都小如微尘,晶晶闪光,向天际飘去。 
                      玉自寒伸出修长的手,柔声召唤。 
                      晶光们跳跃、犹豫、踯躅…… 
                      手掌怜惜地微拢,将那些碎屑呵护在掌心,流光溢彩的晶芒闪闪流淌,象一曲哀婉的歌。 
                      “他,仍是伤了你的心吗……” 
                      玉自寒叹息。 
                      风,将玉自寒的青衣吹向烈火山庄的方向…… 
                      烈火山庄。 
                      烈明镜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枫儿,你知道你在讲什么?” 
                      人间烈火,冥界暗河。 
                      随着暗河宫隐出江湖,烈火山庄的命令就是天下武林不可违抗的意旨。 
                      烈明镜说出的话,没有人可以违抗。 
                      战枫冷笑。 
                      笑容带着十二分讥硝。 
                      “不!” 
                      他重复一遍,声音不高,但在场每个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色为之变。 
                      烈明镜的三个弟子中,玉自寒身有残疾,武功难以练到极至;姬惊雷一双裂地锤威力惊人,独步武林,但可惜性格火暴易冲动,难以服众;而战枫,年纪最轻,却身为大弟子,一把“天命”刀使江湖中人甘为臣服,兼之他性格坚忍、遇事指挥若定,庄内众人皆认为他将是下任庄主。 
                      但是,他居然当众违抗烈明镜! 
                      姬惊雷虎躯一震: 
                      “枫师兄,你今晚喝的有些多了。” 
                      战枫好象没有听见。 
                      冰冷对视烈明镜。 
                      烈明镜雪白的须发烈烈怒扬,脸上的刀疤狰狞入骨。 
                      他横目道: 
                      “知、道、后、果、吗?” 
                      战枫冷哼。 
                      裔浪死灰色的眼睛看着战枫,象看一只狗: 
                      “违抗庄主命令者,废掉武功,逐出烈火山庄。” 
                      寂静如噩梦。 
                      战枫站立于席间,刚美的身躯象遗世独立的孤煞,幽黑发蓝的卷发无风自舞,亮光中,他的眼睛黯如漆黑的夜,只有右耳的宝石,是唯一的光芒。 
                      如歌看着他。 
                      仿佛置身于一个距离他十分遥远的角落。 
                      她不认识这个战枫。 
                      她的战枫,是那个在漫天碧叶的荷塘边,怀抱着十四朵盛开的荷花,会羞涩,会紧张,会对他爱恋的少女说——“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少年。 
                      烈明镜强压下怒火,瞪视孑然傲立的战枫:


                      28楼2006-05-09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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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啊!昨晚你的话并没有说完,这会儿全部说出来让我听听!” 
                        她的双手抓住他的胳膊。 
                        他的身子僵硬如铁。 
                        “说啊!” 
                        她摇晃他! 
                        战枫冰冷而执拗,酒气翻涌着眼底的幽蓝。 
                        望着她,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蓦地,一把抱紧她! 
                        僵硬的嘴唇吻住她愤怒的表情! 
                        如歌挣扎! 
                        战枫却仿佛将她箍进了骨头里,放纵地绝望地亲吻她! 
                        他吞噬着她的双唇! 
                        他用得力气那么猛烈,似乎用全部的感情要将她吻成碎片! 
                        他压着她的头,吸吮着她口内所有的汁液! 
                        他的眼睛狂暴如飓风中的大海! 
                        如歌用力去咬他! 
                        血腥冲进两人的口中,鲜血从他和她交织的唇间滴答着落下…… 
                        战枫却依然死死吻着她,满腔的绝望让他不肯放开她! 
                        如歌挥拳! 
                        致命的烈火拳愤怒地打在他胸口! 
                        他被击出三尺远,“哇”的一声呕出鲜血,沾染在蓝衣上,涌血的嘴唇已分不清哪些是被她咬出的,哪些是被她打出的。 
                        战枫吐着血,残忍地大笑:“又试了一次,你还是淡而无味!” 
                        如歌怒吼—— 
                        “战——!枫——!” 
                        空气染着血腥凝滞! 
                        蓝衣的战枫,红衣的如歌,地上是一滩新鲜的血迹…… 
                        清晨。 
                        有鸟儿轻唱。 
                        有细风凉爽。 
                        树叶仿佛新生的一样,抖动着风的笑声。 
                        屋里的如歌,扭转头。 
                        她缓慢地拿起桌子上的那只木盒子,手指轻轻打开它,里面是一叠干枯的荷花。 
                        这些荷花曾经是她的珍藏。 
                        她放在阳光下仔细晒干,小心翼翼地一朵一朵将它们收藏在盒子里。 
                        它们是那个少年对她的心意,漫天碧绿的荷叶中,怀抱荷花的少年羞涩地吻上她的脸颊,对她说,他会永远保护她。 
                        她曾经那么珍惜这些荷花。 
                        可是,她突然间发现,这些只是荷花的尸体。 
                        暗淡无光的花瓣,没有了生命,干枯脆弱,十四朵荷花的干尸,比起窗外勃勃生机的花草,显得那样丑陋。 
                        如歌望着战枫: 
                        “我来,是为了将你送给我的这些荷花还给你。把它们还给你,你就再没有什么留在我这里。”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她倔强的脸上: 
                        “从此以后,你只是我的师兄,我只是你的师妹,除此之外,你我再不相干。” 
                        一阵风从窗户吹来,呼啦啦将木盒中的荷花卷出来…… 
                        荷花轻薄易碎,被扬得漫天飞舞,碎花屑悠悠飘坠在战枫的脸上、身上;那样轻,轻得好象不曾存在过,轻得好象可以将战枫的生命带走。 
                        在荷花的风中,战枫幽蓝色的狂发翻飞,愤怒挣扎;眼睛被痛苦填满,汹涌得象大海;痛苦象刀凿斧劈一样刻满他的五官,锥心的刺痛翻绞他的内脏,他咬紧牙,不让呻吟泄露分毫。 
                        为什么听到她的话,他的心会有嘶咬般的痛楚呢? 
                        为什么他冲动地想疯狂摇晃她,逼她把方才的话收回去,为什么她的话让他崩溃,让他痛苦得想去死呢?! 
                        如果此时如歌看他一眼,一定会感到奇怪。 
                        如果她看了他,或许就不会那样走出去。 
                        然而,如歌没有看他。 
                        从说完刚才那些话,她就好象永远不会再看他。 
                        如歌走到床边,弯腰将那双白底蓝面的鞋捡起来,自语道: 
                        “这个也应该拿走。” 
                        就这样,她拎着一双鞋,从战枫身边绕过去,走出了那间屋子。 
                        走出了战枫的院子。 
                        走到荒芜的荷塘边时,她将那双鞋扔了进去。 
                        “当当当当!” 
                        刀在案板上飞舞,土豆丝又细又均匀。 
                        如歌满意地擦擦手,瞅一瞅神情古怪的薰衣和蝶衣,笑道:“怎么样,我的悟性蛮高吧,这切菜的功夫都可以到酒楼帮下手了。” 
                        蝶衣皱紧眉头,小姐是不是被刺激到错乱了,几天来整日呆在灶房中,央求师傅们教她厨艺。刚开始师傅们哪里敢当真,只是敷衍她,后来见她果然学得用心,便也教得仔细起来。到如今,如歌居然学得象模象样了。 
                        只是,她学这些做什么呢? 
                        薰衣温婉地笑着:“是啊,手艺很好呢,如果出庄行走,简直都可以养活自己了。” 
                        如歌心虚地一踉跄,呵呵笑道: 
                        “薰衣姐姐爱说笑。” 
                        薰衣似笑非笑:“希望如此。” 
                        蝶衣狐疑地看着如歌:“小姐,你又准备离庄出走?” 
                        如歌眨眨眼睛,不敢说话。 
                        蝶衣瞪她:“我告诉你,如果你又一次不告而别,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31楼2006-05-09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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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薰衣叹息:“小姐,我们会担心你啊。” 
                          如歌的眼睛湿润起来,她吸一口气,微笑着: 
                          “放心,我不会悄悄溜走的,即使真的要走,也会告诉你们知道。” 
                          蝶衣越听越不对,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在说什么?你难道……” 
                          薰衣阻止她,对如歌道:“只要你想清楚,只要你觉得开心,我们都会支持你。” 
                          如歌咬住嘴唇,感动道:“薰衣姐姐……” 
                          蝶衣跺脚:“薰衣,你在乱讲什么!” 
                          薰衣但笑不语。 
                          如歌看看天色,突然想起来:“哎呀,我和爹约好了这个时辰喝茶。” 
                          说着,她急忙跑了出去。 
                          竹林中的石桌。 
                          一壶新沏好的绿茶。 
                          如歌为父亲将茶端到面前,安静地看他细细品饮。 
                          烈明镜放下茶杯,抚着雪白的长髯,朗声大笑:“好!我女儿的茶艺有长进!” 
                          如歌在石桌另一边坐下。 
                          她托着下巴,望着父亲,低声道:“爹,都过去好几天了,你为什么不责骂我?” 
                          烈明镜横目:“我的女儿,是我的骄傲!为什么要责骂?!” 
                          如歌道:“在宴席中……” 
                          烈明镜拍拍她的手,叹道:“歌儿,是战枫有眼无珠,你不用伤心。” 
                          “爹!”如歌轻喊,“我当众违抗你,你如何毫不生气?” 
                          烈明镜怔一怔,仿佛觉得她的话十分好笑:“你是我的女儿,我恨不能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又怎会生气?” 
                          如歌垂下头。 
                          “可爹是天下霸主,不能有人触犯了规矩而不受到惩罚,即使是爹的女儿。” 
                          烈明镜虎目发威:“规矩就是我订下的,自然也可由我改变!” 
                          如歌摇头: 
                          “不可以因为我伤害到爹的威严。” 
                          烈明镜打量她,忽然大笑: 
                          “歌儿,你是否想出烈火山庄?” 
                          如歌的脸腾地红了,不依道: 
                          “爹!” 
                          烈明镜抚须而笑,右脸的刀疤也慈祥起来: 
                          “哈哈,我对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不了解!” 
                          她凝视着他: 
                          “爹,你允许吗?” 
                          烈明镜长叹:“做爹的怎会舍得女儿离开身边啊。” 
                          如歌失望地垂下眼睛:“不可以吗?” 
                          烈明镜观察她。 
                          “歌儿,你为何想出庄?” 
                          如歌想一想,道:“没有人能够被保护一辈子,想要活下去,必须学会生存的本领。” 
                          “还有?” 
                          如歌一笑:“我在庄里不快乐。” 
                          “一个人?” 
                          “对。”如果跟着一堆丫头小厮,同庄里有什么区别。 
                          “你可以吗?” 
                          “如果不试,永远不可以。” 
                          “世上远比你想得复杂。” 
                          “您也是一步步走过来,打下这片基业。” 
                          烈明镜突然发现女儿长大了,稚气逐渐消失,眉宇间的光芒强烈得让人无法忽略。 
                          她不再是躲在他怀里撒娇的小丫头。 
                          她要挣扎着用她的方式生活。 
                          烈明镜沉吟。 
                          半晌,他终于开口道: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必须接受一个条件。” 
                          如歌思忖,会是怎样的条件?但转念一想,又深知父亲总是爱她极深,不是对她好的,决不会提出来,便应道:“好。” 
                          烈明镜甚是欣慰,从怀中摸出一件火红的令牌,放进她的掌中。 
                          “记住,你是它的主人。” 
                          如歌是傍晚时分离开的烈火山庄。 
                          她只带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两套衣裳、几块干粮和十几两银子。 
                          她是光明正大从烈火山庄的大门出去的,没有送行的眼泪和叮嘱,只有蝶衣生气的表情和薰衣温婉的笑容。 
                          烈明镜同往常一样,在大厅中听着众人向他禀报各地的情况,只是在如歌踏出山庄大门的那一刻,振眉笑起来。 
                          他的歌儿正在长大。 
                          夜空很亮。 
                          星星很亮。 
                          如歌走在宽阔的草原上,眼睛很亮。 
                          她没有去找客栈投宿,一路不停地走才到了这里。 
                          吹过来的夜风,带着清冽的青草香,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让她宁静地深呼吸。她轻笑着,坐到草地上,放下包袱,躺下去,在青草上滚了两滚,有草屑沾上她的眉毛,有小虫撞上她的面颊。 
                          她长吁一口气,闭上眼睛假寐。 
                          繁星点点的夜空下。 
                          红色衣裳的如歌枕着双臂,在青色的草原上,仿佛已然睡去。 
                          在这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忘记。 
                          她是一个新生婴儿般的如歌,呼吸可以放得很慢,可以安静地睡去…… 
                          月亮露出了皎洁的脸。 
                          满天星星闪烁。 
                          如歌轻轻地睡着…… 
                          忽然。 
                          象一阵飞雪,璀璨的光芒悄悄飘来,悄悄躺在她身旁,挨得她很近,调皮地笑着逗弄她纤长的睫毛。 
                          痒啊! 
                          如歌皱着脸,翻过身去不愿意醒,嘴里咕噜咕噜地呓语。 
                          飞雪般的光芒飘过来,继续呵她的痒。 
                          痒——啊! 
                          如歌哭丧着脸抗议:“讨厌!”难道不知道睡觉的人最大?!是谁这样恶劣?! 
                          睁眼一看。 
                          她的下巴险些惊掉! 
                          雪笑盈盈象夜的精灵,趴在她脑袋上方,娇美的双唇呵着她睡乱的发丝。 
                          “是你?!” 
                          如歌惊叫! 
                          雪慵懒地白她一眼,手指将她的发丝绕啊绕:“人家说了要跟着你,为什么要把人家抛下呢?好没良心的臭丫头!” 
                          如歌把自己的头发夺回来,无奈道:“我现在一穷二白,你跟着我会吃苦的!” 
                          雪笑眯眯:“那你就跟着我好了,我会让你享福啊。” 
                          “跟着你?”如歌的脸皱起来,“要让你再回青楼挂牌吗?还是算了吧。” 
                          雪眼圈一红,泪水哗啦啦打转: 
                          “我知道!你就是嫌弃我曾经卖身!你看不起我!” 
                          他的哭声让如歌觉得罪大恶极,连忙解释: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雪抽泣。 
                          “只是——”如歌胡乱说,“只是关心你,不忍心罢了。” 
                          雪忘记了哭泣。 
                          他白衣如雪,笑容有让人屏息的幸福:“丫头,你说——你关心我……” 
                          “是啊是啊。”只要他不哭就好,她的头都大了。 
                          雪仰躺在草地上,望着星星微笑: 
                          “好吧,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如歌苦笑:“多谢。” 
                          天哪,她怎样才能让他走呢? 
                          雪仿佛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 
                          他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暗道—— 
                          臭丫头,你到哪里我就会跟到哪里。 
                          星空如此美妙。 
                          草原上的两人却各怀心思。


                          32楼2006-05-09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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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代庄主刀宵嗥一把鱼鳞刀,罕逢敌手。 
                            第八代庄主刀绝霸一把紫背金环大砍刀,曾经在武林大会获得天下第一人的称号,风头可谓一时无二。 
                            天下无刀城的人骄傲。 
                            天下无刀城的人狂妄。 
                            盛年的刀绝霸在群豪面前立刀狂笑,将霸刀城改名为天下无刀城,取意天下除刀家外无人再配用刀! 
                            可惜。 
                            两年后。 
                            烈明镜同他的兄弟战飞天在华山之巅挑战刀绝霸。 
                            刀绝霸败。 
                            又半年后,新崛起的十九岁少年暗河宫宫主暗夜罗,仅以三招就折碎了刀绝霸的紫背金环大砍刀。 
                            暗夜罗一战成名。 
                            刀绝霸一蹶不振。 
                            天下无刀城成为武林嘲笑的焦点。 
                            天下无刀,果然无刀。 
                            后来,在烈火山庄与暗河的斗争中。 
                            天下无刀城站在了烈火山庄一边,随着烈火山庄的神奇胜出,它又一次确立了在江湖中的地位。 
                            现在的天下无刀城,主事的是刀绝霸的长孙刀无暇,人品风流俊雅,做事谨慎小心。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天下无刀城隐然坐稳了天下第二世家的位置。 
                            当然,天下无人可用刀这句话,刀无暇是绝不会再提了。 
                            因为烈火山庄的战枫,用的就是一把叫做“天命”的刀。 
                            一把无情的刀。 
                            “对不起,两位客倌,”洞宾楼的店小二陪着笑脸,“二楼雅座被天下无刀城的人包下了,您们不可以上去。” 
                            雪好奇地问:“是谁在上面?” 
                            店小二苦笑:“刀小姐大驾光临。” 
                            天下无刀城的刀小姐,脾气古怪得很,稍不顺心便会大发雷霆,实在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面前的这两位客倌,气质不凡,衣着鲜亮,特别是那个白衣男子简直就像仙人下凡一般,若是平日自是待为上宾。可惜,刀小姐已经占下地盘,说要“清净”,他们也只好照她的话去做了。 
                            “刀冽香?” 
                            雪眼睛一亮,拉住如歌的手:“走,去见见老朋友。” 
                            如歌没有意见。 
                            雪跟刀冽香好象是旧识啊,在品花楼,刀冽香还曾经想重金买下他。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很好奇。 
                            店小二伸手拦住:“公子爷!求求您饶了我吧!您要是上去了,我的脑袋就没有了。” 
                            如歌睁大眼睛:“刀姑娘这么可怕?” 
                            店小二压低声音:“何止是可怕,简直是恐怖!刀小姐曾经用她的刀,一片一片,足足片了一百八十一刀,将一个看了她一眼的男人片成骷髅!” 
                            如歌左右望望:“喂,小声点,若是被刀姑娘听见,当心片你一百八十二刀。” 
                            雪笑弯了腰。 
                            店小二急忙捂住嘴,浑身寒战。 
                            雪瞟一眼楼上:“丫头,你想上去吗?” 
                            如歌笑道:“算了,放小二哥条活路吧,若是想见刀姑娘,想必等一会儿她就会下来的。” 
                            店小二千恩万谢地领雪和如歌来到一个极为僻静的桌子上。 
                            如歌点了几个好菜,嘱咐道:“小二哥,让大师傅做得快些。” 
                            “放心好了,一定让您们满意!” 
                            店小二脚步轻快地离去,唉,上天保佑后面的客人也都像这两位客倌一样好说话吧…… 
                            洞宾楼二楼。 
                            一双娥眉弯刀。 
                            几只酒坛。 
                            刀冽香一身劲装打扮,眉头深锁,面容有些憔悴。 
                            筷子摆在桌上,似乎从来没有动过。 
                            几个小菜同端上来时一模一样。 
                            她伸手抓过只酒坛,咕咚咕咚仰脖一饮而尽。 
                            酒喝得越多,她的眼睛越忧伤。 
                            窗外有白影一闪而过。 
                            她僵直了定睛去看! 
                            不是。 
                            那人怎会有他绝世的风华。 
                            她苦笑着,一掌拍开另一坛酒,扑鼻的酒香可以让她不再那样清醒。 
                            从来没有想过天下无刀城的刀冽香会迷恋上一个在青楼挂牌的男子。 
                            第一次见他是在品花楼。 
                            她女扮男装同江湖上的朋友们相聚。 
                            朋友们说起天下第一美人。 
                            她好奇心起,随他们前往见识。 
                            白衣耀眼得仿佛天地间最明亮的光芒。 
                            雪。 
                            轻轻望了她一眼。 
                            瞅得万种风情。 
                            笑得妩媚风流。 
                            他的琴声,就象高山中乍开的彩虹,夺去她的魂魄。 
                            于是。 
                            她再也忘不了他。 
                            不应该会迷恋雪。 
                            他慵懒美丽得好象模糊了男女。 
                            她知道有无数的人为他着迷,她知道她为他一掷千金他也不会动容,她知道她四处追随着他的脚步只会让他瞧不起。 
                            不,他不会瞧不起。 
                            他的眼中从来没有她。


                            37楼2006-05-09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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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足足两年的时间跟随他,让他记住了她的名字,她也似乎对他了解得多了些。 
                              雪并不象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调皮和开心。 
                              他有心事。 
                              他仿佛在等一个人。 
                              深夜时分。 
                              黎明时分。 
                              他不眠不休地抚琴。 
                              夜露染湿他的白衣。 
                              朝露缀满他柔亮的长发。 
                              琴声哀伤。 
                              他面容苍白。 
                              站在遥远暗处的她,觉得好象有种绝望的悲伤笼罩着他。 
                              他想挣扎。 
                              却始终无用。 
                              这样的雪,让她的心痛成一片。 
                              他的绝望不是因为她。 
                              于是。 
                              他的绝望变成了她的绝望。 
                              品花楼那一夜。 
                              雪的手指点中了一个红色衣裳的小丫头。 
                              他笑着说—— 
                              “我要她做我的主人。” 
                              那个小丫头仿佛不知所措。 
                              仿佛不知道雪从来没有笑得那样快乐过。 
                              绝望的她恨不能一刀将那小丫头劈成两半! 
                              她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杀人冲动! 
                              后来。 
                              雪就自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她回到天下无刀城。 
                              变成失去了魂魄的刀冽香。 
                              这坛酒又饮尽。 
                              刀冽香伏在桌上。 
                              好象已然醉得不醒人事。 
                              楼下。 
                              如歌瞪他:“那你为什么让我点这么多菜?”雪的胃口就象小鸟一样,没吃多少居然说已经饱了。 
                              雪懒洋洋道:“人家知道你能吃嘛。” 
                              天哪,剩下一大桌子菜,她的肚子无论如何也塞不进去。 
                              如歌忍不住数落他:“你知不知道你很浪费,这顿饭花的银子可以让寻常百姓吃上一个月了。” 
                              雪笑道:“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以前的生活很穷困。” 
                              “你在嘲笑我。” 
                              “我只是好奇而已。”雪陪着笑脸。 
                              如歌叹息道:“是,以前在山庄,我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可是,到了品花楼,我才知道那些丫鬟小厮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雪喃喃自语:“给他们的工钱并不少。” 
                              如歌摇摇头:“工钱再多,她们也很少是自愿卖身的,在青楼为仆,无论怎样名声也不好听。但是因为生活所迫,她们只能如此。” 
                              雪看看她,点头道:“好,我往后不再浪费就是了。” 
                              如歌抱歉地笑:“对不起啊,又数落你,其实你已经很好了。” 
                              雪受宠若惊:“怎讲?” 
                              “呵呵,你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是世人景仰的琴圣,想必过惯了奢华的日子,却能跟我在小镇卖烧饼……” 
                              如歌望着他,微笑柔和地漾开。 
                              雪心中一热,握住她的手: 
                              “丫头……” 
                              “刀——冽——臭——!你给我滚下来!” 
                              正此时,洞宾楼中爆出一声大喝! 
                              满楼客人皆吓了一跳,杯盏倾洒声、碗筷掉地声、孩童惊哭声响作一团!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布衣少年,满脸怒容,对着楼梯吆喝。 
                              店小二惊慌失色,又作揖又解释。 
                              布衣少年只是不听,一个劲儿喊道: 
                              “刀冽臭!天下无刀城的刀冽臭!少爷我命令你滚下来!” 
                              如歌和雪相视一笑。 
                              哈,又一个旧识。 
                              这布衣少年可不正是品花楼那夜出现的江南霹雳堂少主雷惊鸿! 
                              只是不晓得他为什么对刀冽香有如此大的怒气。 
                              看起来不象是仅仅因为雅座的问题。 
                              一个酒坛挟着破空之声自楼梯向布衣少年雷惊鸿砸去! 
                              若是被这酒坛击中,只怕他的脑袋会立时开花。 
                              雷惊鸿冷笑,随手一个“霹雳炮”甩出去! 
                              酒坛“轰”地一声炸成粉碎! 
                              漫天酒雨! 
                              漫天酒坛碎屑! 
                              洞宾楼中恍若平地起炸雷,桌凳饭菜飞上半空,客人们惊慌地乱作一团,拼命向楼外逃命。 
                              雷惊鸿甩手而立,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丁点碎片和杂物,他对着楼梯笑骂: 
                              “刀冽臭,你只有这点本事吗?太让少爷看不起了!” 
                              一声怒叱!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刀冽香浑身酒气,英目含威地自二楼慢慢走下,她的脚步略有虚浮,想必是喝得有些多了。 
                              雷惊鸿捏住鼻子,嘲笑道:“臭婆娘,你臭死了,怪不得你看上的男人不要你!” 
                              他的话象刀子一样戳进她的心。 
                              刀冽香握紧娥眉弯刀,冷哼道:“雷惊鸿,你莫非以为姑奶奶怕你?!” 
                              雷惊鸿大笑:“没错!天下无刀城的人都是缩头乌龟,只会窝在阴沟里算计别人,本少爷见到就想揍你们!” 
                              刀冽香怒极! 
                              平日里大哥刀无暇总是嘱咐她不要招惹烈火山庄和霹雳门的人,凡事要忍耐。可此刻,酒劲加愤怒让她只想一刀将这个狂妄少年的脑袋削下来!


                              38楼2006-05-09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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