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说吧 关注:226,173贴子:1,537,754

回复:花落尘香风天行 by 忙里偷闲

收藏回复

  • 222.94.70.*

  我回头瞥了眼耶律丹真,他倒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不再废话,迅速拉过椅子挨着我坐下。

  两座高山矮了下去,帐里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众人总算逃过一劫,找回正常地呼吸。

  战事至此,我南北二军从人数和士气上看,似乎略占上风,但接下来的战事并不轻松。岳冀人能逃家的基本都已经逃走。省下的大部分是沁远军,我们所能利用的,仅仅是敌人千里征程,敝衣枵服的疲惫与不适。

  岳冀沁远联军伏蟒山被伏,死伤惨重,再不敢深入密林,这次选择了水边的开阔河滩安营扎寨。河滩沙地,寸草不生,视野开阔,很难偷袭。而现在已经是秋季,枯水之时,洪水突袭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

  正面出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不是用兵之道。那么,用什么计策,才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呢?

  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指手画脚讨论派兵方案,有的说偷袭,有的说强攻,有人赞成,有人反对,各持己见,一时间无从定夺。

  我盯紧沙盘,冥思苦想。半晌听不见众人的声音,我抬头看看众人,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停止了争论,全都眼巴巴在看着我。看那一双双信任的目光,我暗自摇头,想让他们拿个十全十美事半功倍的方案出来,估计是不行了。再看地图,依然看不出个所以。

  想不出来就是想不出来,干耗着也不能解决问题。我提议多撒开探马去观察敌军动静。敌不动则我不动,抓紧时间休整,养精蓄锐做好防范措施,等待战机。

  众人领命而去,各自安排。

  大帐里只剩下我,袁龙宜和耶律丹真,气氛又尴尬起来。

  我抬起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刚才这半天,他们都老老实实坐着没出声,也算是给足了我面子。我起身,转到桌头上的空地里,单膝跪下恭敬行礼,“天行适才冒犯龙威,还望二位陛下恕罪!”

  “阿行!”

  “天行!”

  二人一起抢过来,各托住我一条胳膊就要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向后一躲,不要他们扶,“天行有话要说!”

  那二人见我态度坚决神色凝重便不再拉我,缓缓站直身子,等我把话说完。

  “二位陛下都是当世明君,是黎民百姓的依靠。天行希望,二位陛下能以国事为重,莫让众将失望。”这话说得很重,但我今天真的很生气。如果他们再因为我误了国事,我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天行,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阿行,我听你的!”

  二人答得痛快,让我心里略松了口气。再接再厉往下说,“二位陛下都看到了,众将心中已无芥蒂,南北两国如果能借此契机尽弃前嫌,互通有无和睦相处,当可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望二位陛下能为天下黎民计,克己为人,为万民表率!”你们俩人的态度就是群臣的榜样,你们见面就仇人似的,那下面的人如何能够交好。

  二人这次没有抢着答我,而是略想了想,才上前来拉我起来。


81楼2006-08-11 15:13
回复
    • 222.94.70.*

      “那么高的悬崖峭壁,那么硬的山石,怎么操作?” 耶律丹真还是疑惑。

      我忙了这许久,实在累了,翻过身,打个哈欠准备睡了“你等着看吧!”

      

      第四十一章

      三天后的中午时分,天上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小雨。

      我走上山头悬崖,透过前面的山谷看着不远处谷口外流过的松河,河面上冷风淅淅,疏雨潇潇。

      头上乌云密布,堆积翻卷,远处天边有滚滚雷声,大地都在振动。

      风愈来愈急,卷着层层雨帘,洒落在河面之上,一时间水光山色尽在烟雨苍茫之中。

      但见河面上雨如瓢泼,风吹着一波又一波的水纹向远处荡去。白雨跳珠,清风入骨,山色飘遥,如梦如幻。

      未时,我独自坐镇中军大营,流星探马接连飞驰而至,裹着一身泥水冲进帐来。

      “报,大水自敌营西北进、东南出,冲毁敌军大半数营帐。……”

      “报,敌营一片混乱,溺水人马不计其数,……”

      “报,敌军正在向高地转移,……”

      “报,敌军已经进入布阵山口,……”

      “报,陛下已经启动阵法,按将军部署展开分割阻击!”

      “可见敌军王旗?”我站起身追问,

      “未见王旗!”

      ……

      “报,陛下已在上游摊口拦截住敌军溃部,正在全力剿灭。”

      “可见敌军王旗?”我再追问,

      “未见王旗!”

      我站起身,围着桌上沙盘转圈,岳冀王和沁远主帅扔下十数万人马,单枪匹马化装潜逃?可能么?以他们平日的心性,不太可能!他们身边至少会有几千人马,几千人马不是小数,那么,他们还能从哪条路逃脱呢?

      我的手指顺着河道,沿图描画。如果此刻中计的是我,我若是他们,我该作何决断呢?

      山中有南朝的九转盘龙连锁大阵,袁龙宜封死了主要退路,南朝将士誓报血仇,入阵者既是入了鬼门关;

      沿河滩上游有耶律丹真的人马,北庭将士利刀快马,守株待兔,决不可能放走敌人。

      落在他们谁的手上都不可能逃脱。那么,他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如果他们顺流而下呢?

      不是没有想过的,不过松河因为在这里拐了弯,所以也只有这一段水面滩浅河宽,上、下游河道都是涧深水急,悬崖峭壁,根本无法过河,他去下游等于钻进了天造的牛角尖,除了自寻死路,又能干什么呢?

      如果是我,此刻腹背受敌,难保不会背水一战,也许会拼个鱼死网破硬拼过河去,夺下柳阳关天险,再迂回撤退,也是个办法。但显然,他们没有做好扎阀过河的准备,仓促之间,弄不清水势,根本不敢贸然过河。

      那么,丧家之犬会如何?

      狗急跳墙!

      跳墙!

      我的手顺着河滩拂上山岭。崇山峻岭,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走,他如何跳墙?

      我走到帐口,点手叫过来几个当地人,引他们到沙盘前,指了战场给他们看。

      “这下游可有什么地方可以翻过山岭或者渡过河去么?”我耐心询问。

      众人想了又想,俱都摇头。

      我疑惑归疑惑,终究也是无计可施。摇摇胀痛的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们能挖个洞跑了不成?”随口自语,我坐下来喝茶。

      “啊!”有人突然惊呼,吓了我一跳,迅速望过去,是个黑峻的樵夫。瞪大了放光的双眼,激动得张口结舌,语不成声“禀报大人,下游不远的山里,是有一处洞穴,也不是山洞,是个山石下裂开的大逢,可以过人的。”

      我的茶杯停在半空,“在哪里?”

      樵夫指给我看,就在下游的绝壁处。

      “通到哪里?”

      “一直通到后山,后山就有路了。”

      “哪条路?”我迅速盘算了一下时间,看看路程,如果他们从这里逃跑,实际是在我们整个战场的后方,距那里最近的我方军队就是我这留守的大营了。

      瞟了眼帐里的沙漏,现在再去前面叫人回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老天真是公平,前面刚给我一池清水,转身就送他一线生机。当真不偏不倚,做得好人缘。
    


    84楼2006-08-11 15:14
    回复
      • 222.94.70.*

        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蹑手蹑脚从我们背后跑了不成?我站起身看看周围。

        山石裂逢不会容太多人马快速穿过,他几千人通过总要用些时间,如果我现在领一队人马赶过去,也许还能半路截到他们。

        主意打定,我传令出去,所有留守人员,全部集合,拿上武器,整队出发!

        按着樵夫的指点,我这一队不足三千人的老弱残兵,顶着急雨,踩着满地泥泞,急火火赶去后山的路口。

        我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待赶到后山,只看见小路上已经满是凌乱的蹄印。我望着蹄印,盘算着过去了多少人,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樵夫东张西望看看位置,跑来大声跟我说,“大人,他们往东边去了,不过他们走的是条远道,我知道个近道,兴许能在山口的地方截上他们。”他比划着手势,告诉我两条路的走势。

        我扬起马鞭,“走!”只要别让他们跑出山口,被我追上,他们就是插翅难飞。

        一路急走着,我已经告诉了手下众人此行的目的,众人听说我们追的是敌军的最高统帅,立即群情激昂,奋勇争先,谁都知道,抓住他们就是首功一件,就算拿下他们身边的军左,也是无尚的荣誉和丰厚的嘉奖啊。

        刚才本来还在为留守大营没有立功机会懊恼不已的众人,没想到天上掉下个大馅饼,这会儿就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立个奇功。于是,一个个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肋生双翅健步如飞,把个雨中山路跑得比平地还快。

        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山口,正看见一小队人马从另一条路上拐出来。对方看见我们,以为又中了埋伏,如惊弓之鸟,拔腿便跑。

        我扬鞭一指,打马就追,惊鸿一瞥间,我已经看见了岳冀王的袍服,虽然满是泥水污垢,但依然可以辨认。

        身边众侍卫里有武功好的,早先我一步冲了上去。

        对方近卫也不乏死士,拼了命拦住我们去路,想给主上争取时间,逃脱追兵。……

        趁着侍卫们缠斗的功夫,我从旁边轻轻巧巧,带马而过。

        他们的大部分人马已经被我的队伍拦在后面,只是前面这一小搓逃了出来。

        只要被我找到了他们,就不怕他们能跑掉。

        我并不急于追上去缠斗,这都是我囊中之物,任我把玩。放他们跑一段反到会让他们更慌张,待他们信心丧尽,连跑的勇气都没有时,我再出手,会更加水到渠成,游刃有余。

        出了山口,前面视野渐渐开阔,秋天的平原,草肥水美,宁静富饶。这里做墓地,也算是上好的风水呢。

        前面几个人以为到了平原地带就有了一线生机,头也不回,策马狂奔。

        我在后面催动座骑不远不近地跟着,始终保持一箭之地。

        虽然他们的马也是百里挑一的千里马。但比起我跨下的马王,就显得逊色太多了。

        这马王是耶律丹真送我的那匹白马,我为它取名戏云。它颇通人性,虽然我很少骑它,但它与我十分投缘,很听我的话。每次见到我都会把头伸过来,用鼻子在我肩头又拱又蹭的,亲热半天,嘴里还咴啊咴的说个不停。……周围的人都说,这马生来就是我的座骑。

        前面几人跑着跑着,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住马回头看我。我不紧不慢走上前去,缓缓站定。

        “前南朝飞羽大将军,现北庭皇后风天行在此,岳冀王陛下不打个招呼就走么?”我阴阳怪气自报家门,学着甘公公的腔调说话,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没关系,反正身后没人,面前这几个也马上就是死人了,不会有人传出去。

        对面几人本来就受了惊吓,更没想到我会这么阴森森地说话,被弄得寒毛倒立,有些诧诧的,其中那位穿黄袍的几乎一个不稳从马上掉下来。

        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咬紧腮帮子,沧啷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另外一个瘦小枯干的中年人也亮出了兵器,是一把又弯又长的砍刀,我从没见过的样式。不用问,他便是那位狼子野心的沁远主帅了。

        我带马向前走了几步,恢复了平日的脸色,冷笑出声,“怎么,岳冀王陛下也不想介绍一下客人么?”
      


      85楼2006-08-11 15:14
      回复
        • 222.94.70.*

          “你们说什么呢?” 袁龙宜的声音横插了进来,打断我们的对话。原来他一直留意着我这里,这时听不懂我们的哑谜,便伸长脖子过来询问。

          下面众人被他的样子吸引,也都闭了嘴向我们这里看过来。

          我笑得更浓,也不做声,只管看墨玉青如何回答。

          墨玉青憋红了脸,漆黑的眼珠咕噜乱转。有心不告诉袁龙宜,却没胆子再当面欺君。想了一想,横下心,站起身走到袁龙宜面前端正跪好,磕下头去。

          大帐里的众人不防,一时愣住了,纷纷停下手来,向这边张望。不知道这庆王府的小公子好好的过来敬酒,怎么说着说着忽然严肃起来,行起君臣大礼。全不顾两国陛下面前坏了庆功的气氛。

          只有我和耶律丹真知道详情,不去点破,且看他如何作为。

          “祈禀陛下,末将有罪!” 墨玉青恭恭敬敬叩首,声色庄严,伏地陈表。

          袁龙宜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头脑可一点都不糊涂。见此情景,声色不动,话已出口。“赦你无罪!”犀利目光从半眯的眼角透出,却是在悄悄打量面前的墨玉青。

          我暗自佩服,袁龙宜当真厉害,深懂为君之道!半是玩笑的一道圣旨出口,无论墨玉青说出什么耸人听闻十恶不赦的大罪来,都可以轻松逃脱。

          趋吉避害,推人及己,手法娴熟,运用得当,可谓道法自然。

          墨玉青做好了准备等着领受处罚,结果还没张嘴就被赦免了罪责。一时更绝惭愧,憋在那里,没了下文。

          气氛尴尬我赶紧接过话头,“呃,是这么回事。”这事的来龙去脉还是我来说比较好,毕竟竹儿是我家的人,墨玉青所为也是一番好意,帮他求情也该是我份内的事。

          “上回战场上出了件……呃,意外!我家竹儿……论罪当斩,”当着双方众人的面,提起这事,说不好大家都尴尬,我格外小心地选择着措辞,也觉得脸上发烧。“墨小将军负责行刑,……可是,……那个,……呃,他……学艺不精,下手不准,没完成圣命,让竹儿死里逃生,又活了过来!所以,……”我看向袁龙宜,对自己“张嘴就敢胡说”的做法也有些汗颜。

          袁龙宜却没挑我话里的毛病,只听直了眼,震惊莫名。

          “竹儿没死?” 袁龙宜抓住重点跟我确认。

          我和墨玉青都点头。“竹儿好好的,我们已经见过了!”我放慢声音,让他听真切。

          袁龙宜愣怔了一瞬,续而满脸惊喜,“竹儿没死!竹儿竟然没死!…..太好了!哈哈!竹儿没死!”他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而阖不上嘴,下意识的用两个手握紧酒杯,双眼烁烁放光,毫不掩饰满心的喜形于色。

          我看着他高兴得几乎落泪的样子,有些心痛。竹儿的事一直压在他心里,只怕比我还要难过。此刻听说竹儿还活着,那种巨石落地的解脱和舒畅是我也曾体会过的。

          

          第四十三章

          军中打了胜仗,庆祝用的都是烈酒。打开盖子酒香四溢,喝一口辛辣无比酣畅淋漓。两路人马不敢逼自家皇帝喝酒就编排了无数理由去灌对方皇帝,半开玩笑的要看哪方的臣子有本事把对方的皇帝灌醉或者哪个皇帝量浅先告了饶。

          众人玩得高兴,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劝酒要有理由,理由好自然让人无法拒绝,喝得痛快当然醉得就快。今晚众人发现最好不过的由头就是拿我说事。什么为将军神勇啦,为千岁安康两国交好啦,舌尖跑出满天莲花最后都乱坠在酒碗里。真亏这些武将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好的文采风流。

          皇帝们都是海量,来者不拒,喝得痛快,可苦了陪酒的我。本来就内力不济,下午又与人恶斗了一场,加之连日操劳,所以格外的不胜酒力,没几杯就开始醉了。

          脸颊滚烫,醉眼迷离,感觉头晕晕的,肩膀越来越沉。再喝两杯,我怕是真要当众躺在这中军大帐的厚地毯上了。

          于是我寻个空子,借口说要出去透透风,提前离开了酒席。

          秋日的夜风吹在脸上,硬硬的,格外舒畅并不觉得冷。摒退了左右,我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大营里转悠,兜着圈子慢慢往寝帐的方向走。
        


        88楼2006-08-11 15:14
        回复
          • 222.94.70.*

            我想说的话还有很多,但是我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半边身子好象掉进了油锅,炸到焦黑。染毒的皮肤象烧成了炭,摸不得碰不得。强烈的刺痛从腿上顺着脉络直入五脏,此起彼伏,无休无止,让我咬紧牙关仍难以忍受。

            伴随着剧痛,冷汗淋漓而下,湿透层层衣物,我越来越虚弱,直至神志不清。

            凌乱的脉搏让群医束手无策,根本无法下药。到后来,我听见外面咆哮的只剩下耶律丹真和袁龙宜。盛怒之下这两人比赛一样痛骂御医无能,指责侍卫们没有尽职。若不是素日为人公正严谨,此刻心里还清楚事理,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众人,恐怕早就把人都拉出去砍了。

            骂完了下人,依稀又听见他们在互相指责,报怨对方没有照顾好我,害我伤心又伤身。就象要把所有陈年旧事都写到我的墓碑上一样,怕有半分差池,非要趁我还有口气尚在,全都当面抖开来说清楚,功过是非确保详实准确,盖棺定论无误。

            我努力地撑着一线清明,想让他俩看在我已经到了如此境地的份上,别再吵了,可是,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即使再心有不甘,也是无能为力。一口气赶不过来,我又陷入黑暗。

            我就这样时睡时醒,混混噩噩,在鬼门关前晃来晃去。

            父亲和竹儿赶到的时候,我已经在榻上硬撑了两天两夜,黑线已经爬上了腰际,直逼胸口。腰部以下象被火烧成了灰,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胸腹间似乎有一把钢锯在不停地来回地拉动,将整个人拦腰斩断。胸肺处的每一次呼吸都绞痛得让我发抖,直想杀了自己。

            两天里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一口口地喘气。耶律丹真用布条将清水一滴滴导进我的嘴里,滋润一下干涩的喉咙。袁龙宜拉着我的手,一点点的,度了内力过来帮我护住心脉,延续残命。

            父亲进来时,我感觉到他的临近。已经混沌多时的神志忽然清明起来,似乎看到耶律丹真和袁龙宜两个人起身,连滚带爬从我身边起来,冲到父亲面前跪下。

            “小婿耶律丹真叩见岳父大人!” 耶律丹真的声音嘶哑难听,全不是平日的从容镇定。

            “侄儿龙宜拜见皇伯父!” 袁龙宜也好不了多少。

            我艰难的咽下口中唾液,闭闭眼,袁龙宜他果然是知道了我的身世的!看来我当初选择离开南朝是对的。

            “都起来吧!”父亲脚步不停,走了过来,“行儿,觉得怎样?”

            我勉强抬眼看他,模模糊糊的连轮廓也看不真切,心里十分高兴,却说不出话来。

            父亲不再问我,一手把脉,一手掀开我身上的被子。耶律丹真早冲过去,拉开我身上的袍子,让父亲检查。又小心地托起我的伤腿,给父亲讲解用过的药物。

            袁龙宜回到我的头边,伏下身摩挲着我的肩头,轻声说,“阿行别怕,皇伯父来了,一切都会好了。”

            是啊,父亲来了,一切都会好了。

            小的时候,父亲是我的天,我在他的天空下度过了最快乐的童年。直到我信心满满地离开了家,为了心里日甚一日的牵袢,踏上自己的征程。这么多年了,我原以为我长大了,已经可以如风在天行般自由地驰骋,不再需要他的护佑。却不知,有碧空护佑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

            ……

            

            第四十四章

            从熟睡中醒来时,但只见满室清寂,帐里一片漆黑,窗纸上方却已经有一缕晨晖微现。

            天色还早,院子里没有人走动。能听见松枝上细小的声音。我偎在温热的锦被里一动不动,静静聆听风鸣廊下的微响。

            袁龙宜的妃子有了,耶律丹真也答应放我自由。生死顷刻间的决断与割舍,让我此刻躺在床上有种魂兮归来再世为人的错觉。

            风很轻,廊下的角铃被风搅动,摇摆着,若即若离的摩擦出些浑浑沌沌的细声。便如此,却让人心里更是惦念,对那猛然一下的清脆一响多了三分渴望。好象自己的魂魄都虚散漂浮在周围,单盼着那一响好收拢归集。

            在柳阳关住了整整一个月,我的毒虽然没有彻底根除,但总算控制住了情势,暂时解除了堪堪不济的性命之忧。
          


          91楼2006-08-11 15:14
          回复
            • 222.94.70.*
            番外二 
            真语真言 一 
            一成不变的山路望不见尽头,颓败枯燥的景色走起来令人乏味。队伍走得悄无声息,只能听见杂沓的脚步声。 
            刚刚结束了与岳冀的战役,那把大火的余烟还没有散尽,征战了半个多月的大军顾不上休整便又马不停蹄踏上了征途。 
            这是北庭历史上规模最大战线最长的一次远征,从出发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有余了,却还没有到达最终的目的地。 
            大军集结后一直在向东走,先到岳冀边境,与岳冀军交上手之后就一直在岳冀和北庭接壤的边境往复奔袭,直到将对方打垮。
            这之后没有片刻修整,又一路南行,走上这崇山峻岭间的小路,赶往南朝战场去进行下一轮的战役。 
            望着周围起伏的山峰,我的心思还没有走出刚刚结束的伏蟒山之役。一场大火烧得整个山谷浓烟滚滚,遮天蔽日。鬼哭狼嚎之后是遍地倒伏的尸体,其惨状就连沙场上见惯生死的众将也不免心惊。 
            敌军主力在这场大火之前已经被多次打击,军心早已动摇,每天都有人马归降于我,或者趁夜色里开营盘,私自归家。剩下拼死抵抗的全都丧生在这场火里,战后估测结果,溃退逃散之人不过数千。 
            经此一役,岳冀国大军损兵折将元气尽伤,无法再与我作战,而我的大军损失极小,仍然持有饱满的战斗能力。 
            这样的结局让我颇感满意,这次远征不仅解除了岳冀军对北庭的威胁,也让我不再为日渐强大的邻国担心不已。甚至,我还得到了一大片不错的土地,几座繁华的城池,和十数万真心投靠的百姓。 
            大军过处,箪食壶浆跪地迎接要求归降的情景让我和我的部将们都很感动,这是我出征前没有奢望的礼遇,此刻想来,让我不由轻轻微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能这么快的结束战斗,并且伤亡如此之小,收获如此之丰,全靠了有他! 
            他曾是我的敌人,这些年令我最为头痛的南朝飞羽大将军。他让我开拓疆域吞并南朝的计划一次次受挫,他让我的部将在他的手里吃尽了败仗. 
            我曾经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手下这么多的勇士,这么多的快马,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在战场上胜他!哪怕一次也好。而他一次次看似无意的简陋圈套却屡屡奏效,让我不得不更改计划,铩羽而归。每次望着战报上他的名字,我都会皱紧眉头,面色阴郁。 
            直到一年前,在战场上,我亲眼看到了他! 
            那个下午的事情,我永远都忘不了。 
            那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相见,在我接连失利,受挫于他的神出鬼没奇兵突袭时。他又用计谋诱开了我的主力。 
            当发现对方使诈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只有他能如此透彻地揣摸出我军上下的心思,让我的主力大军被假象迷惑,鬼使神差般地自动离开大营。 
            我不得不承认我又一次败在了他的手里,这是我心服口服的失败。 
            我决定接受这样的失败,撤兵回去救援大营,把损失减到最小。然而,探马却给我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告诉我前面亲自帅兵做饵诱的竟然是他!! 
            我的血液瞬间沸腾,我闻到了猎物的气味,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时刻,我终于有机会将这头狡猾的猎物擒获。 
            我取消了撤兵的命令。不顾大营的安危,粮草的安危,调动了所有主力对前面的诱饵进行全力追击!扇面的队形象撒开的大网,紧紧咬住前面他的影子。我对自己说,我势必要见到这个让我恼怒了多日的敌人。 
            他被我追上时,已经筋疲力尽,盔甲凌乱,衣服上撕开了几道口子,斑斑驳驳,不知道是谁的血迹。然而他手中的长枪却仍然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眼看他就要撕开缺口冲出包围,我身边的神鹰射手悄悄举起了弓箭。 
            等我发现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我眼看着长箭飞出,射穿他的肩头,周围一片惊叫中,他的身体被箭势带动,滚鞍落马! 
            那是北庭猎手最粗最长的箭,精钢的箭头,超常的重量,专门用来射杀大型猎物或猛禽。因为箭速极快,入骨又深,中箭者通常会立即丧失反抗能力,倒地不起,等待束手就擒。 
            然而受伤落马的他却竟然忍住疼痛,弹身而起,全不顾受伤的肩头血如泉涌,手臂已经不能抬起。他迅速地对周围的状况作出判断,没有半刻犹豫,他仅凭单手挟住长枪转身就战,只半招就夺下了我一员偏将的马,飞身而上,拨马就去。 
            


            94楼2006-08-11 15:14
            回复
              • 124.78.229.*
              谢大人!jj关了,好容易让我看到全的


              99楼2007-12-21 13:22
              回复
                • 221.225.110.*
                it is the best one i have seen


                101楼2009-01-18 20:4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