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弘德殿里,康熙在听于世龙读陶渊明的《乞食诗》,索额图、南怀仁立在一旁。于世龙抑扬顿挫地读着:
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
行行至斯里,叩门拙言辞。
主人解余意,遗赠副虚期。
谈话终日夕,觞至辄倾怀。
情欣解余意,言咏遂赋诗。
感子漂母惠,愧我非韩才。
听到这儿,康熙问:“这两句说的是淮阴侯韩信吗?”
于世龙说:“正是。韩信当年与乞丐没大区别,整天的问邻里要吃的,最后邻里都讨厌他了。有一天他在河边钓鱼,遇到一位在河边漂布的老太太。老太太看他面有饥色,就给他饭吃,一连十日,天天这样。后来韩信很感动,说:‘老婆婆,等将来我发迹了,一定报答你。’”
康熙接着说:“于是老婆婆说,‘我给你饭吃只是看着韩公子可怜,从未想过将来要图报。’”
于世龙说:“万岁爷您知道。我多嘴了。”
“你不说前边我想不起后边来,你一说我就记起来了,这乞食者为何乞食呢?”
索额图说:“臣以为是因懒,因天性的不可教。”
于世龙不以为然:“天下没有不可教的人,孔子说‘有教无类’,只要教,都能教好。索大人说的懒是一种,但大多是因为贫穷,家里受灾,或家中有变所至。这诗中不也说了‘叩门拙言词’吗?实在是万般无奈。”
“韩信早年可以向人要饭吃,这种人不成则已,成就是改朝换代的人物。朕倒觉得有这样的经历,不失为一种有趣的经历。”康熙说罢,面上露出向往的神色。